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老兒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錯,自上古之時自己就掌管著三界的命格簿子,手下七位命格星君個個玉樹臨風,能力非凡,三界之中,誰見了不是禮讓三分?即使是到了天帝,那也得客客氣氣的尊稱一聲:命格仙君。<strong>.</strong>但是從何時起,自己這份“優越感”就不複存在了呢?


    是從天界的二殿下與狐族的二太子下凡曆練開始?是從他們小時候互掐開始?還是……


    命格老兒跪在淩霄大殿上,捧著天帝的金燦燦能閃瞎眼的最新律令,內心隻有歎氣的份兒。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初在那兩個冤家出生的時候,就應該給自己算一卦,然後申請個提前退休啥的,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當初天界二殿下軒轅昊儀下凡去曆練,沒人相信他真能在一世間完成他那個天帝爹給他安排的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僅旁人不信,就連他娘與他哥都不信。但是現如今,軒轅昊儀轉世為北梁皇子乞顏昊儀隻是近三十載,凡界就基本大勢已定,幾百年的戰亂在漸漸平息,眼見天下就要被北梁一統。


    三載平定戎狄,一年之內利用五毒教在長平之戰大挫西夏銳氣,這是怎樣的戰績?北梁的實力,在此戰之後瞬間就超越了西夏,成為三足鼎立的強者。現在凡界北梁大軍雖然與東吳相持不下,但是赤壁鏖戰之後,西夏與東吳的聯軍潰敗,西夏已被梁滅,剩下的東吳對北梁根本構不成威脅。


    本來這是天大的好事,天界為了一統凡界諸國,沒少費腦筋。但是隻可惜赤壁一戰動靜太大,直接驚動了天帝。


    西夏與北梁在南疆長平一戰,牛毛銀針被藏尾蜂破解,瘴氣之毒也未發揮作用,西夏軍隊慘敗,四十萬人馬全部折在了長平。西夏兵敗後,其軍師邱司立刻前往東吳求兩軍結盟。東吳國君周褚安自從在五毒教內見過白嶽澤一麵,就一直對其念念不忘。邱司抓住周褚安這個把柄,便趁著白嶽澤回梁都修養之際,直接在半路虜了他,並且嫁禍給東吳。白嶽澤本身吳國人,他正愁找不到自己合理的對東吳開戰的借口,如此一來,便順水推舟,讓周褚安騎虎難下。


    當乞顏昊儀率領八十萬大軍以雷霆之勢打到東吳赤壁的時候,周褚安與東吳的一竿子老臣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慌忙中,有人想出了火攻的法子。北梁軍不習水戰,找個人引誘其將所有戰船用鎖鏈連作一片,然後再趁風勢用火攻,那麽梁軍的鐵甲之師則完全不可懼。此法一出,東吳眾人無不叫好,這個掌控風勢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西夏國師邱司的身上。


    隻可惜東吳與西夏的人不知道北梁軍的能耐,更不知道北梁軍中會五行法術的並不止白嶽澤一人。


    敖欽、敖順、敖邢三位龍太子鎮著江水流向,朱熾掌控火勢,夔衍控製風勢,幾位天界太子趁著無人約束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一把,將東吳與西夏聯軍玩了團團轉。於是赤壁江麵上東風剛起,瞬間就轉了一百八十度,風勢直接逆轉,東吳裝滿火藥的小船還未出發,就在自己軍隊之中炸開了花。火焰順著風勢,頃刻間就把東吳戰船燎了個遍。乞顏昊儀站在船頭,乞顏泰率領北梁萬餘艘船隻緊跟其後,天地之間火光一片,西夏與東吳聯軍死傷無數,北梁兵馬卻幾乎無損傷。


    凡間諸國間戰死的魂魄一向眾多,本來這不是新鮮事兒。可這長平一戰西夏死傷了近四十萬人,赤壁一戰東吳又被滅了近五十萬,冥界的地兒險些被這些戰死的魂魄擠爆,冥界的房價也一口氣翻了十倍,地獄的租金也跟著翻了幾番又翻了幾番,冥府險些發生暴動,連天帝也被驚動。


    天帝拿著觀塵鏡一看,先是不敢相信,接著是震驚,然後就是勃然大怒。天帝心想,我說這個不孝子幾年前還是一副要死不活不成器的樣子,怎麽忽然跟開了掛似的所向披靡啊,原來在自己眼皮底下有這麽多人在動手腳。自己的大兒子分了一縷魂魄轉世為乞顏泰為那個不孝子保駕護航不說,自己的老婆竟然也找到了狐族二太子帶著一身法寶直接去幫忙。自己的大兒子可以盡情的罰,但是兄弟的兒子卻不好罰的太重,更何況人家還有自己“盡管可以去幫忙,不用受懲罰”的承諾。


    天界的眾人好說歹說,好勸歹勸,天帝總算是找了個台階熄了雷霆之怒,但是卻絕對不會再聽之任之。大殿下軒轅質古直接被罰到了極北去戍邊。至於其他人,先前眾人做了什麽,天帝也懶得管了,劃了個最後期限,該回來的都得回來,一個也不能留,剩下的凡界一統的任務,必須由乞顏昊儀一人獨自走完。否則,什麽也不用說了,就讓他老老實實再轉世投胎去吧……


    天界的眾仙跪了一地,也就換了這麽個結果。


    於是白嶽澤剛剛從東吳的地牢中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命格老兒帶著七位命格星君笑的那個桃花朵朵開。如果不是白嶽澤對命格老兒還有所了解,不然還真以為他已經搶了月老的飯碗轉行做媒人了。


    “二太子,那個,嗬嗬……”命格老兒笑的很無害。


    白嶽澤被白墨夷等人攙扶著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淡淡的看了命格老兒一眼,直覺不會有好事。


    “二太子,天帝有令,您與諸位太子等……都不得再在凡界停留……”命格老兒不負眾望,上來就直截了當。


    “什麽?!”白嶽澤本來就是強忍著胃中的不適,忽聞這麽一句,險些當場就嘔出來。


    “您這……鬧出的動靜太大,火光都快衝天了……天帝,天帝……就……”


    命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出了袖中的天帝律令。


    天帝的原話是:凡塵曆練豈如兒戲?若豎子無能,則立返爾!明白人一聽,就能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猜的七七八八。


    白嶽澤顫抖著將天帝的律令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完,渾身便如冷水浸透。


    “先前不是說可以助他一世?”白嶽澤的聲音冷的可以掉冰渣,自己又被坑了,還是被往死裏坑了。


    “……其中具體的原由小老兒實在不知……許是天帝陛下發現了大殿下派了□□來助二殿下,天後直接找了您……幾位公主又幫忙遮掩……還有諸位太子……”


    白嶽澤眼前有些昏沉,耳畔持續轟鳴,胃氣一陣強似一陣的翻滾,他實在忍不住,撐著身子就在一旁幹嘔起來。


    白墨夷與敖欽等人見狀,不禁都有些慌神。


    命格老兒一見,慌忙補充道,“天帝陛下也並非有心要罰你們,陛下隻是……讓諸位早日……回天界……”


    “早日,是何日?”白嶽澤喘息間問道。


    “下月十五的子時,命格簿子都已為諸位寫好……”命格老兒拿出金冊子,遞到了白嶽澤麵前。


    “你們倒是算的準,效率高。”白嶽澤想冷笑,無奈身上乏力,連說句完整話都費勁。


    白嶽澤的身子已經八月有餘,下月十五,無論如何他都會已誕下雙子。


    白嶽澤拿過命格簿子,一頁一頁慢慢翻開看。三生的命格簿子上,乞顏泰本是北梁的尋常的一位皇族,軒轅質古卻分出了自己的一絲魂魄附在乞顏泰身上,乞顏泰這一生的文韜武略便有了幾分軒轅質古的影子,為乞顏昊儀一統天下多了幾分保障,隻可惜下月十五前便會戰死僵場。至於白嶽澤自己,也就是北梁太子的一位尋常男妃,為其誕下兩位皇子後病逝,後追封為北梁王後。還有敖欽、敖順、敖邢、朱熾與夔衍等人,三生簿子上根本未有其人,到時隻需在軍報上寫一句已陣亡便可。


    病逝……


    白嶽澤雙目緊緊閉上,複而又睜開。[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金冊上天帝的盤龍金印刺得雙目生疼,七星命格盤已經開始緩慢而堅決的轉動,白嶽澤似乎能聽見其巨大的齒輪碾壓世間一切七情六欲的聲音,那聲音回蕩在三界的虛空之中,聽著令人無奈而絕望……


    修仙之人最忌諱動了凡心,來凡界曆練,也最忌諱付了真情。


    當初不願來,卻不得不來,如今不願離去,卻又不得不離去……


    自己這一世,到底算什麽?


    原本以為還有幾十載享受,卻沒想到這一日竟是來的如此匆忙,匆忙到讓人措手不及……


    白嶽澤緊緊捂著已經隆起的腹部,望著不遠處火光一片的江麵,渾身再沒有一絲的力氣。遠方戰場的聲音卻越來越不清晰,就連身旁人急切的呼喚成也漸漸模糊……


    白嶽澤有些自嘲。


    昊儀……乞顏昊儀,沒想到我對你,竟是如此的……


    ……拿不起……


    ……又放不下……


    ……沒想到我們這一世的緣分,竟是如此的短暫……


    白嶽澤是被腹中隱隱的墜痛喚醒的。他勉強睜開了雙眸,正對著就是乞顏昊儀有些憔悴的容顏。


    兩人幾乎月餘未見,若不是東吳將白嶽澤擄走,北梁也不會如此迅速的揮師南下。


    “嶽澤,若是還有些乏,喝些藥粥再睡會,”乞顏昊儀理了理白嶽澤額前的碎發,“若是身上還不舒服,我這就叫謝辰迂進來。”


    白嶽澤沒有立刻回話,隻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人。兩人身上隻穿著白色的便服,帶著淡淡的水汽,應該是都已洗漱收拾了一番。乞顏昊儀的大帳外雖然依舊人馬嘈雜,但是細聽之下各種聲音往來卻是有條不紊,白嶽澤不用問,也知道這一役的戰況如何。


    人馬聲伴著江水拍岸的濤聲,聽著讓人莫名的心靜。


    “怎麽了,突然如此安靜?”乞顏昊儀半摟著白嶽澤,一手放在他的腹上輕柔著,眼眶有些泛紅,“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情蠱在體內可有異樣?孩子們有鬧你嗎?”


    “昊儀……”白嶽澤依舊沒有回話,卻是很直接的吻上了乞顏昊儀的唇。


    乞顏昊儀有些吃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抱我……”白嶽澤一拉身上便服的衣帶,裏麵白色的褻衣便敞了開來。


    乞顏昊儀腦子還在發愣,身體的反應卻很直接。


    不知道是情蠱的作用,還是兩人經曆了近一個月生死攸關的相思,此時此刻都情動的厲害。外界戰事已平,北梁勝局已定。乞顏昊儀再無後顧之憂。


    乞顏昊儀一手摟著白嶽澤的腰身,一手輕柔他的腹部。


    白嶽澤微微喘息了片刻,渾身便已放鬆,他便輕輕點了點頭。乞顏昊儀吻了吻懷中人的額頭,難以言狀的滿足感一寸一寸將內心填滿。


    “昊儀……”白嶽澤似喃喃自語,又似在輕聲呼喚身上的人。


    “我在……”乞顏昊儀吻著白嶽澤的耳垂,小心的護著他的腹部。


    白嶽澤的身體微微向後仰,乞顏昊儀輕吻著懷中人細長的雙眸,動作溫柔而深情。


    “昊儀,你會不會忘了我……”白嶽澤劇烈的回吻著,低沉的聲音,含混在兩人的交融之間,不停的斷斷續續重複著,“昊儀,我想一直陪著你,我想一直等你……”


    “嶽兒,我在,我會一直都在……”乞顏昊儀從身後緊緊摟著他,顧忌這懷中人的身子已經很沉了,隻能小心身上的動作。


    白嶽澤止不住全身顫栗,顯然有些承受不住。八月有餘的身孕讓他的行動已經有所不便,也讓他的身體更加敏感。他腹中的雙生子在這個時候似乎也被吵醒,開始慢慢伸展。白嶽澤皺了皺眉,手不禁扶上了腹部,開始來回的輕柔。


    乞顏昊儀見狀,又放慢了速度。即使是這樣,白嶽澤周身還是不停的顫抖。


    餘韻過後,乞顏昊儀沒有鬆開懷中的人。他抹去了白嶽澤眼角被激出的淚水,又吻了吻他的額頭。


    “嶽兒,怎麽了?可是有事?”乞顏昊儀覺察出了白嶽澤與往日的不同,卻沒有深究。這一個月發生的事太多,白嶽澤又臨近生產,他心中有些焦慮,也是情有可原。


    “嶽兒,我帶了謝辰迂來,還向你的師兄送去了消息,我會拚盡一切,哪怕是配上性命,也會保你與孩子無虞!”


    白嶽澤聽罷,並沒有像往日那樣惱怒乞顏昊儀的“口不遮攔”,反而問道,“若我到時真的熬不住,去了,你會如何?”


    “下去陪你。”乞顏昊儀想也未想。


    “若……我要你為了我,照顧我們三個年幼的孩子……為了我,使天下一統,你會如何?”


    乞顏昊儀皺了皺眉,“嶽兒,你心裏有事?可是擔憂生產之事?”


    白嶽澤想了想,緩緩的點了點頭。乞顏昊儀心中一緊,趕忙握緊了白嶽澤的手,這才發現他的雙手冰涼。


    “你還未回答我,你會如何?”


    “一定要回答?”乞顏昊儀問道,白嶽澤又緩緩點了點頭。


    乞顏昊儀仔細想了想,“阿姐疼愛孩子,我會把孩子托付給阿姐……阿泰有治國之才,我會將天下的重任,托付給阿泰……而我,下去陪你……”


    “你……”白嶽澤話還未說完,腹中卻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


    “嶽兒!”乞顏昊儀頓時失色,“你怎麽了?”


    白嶽澤剛想開口,肚子裏的孩子卻在這時又狠狠踹了一下,白嶽澤額頭上頓時就出了一層冷汗。


    乞顏昊儀眼見著白嶽澤的呼吸越來越不穩,臉色蒼白如紙,“嶽兒!”


    “孩子,孩子……”白嶽澤的冷汗打濕了衣衫,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已疼的連話都說不完整,他渾身抖的連乞顏昊儀都無法抱穩。


    “孩子們……恐怕等不及了……”白嶽澤顫抖著,隻覺得身下一熱,似乎有液體流出。


    乞顏昊儀使力將人抱穩,讓他靠在床上。他探伸手進了白嶽澤的衣褲,隻覺得他股間一片濕膩。


    怎麽會這麽快!孩子還沒到九個月,剛剛兩人親熱時,也是分外小心,怎麽會這麽快?白家的師兄這幾天也無消息,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生產!雖說現在戰事已畢,但是掃尾工作仍在繼續。現在還未立春,東吳江邊依舊濕冷,看著床上的人痛的臉上毫無血色,乞顏昊儀心中心疼無法言語。


    乞顏昊儀努力鎮定心神,心中雖然發慌,但是在大軍出發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各種應對策略,此時多少也有了些主意。


    乞顏昊儀趕忙叫帳外的士兵去喚隨行的軍醫,同時派人告知乞顏泰帳中的白嶽澤的情形,讓他安排好兵防。同時也嚴令不許任何人走漏北梁的太子妃即將要生產的消息。


    乞顏昊儀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布置好這一切的,他腦中隻有那個在床上痛苦掙紮的人。


    “嶽兒,嶽兒,你撐著點,謝辰迂馬上就到!”


    “別擔心……不會有事……”白嶽澤勉強睜開雙眼,冷汗順著他的鬢角落下,緊扣腹部衣物的手指已經發白。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這才是剛剛開始,你的……臉色……怎麽就這麽難看……”


    乞顏昊儀幫著白嶽澤褪去了下半身的衣物,他努力讓自己無視衣褲上紅色的血跡,隻是暗暗給白嶽澤輸送真氣,幫他調整呼吸。


    片刻之後,謝辰迂終於帶著助手到了。這助手不是別人,正是五毒教中的楚予月與血扇。二人既精通蠱術,也精通醫術。自從五毒教教主跟隨軒轅質古回天界之後,五毒教便投向了北梁軍,教中女子很快便與北梁草原漢子們打的火熱,她們在北梁對西夏與東吳的大大小小戰事中,立下了不少功勞。楚予月已經成了鄂律侖的夫人,而合魯在得知血扇真的隻有二八年華的時候,也對其動了心。如今五毒教的幾位護法都成了北梁軍中的要員,此次白嶽澤的東吳之難,也多虧了她們跟在身邊,才少吃了不少的苦頭。


    此時此刻,敖欽等人也自發的趕了過來,以防白嶽澤靈力枯竭,有個萬一。乞顏泰知曉他們與白嶽澤的情意,統統不動聲色的放了行。這近一年的相處,讓諸位天界太子與白嶽澤之間少了些磕絆,更多的時候,眾人反而對白嶽澤多了幾分敬佩。


    謝辰迂一到帳中,便立刻跪在床邊為白嶽澤診脈。謝辰迂診了診了白嶽澤的脈息,又檢查了他的□□,麵色開始凝重起來。他連忙安排人去準備生產事物,一邊拿出了丹藥讓白嶽澤服下。


    乞顏昊儀一陣心慌,隻能一邊為其輸送真氣,一邊輕輕將白嶽澤緊扣腹部的雙手握住。


    “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是要生產了。如今太子妃腹中的皇子雖未足月,但脈息沉穩,應無大礙,隻是……”


    “說!”


    “隻是太子妃在東吳牢中受了些苦,現在有些體弱……再加上皇子們未足月,胎位有些不正……臣恐怕……”


    胎位不正!


    乞顏昊儀聽到這個詞的時候,身體晃了晃,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形。


    謝辰迂見狀,慌忙道,“臣隻是擔憂太子妃會比較難熬,但是臣敢以性命擔保太子妃與小皇子無憂!”


    乞顏昊儀聽罷,隻把右手重重的放在了謝辰迂的肩上,“我把嶽兒與孩子交給你們,你們務必保嶽兒與孩子平安!”


    謝辰迂與楚予月和血扇見狀,便也不在拘於禮節。


    一碗補藥下去,白嶽澤的宮縮就已開始。冷汗不斷從他的額上冒出,順著脖頸流下,黑墨一般的發淩亂地貼在臉上。


    乞顏昊儀緊緊握著白嶽澤的手,他的臉色不比床上的人好到哪裏去。


    “嶽兒,撐著點,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你一定要撐著……霄兒,霄兒還一直盼著抱弟弟……嶽兒,能聽見我說話嗎……”


    白嶽澤費力的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乞顏昊儀剛想說些什麽,下一刻白嶽澤的呼吸卻變的更加急促,他緊緊咬著唇,顯然這一陣的宮縮又不期而至。


    謝辰迂又探了白嶽澤的脈息,將白嶽澤的雙腿慢慢掰開,隻見他身後的宮口已經開了三指,並伴有猩紅的血水滲出,流在白色的床幃上,觸目驚心。


    謝辰迂見狀,趕忙道,“太子妃,屬下要為你矯正胎位,您先別用力……忍著點……”


    白嶽澤雙目微合,算是默許。


    謝辰迂不敢耽擱,他解開白嶽澤身上的衣物,用手掌按了按白嶽澤繃緊的腹部,找了找孩子的胎位。他對著楚予月與血扇點了點頭。楚予月便拿出了一套銀針,點燃了燭火,將銀針在火上逐一烤著。血扇則跪在了一邊,按住了白嶽澤的雙腿。


    謝辰迂的手掌忽然猛的自上而下發力,白嶽澤腹中的劇痛炸起,他渾身一抖,若不是乞顏昊儀與血扇緊緊抱住了他,他幾乎要滾落下床去。謝辰迂並不給白嶽澤歇息的時候,他手上的力度未停,反而加大了力度,孩子們在白嶽澤的腹中不安的躁動著,隔著腹部的皮膚都能看見他們的掙紮。


    白嶽澤隻覺得自己的內髒幾乎被碾碎。他無力的跌回乞顏昊儀的懷抱,嘴角已咬出了血痕。乞顏昊儀將自己的手深入了白嶽澤的口中,不讓他咬著自己。白嶽澤已經抑製不住□□聲,他整個人不受控的顫抖起來,顯然已是忍不了多久。


    乞顏昊儀眼眶已紅,手掌也見了紅。


    “趁現在!落針!”


    謝辰迂話音剛落,楚予月手中的銀針便落下,幾聲虛弱的□□從白嶽澤的唇齒間溢出,床上的人就沒了動靜。


    “嶽兒!嶽兒!!”乞顏昊儀收緊了雙臂,渾身也微微顫抖。


    但是床上的人此時隻是乏力的靠在身後人的臂彎裏,幾乎失去意識。


    謝辰迂的雙掌又向下重重的揉了幾分,白嶽澤身子猛的一抖,連乞顏昊儀與血扇幾乎都控製不住。


    “啊……啊──”白嶽澤死死咬著唇,手指掙脫開乞顏昊儀的手掌,緊緊的攥著身體兩側的床幃。


    乞顏昊儀早已如萬箭穿心,臉色卻強力鎮定。


    謝辰迂額上的汗一層覆一層的往外滲。伴著白嶽澤體下流出的羊水,腹內的孩子也順利進入產道,但他的身後的宮口卻不到五指,孩子還是遲遲的落不下來。


    “必須用催產藥!不然太子妃與小皇子都有危險!”謝辰迂不敢遲疑。


    乞顏昊儀看著床上的人,心中卻遲遲不能下定決心。


    當年……子嶽也是用了催產藥……


    乞顏昊儀雙目通紅,幾乎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他知道此時此刻的條件,比十年前那個在大梁山中下著凍雨的夜晚好了太多,他也知道懷中的人如今有著玄奧的法術,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將懷中的人與在山洞一神血衣的身影合二為一。


    “昊儀……用藥吧,我受的住……”白嶽澤的聲音底到幾乎不可聞。


    乞顏昊儀蹭了蹭白嶽澤濕漉漉的額頭,淚水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白嶽澤費力的湊到乞顏昊儀的耳邊,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喃喃說道,“木頭,你不知道……能為你生孩子……我有多高興……”


    乞顏昊儀猛的抬起頭,正對上白嶽澤有些渙散卻清澈的雙眸……


    催產藥自白嶽澤的產程一開始,就在爐子上備著。此時謝辰迂隻是又加了幾味藥,又攙兌了一些清水,用小火熬了小半個時辰,就端了上來。


    喝了催產藥,白嶽澤靠著乞顏昊儀疲憊的小睡了片刻,就被腹中一陣緊過一陣的陣痛驚醒。


    一聲聲的痛楚□□自中軍大帳中傳出。敖欽等人在帳外聽的驚心,眾人若不是還能感知到白嶽澤的靈力未散,險些就要集體衝進帳中為他輸入靈力。


    內丹化嬰痛苦異常,嬰兒在掙紮著落地的同時,也會吸收母體大量的靈力。母體在利用靈力分娩的同時,內丹又會被腹中的孩子急劇吸收,堪堪是九死一生。


    床上的人□□聲不止,聽著讓人無比揪心。


    乞顏昊儀知道,若不是痛到極處,白嶽澤斷不會放任自己如此虛弱無力的□□。


    嶽澤,嶽澤,自己終歸是虧欠他太多,太多……


    幾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漸漸泛白,白嶽澤宮縮也越來越強烈。


    白嶽澤的手指再一次緊緊的攥住身下的床單,呼吸都變得分外吃力,汗水早已打濕了他額前的碎發,但是胎兒卻好像仍未有動靜。


    “啊――”一陣猛烈的宮縮後,白嶽澤咬破了下唇,猩紅順著他的嘴角,滴滴答答落了脖頸處,在床單上暈染了一片。


    白嶽澤的神智雖已有些模糊,但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的墜勢,然而卻無法用力將孩子誕下來。忽然,一陣撕裂的墜痛過後,白嶽澤隻覺得眼前一黑,渾身就軟了下去。他能感覺到一股洶湧的熱量正向他身下流去,他想睜開眼睛,卻隻覺得周圍天旋地轉,所有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昊儀,昊儀……


    白嶽澤徒勞的伸手想抓住什麽,內丹卻提不起半分氣力,身體就像在無盡的虛無中沉沉浮浮。


    “謝小師叔,你看!”


    血扇的一聲驚呼,將帳中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白嶽澤是身下。


    白嶽澤的雙腿雖然微張,但還是有長長的衣擺和厚厚的錦被遮擋。但就是在這些衣物的遮擋之下,床上還是漫出了一片暗紅……


    乞顏昊儀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握住,呼吸都猛然頓住了。


    “嶽兒!嶽兒!醒醒!”乞顏昊儀緊緊咬著咬牙,抱著懷中的人止不住的顫抖,“求你,快醒醒!”


    乞顏昊儀一狠心,劃破了自己的手掌,輕撫在白嶽澤聳起的扶上,暗暗催動體內的真氣,接著情蠱之力,將自己的精血之氣緩慢傳到了白嶽澤的臍中。血液順著乞顏昊儀的掌中流下,也將白嶽澤的衣衫打濕。


    謝辰迂等人都被乞顏昊儀這種類似自殘的法子驚住了,一時間,竟然無人製止。


    一聲□□忽然從白嶽澤喉嚨深處溢出,他身體無助的隨著劇痛而痙攣。


    “嶽兒,堅持住!我們的孩子很快就出來了……”乞顏昊儀一邊為白嶽澤推送血氣,一邊聲音發顫的安慰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並未減緩,“……我們會一起看著孩子們長大,與他們一同騎馬,習武……我們還會看著霄兒娶妻,看著他們的孩子出生,看著他繼承王位……嶽兒,醒醒,別睡……”


    “昊儀……”白嶽澤終於又睜開了雙眼,雙手無力的摸索著什麽。


    “嶽兒,嶽兒,我在!”乞顏昊儀握著白嶽澤的雙手,抵著他的額頭,聲音早已不受控。


    “昊儀,昊儀……”白嶽澤小心的喘了口氣,這才有力氣接著說道,“若我去了,我要你……為了我,照顧我們的孩子……為了我,一統天下……你能否做到……”


    乞顏昊儀再顧不上其他,臉頰的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不會的,嶽兒……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


    白嶽澤撐著一口氣,摸索到乞顏昊儀的臉頰,拚勁全身力氣,斷斷續續悄聲說道,“……我不會有事,我不會走……昊儀,待到你陽壽盡的那一天,你就會看見,來接你的……是我……”


    “嶽兒……”乞顏昊儀愣了。


    “答應我,若我不在了,你要……照顧我們的孩子,要一統天下……否則,我寧願……現在就……”白嶽澤拚勁全身的力氣,緊緊握著乞顏昊儀的手,嘴角的猩紅紅得紮眼,刺得人心痛。


    乞顏昊儀完全被白嶽澤在執著驚住了,他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懷中的人就真的煙消雲散了。


    “昊、昊儀……啊,啊――”忽然,隨著白嶽澤一聲嘶啞的□□,他渾身有不可抑製的劇烈顫抖起來,他的脖頸不自然的向後繃緊,腹中蠕動明顯向下蠕動了幾分。


    “嶽兒,做的到,我做的到……”乞顏昊儀趕忙緊緊摟著懷中的人,生怕他再次昏厥過去。


    謝辰迂趕忙去查看白嶽澤的狀況。


    孩子的頭部已露出一角,孩子的頭部正一點一點的撐開產道。


    “太子妃,已經能看見小皇子的頭了!快用力!小皇子馬上就出來了……”


    白嶽澤他渾身都是冷汗,臉色蒼白,整個人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他的黑色長發散落在白色的床幃間,還有幾縷發絲染著紅色的血跡,配著身下一團團暗紅的血跡,看起來淒美的令人絕望。


    白嶽澤痛苦不堪地輾轉,無力地閉上眼。但隻是一刹那,他就努力提起了腹中僅剩的真氣,猛地挺起上半身子,雙手緊緊握著乞顏昊儀的手,深吸一口氣,再度向下用力。


    白嶽澤身下,胎兒已經頂出了頭部。白嶽澤整個人瞬間如坍塌般的軟倒在一旁,乞顏昊儀趕忙將他扶住。


    “太子妃,不能停!孩子頭卡住了,會窒息!”


    白嶽澤隻覺得整個胯間好似被撐裂開,疼得如粉身碎骨一般。他麵色慘白,幾乎昏厥,已經沒有半分力氣。


    孩子卡的非常緊,身下似乎已經被撐裂,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床。隻片刻的功夫,孩子的臉就變成了紫色。


    白嶽澤已說不出話,他隻能對著乞顏昊儀無力的做出了口型,“……幫我……”


    乞顏昊儀立刻明白了白嶽澤的無助。他狠狠摸了一把眼角,讓楚予月與血扇扶住了白嶽澤,就撲倒他的身下,然後將手探了進去。


    謝辰迂不敢耽擱,手中也配合著壓腹。


    乞顏昊儀滿手是血,他一手近乎顫抖的托住孩子的頭部,另一手用力撐了進去。隨著床上人的一聲悶哼,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就落到了乞顏昊儀的手中。


    乞顏昊儀掰開自己心愛之人的下身,看著他剛剛從體內分娩出的微弱的生命,雙眼已模糊的看不清周圍的景象。


    謝辰迂見狀,趕忙將這個弱小的生命抱到懷中,一時間,嬰兒有力的哭聲響起。


    突然,還未等屋中的人鬆口氣,白嶽澤的身子又狠狠的挺了起來,楚予月與血扇趕忙將他扶住。


    白嶽澤腹中疼痛再次炸起,第二個孩子也通過產道,穩穩的落在了乞顏昊儀的手中,小小的嬰兒不比手掌大多少,卻也哭的分外有力。


    兩個孩子的臍帶還未剪斷,隻是用柔軟的細布進行了簡單的擦洗


    白嶽澤無力的向孩子伸了伸手,似乎想抱抱他們,但他還未舉起手臂,就再也撐不住,整個人無聲無息倒了下去,嘴角的血跡依舊紅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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