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楓頓時被韓宓的反問給問愣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他明明隻是想來問問何氏,溫靖侯夫人今日上門來所為何事,怎麽到了女兒口中……卻成了他是為丁香來要說法的,小姑娘還振振有詞,連“動了胎氣肚子疼”的話都敢說?


    隻是韓雲楓略一回想,立刻就想到確實是他先提起丁香來的。


    他先是有些尷尬,暗道今日晚宴上的酒還真醉人,就索性轉而問起溫靖侯府的來意。


    韓宓將他的尷尬看在眼裏,就笑著將袁氏來換庚帖的事兒說了。


    “我請老爺來東屋也是正想跟您商量,既是女兒與溫靖侯世子的親事已經定下了,太太又懷了身孕,我看那汀蘭館我就不用再去了吧?”


    說實話韓宓並舍不得這會兒就停了去汀蘭館的附學。


    且不論她與莊岩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單隻說莊媛與莊婷還有宋千紅,那就是她放不下的人,她很想和她們重拾當年的姐妹情誼呢。


    更別提那戴如玫還有趙明美,眼下離著她們對莊岩真正耍起手段來還有些日子,她若是不在,萬一叫她們哪個得了逞又該如何是好?


    可她既與莊岩定了親,論說小兒女就不該再走動得如此之近,當年也是如此,兩人的親事才定下,她就不再去溫靖侯府上學了。


    再說她娘才懷上身孕,而那孫氏卻還沒受到應有的懲罰。


    萬一孫氏那邊的手段一出兒接著一出兒,丁香也依舊如上一世般上躥下跳,她不舍了汀蘭館,還能舍了她娘不成?


    她可還想早點接觸平樂長公主,好將孫氏的死穴透露給長公主知道,早些借著他人之手除了孫氏這個大禍患呢,要是她眼下不停了學業,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守株待兔?


    那孫氏的女兒蘇櫻與她同歲,今年也十二了,隻有早一天解決掉孫氏,才能叫蘇櫻早受其害,也算替莊岩出了口惡氣不是?


    這時再看韓雲楓,就見他臉上已經徹底掛了笑,分明也是為這個喜訊高興得很,韓宓連忙趁熱打鐵。


    “如此老爺也就能踏踏實實將後宅交給我了,而不是等我傍晚放學回來、或是每七天一個休沐才幫太太一些忙不是?”


    韓雲楓連連點頭:“宓姐兒說的正是這個理兒,就算你太太身邊很有些得力人手,這後宅也不需你日日盯著,你既與岩哥兒定了親,再每日往溫靖侯府去也不像樣兒了。[]”


    “再說你太太身邊若有你做伴兒,心情也會好得多,說不準連飯也能多用半碗。”


    話說到此時,他幾乎都忘了自己方才還要替丁香討個說法了,甚至還有些讚賞自己之前的決定。


    既是連宓姐兒都知道懷著身孕的丁香動不得,何氏當然也知道,那方才要不是他果斷喊了兩個婆子將丁香送回房裏,豈不是還得驚動何氏?


    要知道丁香雖然懷著孕,哪怕真生下兒子來,也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婢生子罷了。


    這也是多虧何氏爭氣,竟也在此時有了身孕,否則等他韓雲楓不得不將一個婢生子當成嫡子承繼家業,豈不成了這京城的天大笑話了!


    這麽比較起來可不還是何氏這一胎更重要些,根本不是一個有孕的通房便能比下去的?


    至於將來這兩個孩子快要瓜熟蒂落,為了防備何氏沒生出兒子來,早早想方設法將丁香去母留子、再以庶做嫡也不遲麽!


    他就不禁又給女兒做了保證,說是西小院的事情但凡宓姐兒你處置不了的,盡管等我下衙回來。


    “丁香不就想要個老道的媽媽貼身伺候她,又嫌棄小丫頭們不懂事麽?”


    韓雲楓故意忽略了丁香還眼饞那些補品的事實——再換句話說,他寧可這一輩子都不再從他口中說出“燕窩和阿膠”來,就連那該死的孫氏,他也寧願自己這輩子都不曾認識她。


    “太太身邊的人自是不能動的,太太可比丁香更需要人手呢。”


    “我看你也別插手了,等回頭我叫人出去買個婆子來指給丁香使喚就是,如此也省得她又鬧騰起來時,身邊連個敢轄製她的人都沒有。”


    這便正和了韓宓的意,想當初連西小院的小廚房裏她都不屑塞人,還叫丁香親自買了廚娘,何況一個貼身伺候身孕的婆子,那更是她不想沾的。


    如此等丁香有一天真出了事,她和她娘才好徹底擇清責任。


    這時的韓宓又哪裏知道,她這位好父親其實已經打定了主意,既知道丁香的身孕隻比何氏早不過一個多月,已是打算等丁香生了兒子、便棄了這個棋子了?


    否則他也不會對添個媽媽的事兒大包大攬,隻有這樣,才好叫那位媽媽在丁香生產時、按著他的意思動手。


    而這一切還要感謝丁香之前在西小院門口那番胡言亂語,說是何氏這一胎也未必生得出兒子來……


    雖說這也是韓宓變著法子將丁香攛掇起來的結果,她的初衷也隻是想叫丁香失了韓雲楓的心,卻到底沒想要她的命,說來也算是無心插柳。


    之後等韓宓又將韓雲楓送走後,再離開正房回到她自己的東小院,她就連忙叮囑青芽和綠萼,好好替她歸置些禮物出來。


    她既然不能去汀蘭館附學了,總得給同窗送些手信不是?還有溫先生與教女紅的高姑姑,她也得感謝兩人這幾年對她的教導和照顧。


    可這一切雖然都是韓宓心甘情願的決定,待她夜裏歇下後,她還是忍不住悄無聲息哽咽起來,隻因她才回來攏共也沒十天呢,如今卻又要和莊岩暫別。


    好在如今的韓宓已經不是真正十二歲的嬌嬌女了,她既然經曆過那麽多次的失去,眼下的暫別也真的隻是暫別,她很快就將眼淚收了起來。


    她本就是要多為自己與莊岩的將來努力,好叫兩人將來永遠生活在一起,這才停了前往溫靖侯府附學不是麽,這有什麽好哭的?


    可韓宓還是沒想到,等她第二日到了溫靖侯府,又趁著中午的休息時間前去與溫靖侯夫人袁氏告別,袁氏卻笑著搖了搖頭,分明是並不讚成她這個決定。


    這、這是怎麽回事?這可與前世不一樣了啊!韓宓不由得有些心驚。


    不過眼見著袁氏雖是不讚成她停學,卻也還沒將理由說出口,她便強壓下心驚,麵上也擺出一副晚輩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這時她便聽袁氏曼聲道,表姨母知道宓姐兒是擔憂你娘的身孕,你如今又和你岩表哥定了親,正好可以留在家裏不再拋頭露麵,更多了時間照顧你娘。


    “可那孫氏算得上個什麽東西?”


    “若是早之前並不知道有這麽個禍害還則罷了,或許還真就叫她將黑手伸進了你們家後宅,令她得逞了。”


    “現如今她都成了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了,還用顧忌她什麽?”


    袁氏一邊輕描淡寫的笑語著,一邊已從身邊炕幾下的小笸籮裏拿出一個本子,又親自遞給韓宓觀瞧。


    韓宓也不等接過那個本子來,已是越發心驚。


    她這位表姨母兼未來的婆母竟然早就斷定了,她停學根本不是為了定親後避嫌,而是為了留在家裏提防孫氏?又說孫氏不值?


    難不成表姨母心裏也有了數,早有了對付孫氏的法子,這一切與前世再也不同了?


    這時再將那個本子翻開來,韓宓才低頭看了幾行,就險些驚呼出聲——原來這本子上記載的……竟然都是她那位好父親這些年來收受的賄賂。


    而上一世的她,雖然也知曉她父親做官不那麽幹淨,卻不是眼下這個時候啊,那還是她自己多年揣摩出來的,外帶莊岩臨去世前告訴她的!


    她就索性不再掩飾驚訝,抬頭便恓惶惶的看向袁氏,一雙大大的黑眼睛裏,滿含了恐懼與驚慌,這些神情又恰到好處的被些許霧氣掩住了,怎麽看都怎麽惹人憐惜。


    袁氏忙抬手招呼她坐到身邊來,又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都怪表姨母不好,表姨母嚇到宓姐兒了。”


    “你定定神聽表姨母慢慢跟你說好不好?”


    袁氏當然沒有替別人家後院滅火的愛好,可是誰叫她欠秋娘表姐一條命呢?更別論兩人將來還要親上加親做兒女親家。


    那麽早些天既然叫她從兒子口中問出了真相,得知韓雲楓竟與蘇同知的遺孀孫氏攪到了一起去,她立刻便與自家侯爺借了人手,替她暗中去查緣故。


    隻因她一是不信韓雲楓會有這麽沒腦子,好色也就罷了,竟然敢在三年一大考的當口為個寡婦謀殺正妻。


    那孫氏何德何能,論出身論德行哪一樣比得上她秋娘表姐?!哪裏就值得韓雲楓為她賠上大好前程?


    二是袁氏也算的清楚,一旦大家都蒙在鼓裏,真叫孫氏得了逞,她早早就替長子相看好的親事必然會橫生枝節。


    且不論萬一岩哥兒娶不成宓姐兒,以那孩子的心性兒,必鑽牛角尖。


    再說就算這門親事毀不掉,若真叫那孫寡婦做了宓姐兒的繼母,宓姐兒豈不也得毀了?


    那便是孫氏捎帶手將溫靖侯府也給毀了,甚至毀得一塌糊塗啊!


    誰知也正是這一查之下,令袁氏當時便汗流浹背,敢情還真被她猜中了,韓雲楓果然有把柄掐在孫氏手中,那把柄就是蘇同知活著時做下的、同僚們收受賄賂的小賬本。


    那麽袁氏既要為何氏撐腰出氣,又要替自家防備孫氏攪合長子的親事,她也便當機立斷請侯爺派了暗衛,趁著孫氏母女出門禮佛、暫住寺廟之際潛入了磚塔胡同,到底將這蘇同知留下的黑賬偷了出來。


    溫靖侯既與皇帝是連襟,明裏的職務也統領著禁衛,手中又怎麽會少得了皇帝默許的暗衛這種人手?


    可韓宓雖知道溫靖侯有這個本事,還是隻覺得一顆心都要蹦出嗓子眼兒了。


    原來不止是她猜到了韓雲楓有把柄在孫氏手裏,表姨母也猜到了,還敏銳的想到以後,若真叫孫氏得逞做了她後娘,定會毀了莊岩?!


    這可真是老天保佑阿彌陀佛,她與莊岩終於不用再走上一輩子的老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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