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毆的動靜太大,立刻有保安上前阻止,但經常出入的熟客的身份他們都清楚,眼前這幾個醉醺醺的男人,不是好惹的人物,保安們連忙使眼色讓服務生去請老板來,又堆出笑勸架:“先生們有話好好說,動手不見得能解決問題。”


    一個男人揚手就推保安,但酒吧的保安都是退-伍-軍-人,身上有過硬的本事,他沒推動,惱羞成怒,一耳光打過去:“老子今天就是要動手!這種狗-日的小白臉就是欠打,不打不老實!”


    保安忍著羞辱和疼痛,繼續履行職責,那波人一時沒法闖到趙旭身邊,再一看有兩個女人過去扶他,嘴裏更加不幹不淨:‘喲!小白臉你今晚生意來了!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衣服一脫就能賺錢!不過兩個女人,你吃得消不!’


    宋棠回過頭,認真的看著他,辨認著他的五官。


    這幾個人應該是本市的富二代或者三代,但尚未開始接手家族事業,在她去過的正式社交場合露麵極少,因此她對這幾張麵孔沒什麽印象。


    但是他們是見過宋棠的。


    膽怯的人喝下的酒已經被嚇成了汗,順著毛孔飛快往外流。有臉皮厚的立刻堆出笑:“徐夫人也來泡吧啊……”


    宋棠請保安把趙旭扶到椅子上坐好,才冷淡的回答:“我倒是很少來這種場合,沒想到在這裏能看到很多好戲,看來以後要抽空常來了。”


    富二代強笑:“徐夫人,我們喝多了,胡說八道……”


    “看得出來。”宋棠抱起胳膊,“說幾句閑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背地裏被人說,沒幾個人逃得過。但是你們談我小妹妹說的那些話,真讓我大開眼界。朵朵還是個孩子,天真善良,我希望她平安順利長大,別遇上陰暗可怕的事。為了她的安全和心理健康考慮,我會和大姐二姐好好商量,看看這事該怎麽處理。”


    那些人汗水流得更歡快了。宋楨姐妹以前就擅長在把人壓製死的時候還讓所有人站在她們那邊,這一年來進家族企業曆練,又有徐茂指點,手腕益發高超了。更何況他們說的那些話如果傳開了,他們會受到無數鄙夷和唾棄,哪怕家長再縱容,他們也免不了一頓好打。


    “小孩的事必須謹慎處理,今天先不談。但是各位對趙先生動了手,還說得那麽難聽,總得正式道個歉。”


    有個被回去挨削的恐懼刺激得情緒激動的人忍不住嚷起來:“他潑酒!”一邊說一邊扯過自己沾上威士忌的衣領給她看。


    宋棠道:“趙先生也喝醉了,走路的時候打個滑,或者握不穩酒杯,都不奇怪。你們生氣可以理解,要賠償都行。但他第一時間道歉了,你們還動手,這未免太過分。”


    有人不由得仔細打量趙旭:“他是你朋友?”


    “對。他也是我姐姐們的好朋友。”宋棠淡淡道,“趙先生在國外更出名一些,隻是剛回國發展沒多久,交往的圈子和各位也不一樣,你們不認識他也不奇怪。不過假如你們認識他,別說他手滑,他把酒瓶砸你們頭上你們也隻能認。”


    眾人半信半疑,但宋棠身後的宋家和徐茂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再不甘心,也隻能上前道歉。


    那位被他們評頭論足過的酒吧老板也趕了過來,又是賠禮說服務不周到,又說消費免單,贈送飲品小吃。富二代們雖然很想遷怒於人,但礙於宋棠在場,也不敢折騰,很快就灰溜溜的走了。


    宋棠自然也不會為難她,向她打聽了這幾個人的背景來曆,記清楚之後便說:“抱歉,我們起了衝突,給貴店添了麻煩。”


    老板鬆了口氣,嫣然道:“早就聽說徐夫人心地善良,果真如此。今天如果不是你鎮場子,這事就真的難辦了。”又承諾今後她和她親朋好友來店消費,會打五折並且贈送禮物。


    宋棠道:“溫小姐客氣。請問能不能幫我們叫個車?趙先生恐怕受傷了。”


    老板立刻讓手下把自己的車準備好:“出租車什麽人都坐過,恐怕氣味難聞。各位都喝了酒,趙先生又不舒服,坐我的車比較好,幹淨,空間大,座椅也軟些。小劉開車穩,等會兒他會把你們安全送回家。”


    宋棠道了謝,請一位保安幫忙把趙旭攙扶到車裏,司機沒開一會兒車,趙旭臉色一變,捂著嘴示意停車。


    車剛在路邊停穩,他就一頭撞出去,扶著電線杆,對著下水道排水口嘔起來。宋棠連忙叫齊菲去旁邊的便利店買礦泉水和口香糖,自己在一旁緊張的守著。


    趙旭隻是幹嘔。他眉毛皺得死緊,顯得很不舒服,還好齊菲很快拿著礦泉水奔出來,擰開瓶蓋遞給他。他就像遇上救命良藥似的喝下去,半瓶下肚才慢慢直起腰,啞著嗓子道謝。


    宋棠憂心忡忡:“現在好點沒有?好點了就去醫院吧。”


    趙旭把口香糖放進嘴裏,或許是薄荷的清涼緩解了不適,他看上去比剛才好了許多,微笑道:“不用,剛剛那人那竹竿身板兒,力氣其實很小,我沒受傷,就是被頂著胃,一下子犯惡心了。”


    “要不用手指探一下喉嚨?吐出來會好受一點。”


    “胃裏沒貨,吐不出東西。”


    宋棠訝然:“你沒吃晚飯?怎麽沒吃東西就去喝酒?”


    趙旭目光被酒意熏染得朦朦朧朧,仿佛有一層水霧,他抬起睫毛看了她一眼,她心莫名一顫,但還沒琢磨出他眼神的意味,他就收回了視線,露出素日那種活潑的笑容,剛剛的凝眸就像幻覺,仿佛根本沒存在過。


    “可能是因為這些日子總是來回飛國內國外,一直沒胃口。我在想明年秋冬服裝的事,有點焦慮,就出來喝一杯。”他說著按了按肚子,“現在突然有點餓了。”


    齊菲立刻道:“既然沒吃東西,那一起去夜宵吧,我請客。”


    趙旭點頭:“那就多謝齊小姐了。你請我吃什麽好東西?”


    齊菲故意板起臉:“齊小姐?叫她棠棠姐姐,怎麽不叫我菲菲姐姐?太過分了啊,這麽厚此薄彼,還想讓我告訴你吃什麽?”


    趙旭笑了:“菲菲姐姐。”


    那對小酒窩實在可愛,齊菲差點伸手摸他腦袋,忍了忍,道:“你空腹喝酒,對胃刺激大,吃點清淡的吧。我知道有家酒店的粵式夜宵做得不錯。”


    趙旭道:“明樓嗎?”見齊菲露出“你怎麽知道”的表情,便道,“這太破費了點。”


    齊菲拍拍他肩膀:“別和姐姐這麽客氣。剛剛我們被那幾個混賬東西氣慘了,但棠棠被這麽多人盯著,要注意形象,為了點口角動手的話傳出去怕影響不好。事後算總賬哪兒有當場收拾這麽爽,你潑了他們酒,就是幫我們大大出了口氣。你還因此挨了一拳,我們不重重謝你的話,哪兒過意得去?”


    “那些家夥太猥瑣了,我實在聽不下去。”趙旭抿了抿嘴,目光被陰霾遮蓋,“對小孩子起齷齪心思,絕對不能放過。”


    宋棠道:“真的很謝謝你,但是以後你還是謹慎一點,你一個人,怎麽和那麽多醉鬼鬥?”


    “這家酒吧口碑很好,安保嚴密,要不我也不會這麽衝動。”


    “但你還不是挨了一拳。”


    齊菲把他們推向車:“好了好了,別想這麽多,吃夜宵去吧。”


    齊菲性子爽利,長期的律師生涯讓她練出一副好口才,有她在的地方就不會冷場。她深知好友和這個小鮮肉微妙的關係,為了避免尷尬,一直和趙旭談個不停。趙旭也是個話嘮,有人陪聊,嘴就停不住。宋棠反而插不上話,一直在旁邊聽著,慢吞吞的喝皮蛋瘦肉粥。


    趙旭看來是餓壞了。他添了三次粥,掃蕩了五盤細點和小菜,這才露出吃飽了的滿足神情。


    他詳細解答了齊菲在服裝搭配上的疑問,還爽快的答應給她服裝秀的入場券,以及相當大的購衣折扣。齊菲被他哄得眉花眼笑,忽然有點理解孫靜姝的想法——徐茂雖好,但和他待在一起,總覺得被無形的壓力籠罩,但趙旭的笑容隻讓人覺得輕鬆愉快。


    更不用說他每次的幫助,都恰好搔到她的癢處。


    但是宋棠畢竟已經和徐茂結婚了,兩人感情又好,趙旭再優秀,也隻能呆一邊去。齊菲在心裏輕歎一聲,想起宋棠的心事,便道:“前段時間我忙得不行,棠棠做的東西我也隻看了照片,實物是不是更漂亮?會引起不少關注,對吧?”


    宋棠含著半個蝦餃,一時忘了嚼,她一直忐忑不安,但是直接去問也不方便。


    趙旭道:“當然,棠棠姐姐有才華,出頭是遲早的事兒。”他耐心的和齊菲解釋了一番他的打算,忽然想起一事,扭頭看宋棠,“周六上午有一個由好幾位新銳珠寶設計師聯合開辦的新品發布會,棠棠姐姐你來參加嗎?龔雪女士接了邀請函,說有空就來。如果她真的出場了,我把你介紹給她。”


    宋棠眼睛不由得睜大:“龔雪?是福建那位漆畫大師?”


    “對。她在原創漆器界的地位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如果她賞識你,有她提攜,你不說青雲直上,前途總是跑不了的。隻是我和她的交情算不上多深,能否得到她的好感,關鍵看你。而且她隻是有可能來。”


    宋棠連忙道:“我當然來,如果見不到她,看看珠寶也不錯。你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趙旭思忖片刻,道:“隻是……龔女士有些孤高,對附庸風雅的商人和政-客有偏見,依附男人生存的傳統女性她也瞧不起。你來的時候打扮要注意一點,走簡約利落的路線,千萬不能太珠光寶氣。徐茂最好不要試圖和她攀談,你也和他說明一下,到時候你們交流的方式要變一變,別讓她認為夫妻關係裏你處於相對弱勢的地位。”


    齊菲忍不住捏了宋棠手背一把:“聽見沒有?讓你家徐茂改一改,現在小女人不吃香了。你得獨立,獨立。”


    趙旭微笑:“小女人不見得不獨立,隻是天性溫柔,不喜歡爭執。讓丈夫占據主導地位,是因為她喜歡丈夫,願意讓一步而已,可不是因為離不開他,或者怕他。”


    齊菲眼神有些複雜,這個趙旭,顯然比徐茂更了解宋棠。


    真是有點可惜啊……


    宋棠有些不好意思,喝了兩口茶,道:“謝謝你提醒,我回去就和徐茂商量。”


    “龔女士性子要強,又受過情傷,她前夫拋棄她,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溫柔順從的女人。她到現在還沒走出陰影,所以這麽難相處。棠棠姐姐,你要加油表現你有主見的一麵,希望你成功。”


    “我一定努力。謝謝你。”


    “我明天讓phillip給你送入場券。今天才周二,你有充足的準備時間。”趙旭說完,拿起筷子,盯著已經空了的餐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菲菲姐姐,能不能再請我吃一籠黑鬆露湯包?說了這麽久,我又餓了。”


    “你給棠棠這麽好的機會,十籠,一百籠我都請!”齊菲笑著讓服務生拿菜單過來,“想吃什麽,盡管點。”


    趙旭吃相雖然優雅,但掩飾不了他的好胃口,這模樣最容易勾起人的食欲。宋棠和齊菲雖然不餓,看見他吃得香,也忍不住給自己加了菜,結賬走人的時候才發現吃得已經太撐。


    宋棠帶著對美食的回味回到家裏,進門看見徐茂的鞋,連忙走進客廳。


    他坐在沙發上,拿著一份文件看著,聽到聲音抬起眼睛,似是有點不高興:“這麽晚才回來?”


    她撲過去窩進他懷裏:“和菲菲吃夜宵去了。”


    他聞到淡淡酒味:“還喝了酒?”


    “吃夜宵前去了酒吧,湖濱路的miracle。”她想起那幾個口無遮攔的家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拉住他的手就告狀,把那些難聽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徐茂放下文件:“那些胡說八道的小畜生,我會讓他們的家長打爛他們的屁股。不過,姓趙的怎麽又陰魂不散的出來挑事兒?”


    “湊巧吧,我和菲菲一直聽歌,如果不是那幾個家夥聲音大,我都不知道周圍有些什麽人。他那杯酒潑得好爽。”


    “是爽,但他幹嘛為了宋家的事兒出頭?”


    “他好像特別惡心對小孩子不留口德的人,喝了酒衝動了點,這也不奇怪。”宋棠不想和他糾纏於這個話題,興高采烈的和他說正事,“徐茂你星期六有沒有空?”


    徐茂搖頭:“周六我要飛西安見客戶。怎麽了?”


    宋棠露出失望之色:“有個新款珠寶發布會……”


    他捏了捏她鼻子:“想買什麽就買,老公養得起你。”


    “我不是去買東西的。龔雪大師很可能也會出席,她在漆器界是大拿,趙旭說會把我介紹給她。這是個很重要的機會呢。”


    “又是趙旭,他安靜了一陣,決定繼續獻殷勤了?”他酸溜溜的說,“這家夥說不定在騙你,那什麽大師不會來,他就是想見你。”


    宋棠忍不住掐他胳膊:“又來了!你和楊清的緋聞熱度還沒消退,我都沒和你算賬呢,你居然好意思說我!我是準備和你一起去的,他就算有什麽心思,又能幹嘛?”


    “我不是去不成嗎?”


    宋棠咬牙:“我都是才知道你周六要出差,他會預先知道?他搞諜-報的嗎?眼線安排進你的秘書辦公室了?你不去也好……”


    徐茂立刻打斷她,撲過去把她壓在了沙發上:“什麽叫我不去也好?”


    宋棠冷笑:“龔雪最看不慣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女人了!我還發愁,怕你到時候本相畢露的欺負我,讓她反感了怎麽辦。”


    “那女人有毛病?她管我們怎麽相處?不對,我怎麽欺負你了?每天都是你在找我麻煩,矯情得要命。”他挽起袖子讓她看手腕,“瞧瞧,咬得多用力,這裏都有點破皮,印子還沒消呢。你這算是家暴了……哎!”


    宋棠又咬了上去,恨恨道:“明明是你霸道,不講道理,還拈花惹草!”


    “我拈花惹草?宋棠,你摸一摸你胸口,你良心已經不在了吧?”


    “反正我今天親耳聽見那幾個人說楊清和你更配!”


    這架吵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徐茂索性用舌頭堵住了她的嘴。


    轉眼到了周五,宋棠想起次日的珠寶發布會,心跳加速,忐忑不安。


    龔雪到底會不會出席?


    如果她來了,她和自己的攀談能否順利?自己能不能合了這位脾氣古怪的大師的眼緣?


    創作之路,還有自己的將來,會不會從明天開始變得不一樣?


    她把準備好的禮服掛到衣帽架上,寶石藍的及膝小禮服,上麵點綴著金線裝飾,如同青金石一般耀目,裁剪卻十分簡單,上身之後整個人顯得利落又明豔,有典型的獨立都市女郎氣質。確認衣服沒有一絲褶皺,她又檢查同色緞麵高跟鞋,以及玫瑰金的配飾,看著看著思緒又飛遠了,手指無意識的摸索著細細的金絲,忽然手心一空,她才回過神,扭頭一看,是徐茂。


    潮紅從他的雙頰一直蔓延進他的襯衫領口,她不由得輕呼一聲:“今晚來應酬的都是什麽人!你喝了多少!”


    “還沒喝倒,你急什麽?”他攥了攥珠寶盒,放在一邊,皺眉看著她,“我進來了你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語氣越來越酸,越來越委屈,“就知道你心裏隻有事業,沒有老公。”


    宋棠哭笑不得,抱住他的腰:“我就是太緊張了嘛……”


    一股神秘妖嬈的香氣從他的衣衫纖維透出來,像一根羽毛直直伸入鼻子裏,讓她格外不舒服。


    ysl的opium,一經推出就震撼世界的香水,神秘又華麗,厚重又嫵媚,豔到具有攻擊力的地步,絲毫不辜負它驚世駭俗的名字——鴉-片。


    這是楊清一直使用的香水。


    這次的氣味比往日濃了許多,他不會隻是和她擦身而過,或者並肩而坐,或者禮儀性的握手。


    她不由得抿了抿嘴,盯著他的眼睛:“徐茂,你和楊清,今晚發生了什麽事?”


    徐茂怔了怔,有些不自在:“有個不像樣的客戶,喝高了,故意把她撞到我身上,我扶了她一把。”


    宋棠深深吸氣,又深深呼氣,但這口氣怎麽都順不下去。


    她幾乎可以還原當時的場景——酒桌之上推杯換盞,氣氛熱烈,國人又愛說些男女之事用以佐酒,沒緋聞都要想法子拉郎配,何況這兩位還是公認的“搭調”?


    各種調侃是少不了的,言辭絕對是露-骨的,徐茂會客氣而堅決的否認,楊清也笑著說些“無稽之談”之類的話,但眼睛卻仿佛能漾出水,還一副不勝酒力的動人模樣,不由得人不想歪。不管是想開玩笑,還是想促成此事來討好她,有個“心直口快”的熱心人故意裝成不小心,撞在她身上,順勢把人一推——


    她湊近他領帶用力的聞,冷笑:“撞身上?直接依偎進你懷裏了吧!她也喝了不少吧?是不是身嬌體軟,起都起不來?”


    徐茂連忙道:“我馬上把她扶正了,還把那多事的混賬罵了一頓,真的!棠棠,你信我!”


    宋棠並不懷疑他對婚姻的忠誠,但她一時咽不下這口氣,見他伸手摟過來,一把推開:“死遠點!身上臭死了,還好意思抱我!”


    他不依不饒撲過來,把她壓在衣帽間的沙發上:“就是,臭得要死,棠棠你幫我洗才洗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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