宋棠的工作成果得到了專家肯定,手上的活總算徹底完成。同劉館長道別的時候,老頭子笑著打趣她:“下次合作的時候,就不能叫宋小姐,該叫徐夫人了。”


    宋棠也笑了,但一上車就垮下臉。徐茂問她:“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她冷哼道:“憑什麽女人一結婚,別人就隻能叫她某夫人,某太太。就像她之後做的什麽事都和老公有關一樣。”


    徐茂忍不住笑了,攬住她肩膀:“也有人能打破這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好多女強人,別人不僅不叫她們某夫人,她們的老公還被人稱為某某女士的丈夫。”


    宋棠道:“你也說了,那是女強人。而且得是強人中的強人才有這種地位。”


    “我覺得你很強。專業人士地位越來越高,說不定過個十幾二十年,別人介紹我的時候會說,這位徐先生是宋棠女士的丈夫。”


    宋棠白了他一眼,心裏卻有些雀躍,雖然她很清楚,實現的可能小得可憐。


    徐茂有一搭沒一搭的勾著她聊天,她思路不由自主的被他帶著走,直到車裏忽然光線一暗,才詫異的瞧向窗外,然後微微一怔。


    車輪碾過減速帶,順著斜坡緩緩下行,這是一所很大的地下車庫。她不由得問:“這是哪兒?不是說回家嗎?”


    徐茂笑了:“當然是回家。回我們兩個的家。”


    宋棠之前對婚事極為抵觸,隻去過婚房兩次,也沒注意周圍環境,他一提醒,她才想了起來:“甲醛終於不超標了?”


    “早……”他本想說早就沒甲醛了,但萬一她計較他死皮賴臉住進她家的事,又要想法子哄她,便閉了嘴。


    “早什麽?”


    “早上請人來徹底打掃過。”他腦子一轉,張口就來。


    宋棠“哦”了一聲,不再懷疑。


    徐茂攬著她上電梯,撫了撫她的頭發:“回去先洗個澡。你身上是什麽味兒?車上一股杏子香,我剛剛都沒注意。”


    宋棠拈起一縷頭發嗅了嗅,一股隱約的腥臭傳來。她道:“今天順便幫他們調了一些粘合劑,博物館有些木器藏品得修複了,請的修複師後天才到,那時候粘合劑也剛好熟成,可以直接上手用。”


    徐茂道:“你以後還要繼續做這一行,看來我會經常抱到一個臭烘烘的老婆。”


    宋棠有些惱,推開他,虎著臉道:“是,我臭,高貴的徐總還是離我遠點,別被熏著了。”


    電梯門在此時“叮”的一聲打開,報了樓層,她徑直走出去,按了指紋開門,換下拖鞋,步子飛快的進了屋,整套動作毫無停滯,一氣嗬成。徐茂現在還不能快步走,隻能眼睜睜的盯著她的背影,等人消失在視野之外,問透明人一樣沉默的小趙:“你說,她這是怎麽了,越來越喜歡和我頂嘴。我都不知道她有這麽大的脾氣。”


    小趙輕咳一聲:“茂哥啊,這其實都是你慣的。”


    徐茂深以為然,頷首道:“以後我得立立規矩,畢竟我不是老婆奴……”


    話音未落,宋棠忽然興高采烈的衝回來:“媽媽來了呢,在客廳!”


    兩人立刻收住話,徐茂道:“喬遷新居,當然要請嶽母大人過來看看。”


    宋棠撲進他懷裏,抱住他的背:“你……你不怪媽媽了?”


    徐茂失笑:“你竟然擔心這個。孫阿姨是病人,這又不是她的錯。”


    宋棠喃喃道:“徐茂……謝謝你……”她慢慢鬆開他,去接小趙手上的杏子,“我去洗,媽媽和陳阿姨都喜歡吃。”


    徐茂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你趕緊把你自己給洗了,孫阿姨這麽精致的人,被你臭壞了怎麽辦?”


    宋棠又“哎呀”一聲:“媽媽脾虛,聞到怪味就犯惡心,我是得去洗一洗。”她看著那一口袋橙黃的大杏子,“那徐茂你去洗水果,洗幹淨點哦。”


    徐茂點頭:“我會洗的。”


    她又急急的走了,他換了鞋,拿過小趙手上的口袋,小趙道:“茂哥,你不是要立規矩嗎?嫂子讓你洗水果你就洗?”


    徐茂手頓了頓,然後瞪他一眼:“她不是要洗澡嗎!”


    宋棠關了花灑,拿毛巾擦去身上的水,扭頭看向旁邊的玻璃幕牆。


    公寓離湖邊極近,剛竣工,市裏就下了文件,距離大湖多少公裏的範圍之內不允許再修建十層以上建築。這處高層公寓因此鶴立雞群。


    婚房位於十八樓,視線毫無遮擋,不遠處的大湖碧波粼粼,湖對岸的青山蒼翠如綠玉,在藍天白雲襯托之下格外賞心悅目。因為樓層高,不用擔心被人看見*,即使洗澡,也能自由的看窗外風景。


    宋棠凝視著湖心島,忽然想起少女時在雜誌上看見的位於紐約摩天大樓的豪宅,豪宅浴室也是玻璃幕牆,滿城繁華盡入眼簾。她當時很惆悵,如果她拚命討好宋如龍,也許有機會被他賞一套類似的豪宅,但她不會,所以,這樣的奢華,她恐怕一輩子都隻能在書本,在電視上看看了。


    現在她竟然得到了她夢想中的浴室,她揉揉眼睛,依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門被輕輕敲了幾下,陳阿姨問:“宋小姐,你洗好了嗎?”


    宋棠回過神,連忙道:“好了,馬上出來。”


    毛巾的質地極佳,柔軟且極易吸水,她很快把頭發擦得半幹,梳理一番,換了衣服去客廳。


    徐茂正在例行討好未來丈母娘。他把孫靜姝對房屋軟裝的改動都讚美了一遍,還都讚到點子上,讓孫靜姝頗有遇上知己之感,被他哄得笑容滿麵,兩眼發光,乍一看仿佛年輕了十幾歲。


    “這麵牆的裝飾還是灰色的,和以前的灰色並排在一起看,灰度差別也不是很大,但說來也怪,一重新上色,整間屋就好像亮了不少。”他又談了牆角的花瓶,新換的地毯,誠懇的說,“您說要替我改改的時候,我還以為要敲牆鋪地的重新做,還有點發愁——新的裝飾材料有毒物質多,不知道又要通風多久才能入住。”


    孫靜姝含笑道:“小徐你本來就是有眼光的人,請的設計師非常好,房子裝修的基調挑不出問題,要不然你肯定也不會給人驗收通過。也是我多事,棠棠性子柔,這房子以前的格調太冷硬了一些,我怕她不舒服,所以指手畫腳的。”她已經看見宋棠,連忙招手讓女兒過去,拉著手仔仔細細的端詳一番,道,“照顧病人很折騰,但你氣色比以前都好了,小徐肯定一直在讓著你。棠棠,你也得對他好,仗著人家脾氣好就使勁任性,不但對不起人,也容易讓人寒心的。”


    徐茂道:“孫阿姨你別擔心,棠棠是女人,嬌氣點無所謂,再說她隻是耍耍小性子,大事上一直講道理,我不會和她計較的。”


    孫靜姝責備的看著她:“你耍小性子了?小徐今天才出院,他那麽不容易,你應該讓著他,怎麽還讓他讓著你?這也太不懂事了。”


    宋棠暗自攥緊拳頭,盯著那位告狀方式非常巧妙的男人,強笑著說:“媽媽,我知道了。”


    孫靜姝還想和她講講道理,她趕緊岔開話題:“媽媽,我已經看過主臥和客廳的畫了,還有幾幅?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幾人便起身,去各個房間看畫,根據房間的風格,畫的風格也在變,有油畫,有水彩,有抽象,有寫實,或雅或豔,和房間融為一體,又畫龍點睛。徐茂道:“孫阿姨身體不好,在這麽短時間作畫這麽多,真是太辛苦了。”


    孫靜姝眼圈一紅:“我這樣的廢人,能做的也隻有畫畫了。再說……”她哽咽起來,“都是我沒忍住氣……要不然哪兒會連累到你。如果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隻能償命了……”


    她崩潰大哭起來,徐茂嚇了一跳,宋棠連忙給他遞眼色,示意他暫時避到孫靜姝視線之外。她和陳阿姨一起攙著母親坐好,連連安慰,等孫靜姝平靜下來,便趕緊讓陳阿姨取來隨身攜帶的藥品讓她服下,又送去客房休息,直到她進入夢鄉才舒了口氣。


    宋棠被折騰得乏了,回到客廳,一口氣喝了半杯水才慢慢緩過氣,對徐茂歉然道:“媽媽心裏一直過不去。她也不是故意要這樣哭,但她確實控製不住……”


    徐茂安撫的吻了吻她,牽起她的手,目光一頓。她手腕內側有三個深深的彎月形傷口,滲出的血珠已經凝結,再仔細一看,她腕部皮膚正在發紅。正想問,他忽然想起,方才孫靜姝緊緊攥著她的手腕,這傷應該是那時候掐出來的。


    犯病的人力氣大,她竟然一聲不吭,一直溫言軟語的安慰。除了天生忍耐力好,恐怕她也習慣了受這種苦。


    宋棠見他目光發暗,連忙道:“沒事,也就是一點皮外傷。反正我也不是疤痕體質,過兩天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徐茂忽然用力把她摟進懷裏,手臂收得很緊。她被他身上驟然傳來熱氣包裹,懵了片刻,忽然想起他的傷,連忙道:“徐茂,你撒手,別壓著你肋骨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徐茂搖頭,吻著她開始發燙的耳朵:“我不疼。”


    她索性踩了他一腳,他無奈鬆手:“真不疼了。”說罷叫小趙去拿化瘀的藥,輕輕的塗抹在她的傷處。


    “棠棠。”


    “嗯?”膏藥含有少許薄荷腦,塗在皮膚上,微微的涼,她舒服的半眯起眼睛。


    “這些年,你很累,是不是?”


    宋棠怔了怔,道:“還好,有陳阿姨幫忙。”


    陳阿姨歎氣:“雖然我能搭把手,但我也隻是做做家務,照料下孫太太的飲食起居。孫太太心裏不舒服的時候,肯定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兒。宋總心硬,宋小姐還沒上中學就開始當家了,說真的,她和孫太太雖然是母女,但她更像照顧女兒的媽媽。”她難過了一會兒,又開心起來,“有徐總,宋小姐就不用這麽辛苦了。宋小姐你安心在這裏享福,不用總回娘家,我會好好照顧孫太太的,而且徐總也請了一個專家,每周來三次,她肯定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入夜後,宋棠窩在徐茂懷裏,昏昏欲睡。他卻沒有安靜下來,一直細細的親吻她的臉,每一寸皮膚都沒放過。她不得不睜開幾乎黏在一起的眼皮:“徐茂,你才出院,節製一點吧。明天不是公司三周年慶嗎?我們都得留點精神啊。”


    徐茂撫著她的頭發,柔聲道:“我知道,我就親親你。”


    她“唔”了一聲,安心的睡了過去。


    徐茂撐起身子,打開了床頭燈,凝視著她的臉。


    他早就有了自立門戶的想法,一有了充足的私蓄,他便找借口回國考察,本不想在h市這個傷心地留下,但他在國內暫時沒有勢力,權衡投資環境,人才儲備,社會風氣等諸多因素,最終還是在三年前在本市創立了公司。


    本來下定了決心,不再見她。


    他決定暫時脫離李氏董事會,專心歸國發展,李東明建議他同宋楨結婚,他一口答應,並沒撒謊。


    本以為宋棠再也無法影響他的情緒,但是在殯儀館見到她時,他便把自己的計劃拋到了九霄雲外。那一天發生的一切,他每一處細節都記得很清楚。她身上曾有的光芒幾乎完全消失,又憔悴又疲倦,在另外三個光彩四射的姐妹麵前,仿佛一個隱形人。可他再看不見舉止高貴從容的宋楨,儀容美麗優雅的宋槿,滿心都是一個念頭——他要宋棠,哪怕不擇手段。她看上去就像一朵缺水得即將枯萎的花,他必須把她給澆灌好,讓她重新盛放。


    徐茂特意定製的大床睡著太舒服,宋棠身上的疲勞在高質量的睡眠後消失殆盡。她被鬧鍾叫醒,睜開眼睛,並不像往日那樣恨不得黏在床上,蹭了蹭枕頭就坐了起來,觀察這間仍然有些陌生的寬大房間。


    緊閉的浴室門裏傳來隱約的水聲。她下床,推門進去,徐茂正好關了花灑,徑直走過來,濕漉漉的身子從後麵貼住她,在她臉上輕輕一吻:“精神不錯嘛。”


    她踩了他一下,扭頭威脅的瞪他:“你拿什麽蹭我呢?不行!等會兒還要穿高跟鞋呢!腿沒力氣容易扭腳,看我不收拾你!”


    他笑著伸長手臂,從架子上拿了牙膏,給她擠上:“所以我已經給你辦了健身卡,會所就在四樓,你至少隔天去一次,私教我都請好了。”


    宋棠眼前立刻出現揮汗如雨,肌肉一塊一塊,卻有一張英俊麵孔的小鮮肉形象,正遐想,他直接把牙刷塞進她嘴裏:“是女教練。”


    宋棠含著牙刷,含含糊糊的罵他:“死開!”


    徐茂大笑著離開浴室。她洗漱完畢,他已經在衣帽間換好衣服:“快過來,我們下去吃飯。”


    高端社區內部的配套齊全而且品質極高。公寓樓下有專門麵向業主的餐廳,提供精致的自助餐。早餐品種不少,光麵條就有四川擔擔麵,蘇州奧灶麵,上海蔥油麵,粵式雲吞麵,河南燴麵,西安biangbiang麵等等,意大利麵也有好幾種。雖然每一樣分量都小小的,方便客人多嚐試,但三四碗下去,宋棠也已經半飽了。她看著不遠處餐台上的各色點心,十分糾結:“都很好吃的樣子,可怎麽吃得下啊?”


    徐茂看著她笑:“你難道想一天就吃完所有的?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許日本相撲王可以試一試。你別貪,咱們就住在這裏,你一天吃幾樣,時間久了自然全部都能嚐一遍。不過你別賴床,早餐數量是有限的,來晚了好多品種就沒了。”


    她夾起一個流沙包:“我什麽時候賴過床。”


    “你還嘴硬……”他看看表,道,“不和你說這個了。快吃,等會兒還要回家化妝換衣服。”


    兩個小時之後,宋棠挽著徐茂,踏上公司旁邊的酒店台階。他的秘書魏冉攜著兩個助理迎了上來:“徐總,宋小姐。”


    “人都到了?”


    “好幾位貴客還沒到,但我們的員工都已經到齊。隻是你沒有到場,氣氛暫時熱不起來。”魏冉說完,又轉頭恭維一番宋棠,引著他們走進會場。


    剛踏進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焦過來。宋棠立刻頭皮一緊,調整著呼吸,忍著不適擺出端莊姿態。


    有宋楨宋槿的強化訓練和數次應酬做基礎,這場合她應付得還算順利。徐茂不像以前那樣嚴格的要求她去同人攀談,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替她回答了不少問題。如果不是探究和不甘心的目光有點多,她幾乎可以說過得挺愉快。


    貴賓也陸續趕到,寒暄之後,難免有深入交談的時候。宋棠不懂商業運作,她分不清楚哪些話涉及機密,為了避免自己不慎把重要消息當成閑話說出去,便主動離開徐茂,找了張沙發坐下,順便放鬆一下因為踩了太久高跟鞋而繃得緊緊的小腿肌肉。


    徐茂已經預先讓秘書知會眾人,大家知道她好靜,便沒有過來圍著她聊天,但目光總在她身上打轉。有些女員工年輕藏不住心事,眼裏總帶著不甘和挑剔。


    她沒有計較,自己並非出類拔萃的精英女性,被揣測被嫉妒很正常。


    旁邊的玻璃幕牆明亮平整,映著她的身影容貌。她一身高定,本就讓普通女職員豔羨。再想想自己的生活,也是輕鬆愜意的。徐茂受夠了李家一大堆傭人拉幫結派當眼線,因此沒有請傭人常駐,但小區有極其專業的家政團隊,每兩天過來一次,一周做次徹底清潔。飲食上,那家很不錯的餐廳提供一日三餐,不想下樓可以送餐上門,若是有需要,廚師可以來廚房進行一對一的服務。


    真是……太幸福了。


    她正暗搓搓的偷樂,會場裏忽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笑聲。她回過神,隻見很多人紛紛向門口湧去,魏冉過來找她,低聲道:“宋小姐,請來捧場的明星到了。”


    宋棠趕緊站起來:“我這就過去。”


    魏冉跟在她身邊,向她說了幾個名字,幾個小明星和主持人倒罷了,當她聽見“周玥”這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一怔:“周玥?是那個唱《時光太長》的周玥嗎?”


    “對。”


    宋棠連忙加快步子:“你們的公關團隊好厲害!連歌後都請來了。”


    魏冉笑道:“其實我們也很意外,發了邀請函過去,沒有抱多大希望。畢竟公司還在發展中,還沒當上行業巨頭。”


    說著話,她已經走到了徐茂身邊。


    隨著兩人的腳步,圍在周玥身邊的人自動散開,宋棠看見了一張明豔之極的臉,一副堪稱魔鬼的身材。


    周玥整容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但她承認得很爽快,反而博了公眾好感。宋棠看見她,立刻理解了明星為什麽肯花錢並且冒著大風險整容——美到極致的女人,連她都忍不住想多看,願意花錢買她的專輯,看她出演的電影。


    周玥款款走來,腰柔軟得和水蛇似的,一下一下的扭動,卻不顯做作,隻覺風情萬種。她在徐茂麵前站定,嫣然一笑,眼眸如水,紅唇如血,幾乎能晃花人的眼。她的聲音微微帶了絲沙啞,卻像巧克力裏那一縷微微的苦,層次豐富,更引人沉淪:“徐總,你好,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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