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的幾天,王媽媽果然也不用韓宓督促,便往西小院跑得勤快極了,那與丁香曾有過口頭婚約的人家上門來找丁香訛銀子,也就沒瞞過王媽媽去。[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隻是這一天恰好是三月三,韓宓一大清早便與溫靖侯夫人等人出城踏青遊玩去了,等她被莊岩親自送回到阜財坊韓宅,已是戌時中,天色早就入了夜。


    王媽媽便在東小院的院門外有些猶豫,猶豫於她是該不顧大姑娘勞累,這便進去將事情回稟了,還是等明兒一早趁著大姑娘還沒去上學前再說。


    這時便聽見東小院院門裏有人說話,說是該閂門了,聽起來像是芸姑姑的聲音。


    王媽媽忙往前走了兩步,悄聲喊芸姑姑出來說話――她是不好進去親自跟大姑娘回稟不假,否則她剛才來時便不會猶豫,而是邁步就進了。


    那丁香再怎麽懷著身孕,再怎麽被人拿著醜事訛詐,也是個奴才;大姑娘卻是個沒出閣的嬌滴滴小姑娘家,還出城勞累了一天。


    那她若是不分時不分晌的跑進去了,火上房似的將個有孕通房那點小事當成天大的事回稟了,且不說大姑娘會不會不耐煩,她也不應該。


    奴才出醜是不好聽,尤其這奴才還是老爺的通房,若能早些處置也便早省心,卻也沒必要過不了這個夜不是?


    那丁香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不成?何況這一家子主仆有九成都巴不得丁香出點事呢,她著的是哪門子急?


    可芸姑姑到底是大姑娘的乳母,待會兒還要親自服侍大姑娘洗漱,若是能趁機幫她帶句話,大姑娘也便知道她王媽媽不是知情不報的人了,這才算得上是兩全其美。


    芸姑姑聽罷王媽媽的耳語便笑了:“你放心,大姑娘今兒心情很好,眼下也還沒那麽困倦。”


    “等我服侍她沐浴時便將話給你帶到,必然不叫你背那知情不盡早報來的黑鍋。”


    “隻不過也不是我說你……太太早些天買了那若芷若蘅進來,是單擺著看樣子的不成?”


    “丁香被人找上門來,拿著當初的親事訛銀子,連你這個不住在西小院的都知道了,那若芷若蘅怎麽就能不知道?”


    芸姑姑還有句話不曾出口,那便是太太這些年實在太寬厚了,韓家以前的日子也實在太清閑了,便教得王媽媽乃至曉芳、薄荷等人都寬厚起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否則不過是對付個有孕的下賤爬床奴才罷了,哪裏至於難於上青天?!


    王媽媽卻不管芸姑姑心裏是怎麽想的,聽罷她那句類似提點的話便笑了:“你倒是伶俐得很,一言便驚醒夢中人,怪不得太太偏指了你給大姑娘做乳母。”


    王媽媽這意思便是她已經知道她該怎麽做了。


    那若芷若蘅既然不是留著看樣兒的,又是太太親手買進來的,還擺了酒厚了賞,又給了通房名分,那就是用來幫著太太轄製丁香的不是麽?


    那麽現如今丁香自己個兒不謹慎出了紕漏,哪裏就用得著她巴巴兒跑來跟大姑娘要示下,她分明隻需要將這個紕漏透露給若蘅若芷知道就夠了!


    至於大姑娘將來會不會怪她知情不報,她既督促著仆婦們看好了韓家後宅的門戶,並沒真叫那個與丁香有口頭婚約的人家摸進來,又利用了若蘅與若芷的嘴,在老爺麵前給丁香上了眼藥兒,大姑娘恐怕誇她還來不及吧?


    ……韓宓此時正坐在妝鏡前,由丫頭服侍她拆散發髻。


    綠萼的手勢雖然再輕巧不過,她還是輕輕皺了皺眉,嚇得綠萼慌忙問她,是不是奴婢薅疼了姑娘的頭皮。


    她笑著擺手道不關你的事:“我隻是想起了今兒白天見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別看芸姑姑說她今日回來後看起來心情很好,她既不是不大懂事的孩子了,她早就學會了遮掩心事。


    何況孫寡婦的報應就在眼前不遠了,她與莊岩的親事也定下了,她娘又有了身孕,應當再不會出現前世那些狀況,些許小小不言的煩惱還想擾亂她的心緒?


    可是莊岩的人今日中午竟然又打探回了消息,送到莊岩麵前後、他便找空兒給她學說了,說是平樂長公主也叫公主府下人收拾行李呢,打算三兩日後便去普會寺禮佛!


    可惜當時她正在溫靖侯府郊外的莊子上,正陪著袁氏與眾多女客賞花,也就沒來得及分心多想,這會兒再想起此事,也就不由得有些心驚。


    她可還想借助平樂長公主替她弄死孫氏呢!


    誰知平樂長公主竟也要去普會寺禮佛,難不成這位長公主早就知道自己的駙馬與孫氏有染,卻選擇了默認?


    若真是如此,平樂長公主這把刀豈不是借助不成了?那她還打發了芸姑姑的兒子去替她打探長公主的行蹤做什麽,這不是白做無用功麽……


    韓宓這一夜便睡得分外不踏實,不是擔心孫氏這一回竟要躲過一劫,便是又怕長公主早就知道蘇鵬遠的身世,等她叫人將風聲散布出去,長公主不但不恨孫氏,還要想方設法替孫氏遮掩。


    如果真是這樣,孫氏不但死不了,名聲也未必會如何受損,更牽連不到孫家與孫連堂,亦牽連不到蘇櫻。


    而她本來還打算對孫氏下了手後,再慢慢想法子折磨蘇櫻也不遲。


    這麽折騰到清早起床時分,韓宓的眼眶便有些發青,不得不趕緊叫青芽跑一趟大廚房給她要兩個煮雞蛋來,也好滾一滾眼周。


    誰知等青芽從廚房回來了,就告訴芸姑姑說,栓柱在二門外要見他娘,韓宓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對啊,栓柱可被她打發出去好幾天了,如今也該到了打探出一些消息回來的時候了,但願這次他能帶給她些不一樣的結果?


    韓宓梳完妝也就不急著去正房用早膳,而是多等了芸姑姑一會兒,不一刻便瞧見芸姑姑麵上帶笑的進來了,先將幾個丫頭都打發走了,這才附耳跟她說起話來。


    韓宓這才知道,原來栓柱之所以得了她的命令、卻好幾日都不曾帶話進來,並不是他沒用心,也不是他打探消息的能耐不夠,而是被莊岩的人發現了端倪又製止了。


    如今栓柱再叫芸姑姑給她帶話進來,說的便是平樂長公主以前並不往普會寺去,這兩日突然想去普會寺禮佛,根本就是有人在她耳邊煽風點火……


    韓宓就笑著對芸姑姑道,她就說叫栓柱出去曆練曆練有好處吧。


    “世子這不是已經覺得他是可造之材了,雖然不用他去打探消息,傳個話也願意用他?”


    芸姑姑笑眯眯的連連點頭――她當然知道去打探長公主的私事有多難,饒是大姑娘再叫她放心,她也不是沒為栓柱提心吊膽過。


    好在溫靖侯世子的人及時發現了栓柱,就將他製止了,如今又叫他替世子爺往大姑娘跟前帶話兒,且不說栓柱這一回也算立了功,隻說能跟在世子爺的人身邊辦差,長進就不小。


    等韓宓上了馬車便忍不住微笑起來,不但笑莊岩的人竟然這麽快就煽動了平樂長公主,也笑虧她還想方設法要給長公主遞話兒呢,結果全然不用。


    看來她有些時候還是得盡量忘了自己是多活了一回的,也盡量別再仗著自己既有記憶、靈魂又年長,便總想一個人就做好幾個人的事兒了。


    她就算再多活幾回,隻要她還是韓宓這個身份,韓家便沒有那麽多的人手給她用,有人手也未見得多麽得力,她一個小黃毛丫頭還能比莊岩能耐大?


    再說她現在是莊岩的未婚妻啊,她與他可以無話不談啊,她今後完全可以“賴上”他,踏踏實實接受他的愛護與保護不是麽?


    她隻需要思路明晰,告訴他清楚、她想叫他怎麽做!這既不是利用,也不是恃寵而驕,這是為了他和她的將來!


    可不論韓宓這一路上再怎麽高興,她也還是沒猜到,莊岩竟在汀蘭館門外不遠處的小徑上等她,遠遠的見她走過來了,便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不過等她走近了,他就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發青――韓宓早起後雖然拿著熱雞蛋敷了敷,她這個年紀卻還不適合塗脂抹粉,眼下的青痕也就多少還有些痕跡在。


    莊岩便分外自責:“昨兒都怪我,隻給你傳了個長公主要去普會寺的消息,卻沒告訴你她是被人煽動的。”


    他的人既然發現了韓宓乳母的兒子栓柱也在留意平樂長公主的行蹤,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韓宓這是想做什麽。


    那他昨兒給她傳消息時就該多說幾句叫她放心,而不是說一半留一半,隨後便叫她為這個半拉消息憂心了這麽久,想來是一夜都不曾睡好。


    “昨天又不比往日,哪兒能隨我們怎麽說話兒都沒人打攪的?”韓宓笑嘻嘻的替他擇著責任。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昨日那莊子上去了十來位夫人七八個女孩兒呢,她若從袁氏表姨母身邊離開久了也不好看,哪裏就怪莊岩給她帶話也不帶全了?


    “若是非得要怪,也怪我心事太重,總喜歡胡思亂想,哪裏就要怪岩哥哥了?”韓宓這般道。


    怎知她話音還沒落,便惹得莊岩越發自責,他不由得沉聲對她發誓道,隻要今後你不嫌我絮叨,我有什麽話都會跟你說。


    “你若實在嫌我嘴碎,大不了你也有什麽話都告訴我不就得了?”


    “這樣一來……你我二人間就再也沒有秘密,這以後不管再遇上什麽事,宓妹妹也都不用再、再多想了。”


    分明是連一句“胡思亂想”都不舍得用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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