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聽罷滕媽媽的提議就笑了,倒不是笑滕媽媽竟叫她提前將未來的兒媳婦教導起來,而是笑那個順水推舟糊弄肅寧伯府趙家的計謀。<strong>.</strong>


    說起來那趙家也真是夠了!


    明明依著肅寧伯府的門第,就算趙家明打明的將趙明美送進宮中,不論惦記的是哪個位子,也沒什麽丟臉的。


    要知道這大秦朝後宮雖不選秀,若是皇帝要廣納嬪妃,或是皇子們到了娶妻納妾的年紀,勳貴世家也都可以本著情願的前提送女參選。


    可這趙家偏偏極力掩飾著,暗地裏卻動起了這等悄悄送女進宮小住的心計,豈不是叫人一眼就看透這一家子以及趙貴妃的心懷鬼胎!


    袁氏便對滕媽媽笑道,你這放假的主意真好:“隻是既然要這麽順水推舟迷惑趙家,我卻又將宓姐兒和宋家大姐兒留在府上,若叫趙家聽說了去,是否也不大好啊?”


    再說那倆孩子雖然都定下了親事,將來都是莊家的媳婦,終歸還沒嫁進來呢。


    她若隔著人家娘家母親,口口聲稱要親自教導人家女孩兒中饋……多少有些輕視這兩個親家的意味吧?


    滕媽媽往日裏再怎麽在袁氏麵前得臉,到底是個仆婦,自然沒有袁氏想得多看得遠。


    如今聽袁氏這麽一說,她也知道自己這是出了個餿主意,她便笑道夫人說的是:“那就索性給姑娘們都放個假吧,隻要能幫著皇後娘娘防住了趙貴妃,也算值得了。”


    說起來溫先生這個傷還真是……及時雨,這何止是幫著皇後娘娘防住趙貴妃,說不得還會叫趙貴妃與趙明美一起吃個暗虧,從此後再也不敢輕易對大皇子伸手。


    否則那趙家還不得以為後宮是他們家說了算,連大皇子這個皇後嫡出也隨便他們家打主意?


    袁氏輕聲道也隻能這樣了,話音落下後卻到底坐不住了――溫先生當年可是她皇後姐姐替莊家尋來的人,專門來教導莊家的女孩兒。


    這位溫先生雖不是宮女出身,與皇後也頗有一些小交情在,據說當年溫家本打算送溫先生進宮為妃的,她卻執意不肯,也就因此得了皇後娘娘的另眼看待。


    如今溫先生卻因為袁氏的一個疏忽受了傷,袁氏又與她姐姐一般高看溫先生一眼,不親自去問候安慰一番哪兒成?


    也就是袁氏親自前來探望溫先生,又特地帶著滕媽媽同來,莊媛等女孩兒們便得到了滕媽媽傳來的確切消息:汀蘭館從今日起便要開始放假,至於哪一日重新開課,那便要看溫先生哪一日養好傷了。[.超多好看小說]


    戴如玫既是闖了這麽大的禍,她再如何不甘心,也情知這汀蘭館是再也留不得她了,若要硬生生的留下來,說不準今日之事立刻便要傳得滿京城都知道。


    單隻說那趙明美前幾日就已經知道她也喜歡莊岩了,今日若不趁勢打壓她戴如玫,還留著她的名聲替她維護體麵麽?


    更別論趙家的女人又都是長舌婦!


    戴如玫當時也便匆匆跑到溫先生麵前、小聲賠了句不是,就又與上一次一樣,急慌慌逃離了溫靖侯府。


    而那趙明美既是被戴如玫舉著硯台的樣子嚇到了,奪門而出時又撞壞了溫先生,偏偏溫先生給她做了肉墊,令她毫發無傷,慶幸之餘她就非常感激溫先生。


    此時她也就沒在汀蘭館,而是就在溫先生的房裏,還主動擔當起了貼身照顧先生的責任。


    哪怕是袁氏來了,又軟聲安慰她萬事都有丫鬟們呢,用不著她自己動手,又告訴她說學館放假了、她可以回家去了,她也執意不聽。


    ……汀蘭館裏如今便隻剩下五個人,莊家姐妹倆、韓宓、宋千紅與段思羽。


    段思羽就忍不住蹙了蹙眉頭:“雖說今日的惹禍源頭是玫姐兒,那明姐兒也實在太咋呼了些,撞壞了溫先生的也是她。”


    “怎麽如今我們要被放假了,明姐兒卻賴在先生房裏不走了,倒顯得我們五人不夠尊師重道了?”


    可若是叫她學著趙明美也湊到溫先生房裏去,她又做不到;那也就怪不得她張口便都是埋怨。


    韓宓既是一直都對趙明美手下留情,當然是因為她早就知道,別看趙家有心叫趙明美成為趙貴妃的幫手兒,那丫頭當年卻抵死不從。


    那麽即便趙明美也對莊岩有些愛慕向往,她也頗為吃醋,人家既沒給她韓宓使過絆子,又沒給她設過圈套,她又怎麽會像對付戴如玫一樣對付趙明美?


    再說趙貴妃雖然心懷叵測得很,肅寧伯府趙家也頗與趙貴妃一心,隻說趙明美不甘願做這些親人的棋子,便也值得她讚揚一聲了不是?


    韓宓就笑著接了段思羽的話:“既然段姐姐也說是趙姐姐撞壞了溫先生,如今她若願意多服侍先生一會兒,也算將功折罪吧。”


    要知道溫先生當年便是不願意入宮為妃,又不願意重回溫家、繼續那被強綁著攀附權貴的命運,袁皇後也可憐她沒了爹娘,回了溫家必要被人宰割,這才將人送到了溫靖侯府做女先生。


    那麽趙明美說不準便是受了溫先生的熏陶,如今若能再在先生麵前多受教些,也許還能因此改命,那豈不是更好……


    段思羽便不再吭聲,隨後又多坐了片刻,既是一直無話可說,也就先與眾人告辭離開了。


    待她走後,莊媛便將自己的大丫鬟喊來,說是叫人再去溫先生那裏看看:“要是夫人還在那兒,就問問夫人中午是否陪著先生用膳。”


    如此她也好吩咐後頭精心準備膳食,再送到溫先生那裏去。


    等到丫鬟領命離開了,莊媛這才對另外三人低聲苦笑道:“你們說我這是怎麽了?”


    “雖說我母親一直教我說,我與思姐兒既是多年同窗,將來又極有可能……要做親戚,便不該將她與你們分開來對待,可我為什麽總是對她親近不起來,甚至連話也沒得說?”


    莊媛的神情也很是內疚,顯然是以為段思羽提前告辭走了,便是看出她不願意與段思羽親近。


    莊婷聞言也是一頭霧水,隻因她們姐兒倆雖是隔著房頭兒,也是自幼就親密無間一起長大的,她又如何不知道她這位堂姐是什麽性子。


    她堂姐雖然厲害了些,對人卻向來大大方方熱情爽朗呢,怎麽卻偏偏在對上段思羽時,就這麽若即若離?


    韓宓就輕笑起來:“媛姐姐遇事便知道先審視自身,從自己身上尋找哪裏做得不對,這性子我喜歡。”


    “隻是若叫我說呢,這事兒卻未必是媛姐姐你自己的錯。”


    宋千紅頓時咦了一聲:“聽宓姐兒這話仿佛是你知道真正緣故?緣故還不在媛姐兒身上,而是在思姐兒身上?”


    宋千紅當然驚訝,誰叫韓宓比她們幾個年紀都小,性格又向來偏軟,雖然最近頗有些長進,也不過是長進那麽一點點罷了,她怎麽就看得出莊媛與段思羽為何不親近?


    韓宓也不否定,反而點了點頭,可她隨即又道,或許她知道的緣故也不那麽準。


    “我覺得並不是媛姐姐真的不想與段姐姐親近,而是段姐姐從打來汀蘭館附學,便一直與誰都不大交心,日子久了難免叫媛姐姐從心裏認為她不好交往,這才對她有些望而卻步。”


    事實上莊媛前世便嫁了段思羽的大哥、鎮北侯世子段飛羽,與段思羽明明是姑嫂至親,兩人卻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


    隻是韓宓後來聽說了這事時,她已是遠嫁至天津衛,與莊媛再無什麽來往,此事也就不再是她可以過問緣故的,更不需要她表達什麽關切了。


    倒是後來沒兩年,她便聽說段飛羽新納了個妾,那個妾竟是段飛羽的姨家表妹、段思羽的表姐;據說是幼年時便在段家住過好幾年,一直與段思羽住在同一個小院兒裏,幾乎算得上是同寢同食了。


    想來段思羽之所以不願意與莊媛親近,便是她從心裏或許一直都想叫她那個姨表姐做她大嫂,而不是莊媛。


    隻可惜她那姨表姐到底出身不夠,終歸做不成鎮北侯世子的正妻罷了;後來那女人給段飛羽做了妾,其中也必然多由段思羽從中“牽線搭橋”。


    隻是韓宓也明白,這不是她眼下便可以指明給莊媛知道的――段思羽那個姨表姐已經離開京城四五年了,兩年後親爹病逝,她才會跟著守寡的親娘帶著兩個弟弟一起回來。


    那麽她又該怎麽跟莊媛說,她早知道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再說段飛羽這個人,人品與能力都還不錯,對莊媛也足夠愛重尊敬,那時候之所以納了表妹為妾,隻是被自己的表妹與親妹妹合夥兒算計了。


    既是如此,難不成韓宓還能叫自己流露了不該流露的話,再叫莊媛白白失去一樁好好經營便非常不錯的姻緣?


    因此上她方才就說段思羽一直與誰都不大願意交心,而不是隻與莊媛如此――段思羽本來也是個這樣的人,別人可以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她,甚至可以得到她真心實意的幫助,卻從來聽不到她的秘密,也別想觸碰她任何利益。


    至於段飛羽那個表妹過兩年還要回到京城來,就與前世的軌跡一樣,等人來了她再隔三差五提醒莊媛幾句,叫莊媛多加提防也不遲。


    莊婷立刻就聽懂了韓宓的意思,也立刻就笑了:“宓姐兒若是不說我還真不覺得,可如今再一想,思姐兒那人可不就是宓姐兒說的這樣?”


    而她既是明白了,也就伸手拍了拍莊媛的胳膊:“既是如此你還悶悶不樂做什麽?誰讓你碰上了個天生就身穿鐵甲、刀槍不入的小姑子,你就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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