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封將三


    白嶽澤本以為休沐的這一日不會有大事,回寢賬後他便打算神遊太虛幻境,問問命格老兒與命格府中的那幾位星君,白亦澤這副凡人的軀體到底是怎麽回事。每日胃氣翻湧,時不時的腹痛,著實讓白嶽澤苦不堪言。前幾日忙著比武沒有顧上,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閑,白嶽澤便打定主意好好去詢問一番,以便早做應對。結果白嶽澤剛準備盤腿打坐,帳中就來了傳令兵:軍中有緊急情況,主帥傳眾將領火速前往梁西中軍大帳。


    白嶽澤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耽擱,重新換上軟甲,便向中軍大帳走去。白嶽澤剛到帳中,就發現梁西軍營中的主將幾乎都在場了。乞顏泰,鄂律提等人站在一側,呼延穆等人站在另一側,乞顏昊儀則坐在大帳中央,手中拿著一個木製的書簡,皺著眉頭正在沉思。


    過了片刻,白嶽澤終於弄清楚了狀況。巡視西北疆域的人馬截獲了一份西涼戎狄給西夏的密報,可惜密報全是古西涼文字,梁西軍營眾將領不認識這種文字,讀不懂密報上的內容,但截獲密報的消息必須馬上破解出,同時又不能讓旁人知曉,一時間乞顏昊儀等人一籌莫展。無奈之下,才將軍中所有偏將都召集來,看看是否有人能想出破解出其中的辦法。


    戎狄是中原各國對西北地區的少數民族的統稱。西涼戎狄部落大多還未開化,還過著刀耕火種的部族生活。古西涼文字是兩百多年前西涼戎狄各個部落之間通用的文字,由幾十個音節拚組而成,與中原文字或是梁國文字都大不相同。隨著中原硝煙四起,古西涼人逐漸南下,那種古老而晦澀的古西涼文邊慢慢被人淡忘了,隻是偶爾被作為行軍密文所用。


    乞顏昊儀拿著書簡翻來覆去的看,他雖然幼時跟著白子嶽學過一些古西涼文,但是那時年幼貪玩,也隻學了個皮毛,現在根本看不懂書簡上所言何事。他將書簡在帳中傳閱了一番,眾人皆是如同看天書一般,不得要領。


    “若是子嶽在……”乞顏昊儀不禁歎氣,若是子嶽在,看一遍便可解其中的線索,哪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


    乞顏昊儀歎氣,帳中其他的老將也跟著歎氣,乞顏泰卻不知為什麽,一直下意識的看著白嶽澤。


    白嶽澤也不想再遮掩,他走上前,接過密報看了一眼,便說道,“十月初十,子時,胡倫河西,石寨。羌。”


    梁西中軍大帳頓時安靜了,帳中的眾人目瞪口呆,全部石化當場。


    白嶽澤覺得眾人可能沒有聽懂,想了想,又翻譯道,“後天,戎狄人中叫’羌’的要經過胡倫河西前往石寨,去見西夏人,明白了?”


    帳中眾人沒有反應。


    “能用古西涼文字傳遞消息,’羌’在戎狄中的地位一定不低,與他互通消息的西夏人在西夏中的地位也一定不低,明白了?”


    眾人依舊沒有反應。


    “西夏人勾結西涼戎狄,後天晚上見麵!明白了??”白嶽澤幾乎想踹人。


    “白偏將,你……能看懂這密報上的內容?”鄂律提幾乎不敢相信,“你可知道,軍中法令森嚴,容不得半點兒戲!”


    白嶽澤走上前,對著眾將領與乞顏昊儀單膝跪地,回複道,“白嶽澤自幼便與族裏的叔伯們學習古西涼文字,這書簡上簡單的幾句話,還是有自信不會出錯。”


    “你自幼便學習西涼古文?為何?”乞顏昊儀渾身輕顫,心中錯愕不已,他雙手緊握主帥座椅的扶手,盡量不讓眾人看出自己此時的失態。


    “西涼古文晦澀難懂,但是用來做行軍通信的密文卻非常合適。西涼古文體係中原漢字不同,在交戰中消息密報即使被敵軍截獲,對方中若無通曉古文的人,也無法得知密報中的消息。所以白嶽澤的祖輩便將西涼古文的編譯之法著作成書,傳與後輩教習。”


    白嶽澤話剛說完,帳中的諸位將領又是一陣驚訝。先前猜測到白嶽澤身世的人此時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想,先前不知白嶽澤底細的此時則更加迷惑他的來曆。於是眾人對於白嶽澤破譯的密報內容的可靠性也持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意見。


    乞顏泰與鄂律提認為破譯的情報可信。近日西夏在梁國邊境動靜不小,如果他們真想大舉進兵梁國,那麽西夏首先要做的就是拉攏梁國北部的戎狄,兩國形成聯盟,然後上下合力,讓梁軍□□乏術。至於密報中的具體的時間地點,乞顏泰認為可以派小股人馬前去打探,然後伺機行事。如果信息準確,那麽梁軍就可以順藤摸瓜,探查出西夏與戎狄的下一步計劃,早作應對。如果信息有誤,打探的人馬則可撤退,梁軍也無大的損失。


    但是呼延穆一行人則認為此事完全不可行。原因很簡單,比武時軍營中出現了西夏的奸細,現在奸細還沒有抓住,又出了西夏與戎狄勾結的密報,而奸細與密報這兩件事都與白嶽澤密不可分。再加上他的身世無法查詢,所以此人不可靠。非但不可靠,他還很有可能就是西夏派來的奸細。西夏人精通巫術,而白嶽澤亦會妖術,他當初用牛毛銀針暗算巴爾圖不成,便開始將主意打到梁西軍營上,實在是居心叵測!


    白嶽澤聽不下去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不過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穿起來,然後再扣到自己的頭上,呼延穆的想象力倒也是挺豐富的。


    白嶽澤聽不下去,大帳中的主帥自然也聽不下去了。主帥一拍幾案,當下所有的人便安靜了。最終,乞顏昊儀下了軍令:乞顏泰,白嶽澤隨同自己,外加五百精兵,前往戎狄人石寨的必經之路飛龍澗設伏;乞顏昊儀不在軍營時,梁西軍營由鄂律提將軍統一指揮;此外,為了防止消息泄露,帳中十幾位將領在乞顏昊儀未歸之前,不得離開軍營或是向外傳遞消息,違令者立斬不赦。


    胡倫河西的石寨位於西夏、大梁、戎狄三國的交界處,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它的背後便是大梁山的戎西山脈。梁西軍營離石寨有兩、三日左右的路程,如果此時趕去石寨,梁軍到了,戎狄與西夏的人也早不見蹤影了,所以乞顏昊儀等人仔細研究了一番地圖,便決定動身去飛龍澗堵截戎狄的人馬。飛龍澗是一處百尺高的山穀,山穀兩旁懸崖林立,是設置伏兵絕佳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從梁西軍營出發前往飛龍澗,隻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如果快馬加鞭,全隊輕裝,則隻需一日半便能達到。這樣,梁軍就有充足的時間設伏截殺前去與西夏接頭的戎狄人。


    乞顏昊儀選了五百梁國黑甲精兵,乞顏泰為副將,白嶽澤為偏將,一行人馬卸去所有重甲,全部輕裝上陣,然後便馬不停蹄趕往飛龍澗。


    此行的將領人選,乞顏昊儀下了一番心思才做了最終決定。西夏與戎狄勾結是大事,也是軍中機密,所以查探人馬的將軍必須是營中的主將。營中主將除了鄂律提,乞顏昊儀並不放心將此事交給別人。然而鄂律提是營中老將,又是新兵招募的執行將軍,此時新兵招募還在進行,鄂律提不能離營。既然鄂律提不能抽身,乞顏昊儀思來想去,那麽就隻有自己親自率兵前往。不過乞顏昊儀畢竟久不在軍中,而少將軍乞顏泰剛剛戍邊而歸,對西夏人與戎狄的近況都分外了解,於是乞顏昊儀一思量,乞顏泰作為副將,也一同隨行。至於白嶽澤,眾人隻道是秦王需要一個懂西涼古文的偏將隨行,以便到時再有變故,但是乞顏昊儀心中卻還有著另外的盤算。


    乞顏昊儀曾被封為平西將軍,對西北部戎狄的邊界地形可謂了如指掌,乞顏泰與白嶽澤又皆是軍中良將,一行人馬一路急行,原本需要一日半的路程,竟生生又被提前了半日。五百梁國精兵皆身著黑牛皮軟甲,直到在距離飛龍澗不到一個時辰路程時,天色已暗,人馬才稍作了歇息。


    眾人找了一隱蔽處,便開始生火造飯。梁國騎兵隨身帶的幹糧分外簡單,幾塊醃好的牛羊肉往火上一架,然後就就著幾張麵餅,再喝幾口馬奶酒,一頓飯就解決了。


    白嶽澤騎了一日的馬,隻覺得腹中一直酸痛不斷,身體也是疲乏不堪。但白嶽澤自知此時為行軍的非常時期,也沒有多言語。白嶽澤在天界時雖然為人處世看似有些玩世不恭好些風花雪月之事,偏愛陰陽雙休之術,但他骨子裏卻不乏上古神將的毅力與韌性,否則他的修為也不比天界的同輩人高出許多。於是白嶽澤此時雖察覺身體有些不適,卻也隻是自己在一旁慢慢忍耐調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白嶽澤正在一旁安靜的調息,一個人卻猶猶豫豫的走了過來。白嶽澤睜眼一看,是乞顏泰,他手裏還拿著一盤切好的烤肉和麵餅,還要一袋馬奶酒。


    “我……拿了些烤羊肉……大家都在吃晚飯,我,我……”乞顏泰臉色通紅,天色雖暗,白嶽澤卻將他的窘迫看的一清二楚。


    簡直跟當年乞顏昊儀如出一轍,白嶽澤不禁失笑。他也不客氣,接過乞顏泰手中的食物與水便準備開動。


    乞顏泰見白嶽澤沒有拒絕,頓時如釋重負。他鬆了口氣,看了看不遠處的乞顏昊儀,想了想,接著說道,“四哥有他的苦衷與打算,這幾日的事,嶽……四嫂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乞顏泰“四嫂”兩個字一出,白嶽澤一口馬奶酒噴出,嗆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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