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連氏這幾日也頗有些想明白了,隻要何氏肚子裏這一胎沒落草,她那過繼的算盤便是打得太早了些。(.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而這算盤若僅是早了點也就罷了,或是隻在她心裏偷偷藏著也就罷了,卻架不住大伯哥兩口子全都看出了她的企圖,連宓姐兒那丫頭也瞧得一清二楚不是?


    也就是因為大房的一家三口全都瞧出了她的打算,這幾日可沒少打發了王媽媽等人,叫這些下人話裏話外的挨個兒敲打她呢,當她聽不出來?


    雖說她從來不曾承認過什麽,可她若還賴著不走,豈不是更加坐實了這事兒,繼而越發惹得這一家子厭煩她了?


    如此哪怕大嫂這一胎真的隻生了個姑娘,恐怕也不會再選頌哥兒過繼了,人家不會多往西小院添幾個人,個頂個兒的努力生孩子麽?


    她那大伯哥可才三十出頭,隻要他想生,生上十個八個的也不在話下!


    因此上連氏一邊有些埋怨自己操之過急,不該眼瞧著大房的日子好過,又眼饞得緊,便過早暴露了自己的盤算,一邊也不得不做出了決定,這京城韓宅終歸不是她與頌哥兒娘兒倆的久留之地。


    且不論大伯哥兩口子善良與否,單說宓姐兒那丫頭,那可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那西小院裏的丁香如今可隻剩下一口氣了,日日全指望宓姐兒高興與否、再決定是隻給她喝些郎中開的保命藥湯子,還是再給她加些補藥呢!


    她連氏再傻,也不能叫頌哥兒落進這麽一個堂姐手裏不是?


    隻是別看連氏以為自己想得再明白不過了,這一次她是非走不可,她又哪裏知道,王媽媽和芳姑姑等人每一次敲打她,根本全是韓宓派出來的?


    她又哪裏知道,就連韓宓高興了便給丁香一碗燕窩吃,不高興了便隻有藥湯子給丁香保命吊氣,也都是韓宓叫人有意無意透露給她知曉的?


    王媽媽和芳姑姑正是得了韓宓的授意,這才不停的在連氏耳邊嘮叨,說是別看丁香姑娘小產了,西小院到底還有個若蘅姑娘在。


    又說如果若蘅姑娘遲遲懷不上,我們太太還打算再給老爺買幾個人進來。


    “等這西小院的每間屋子都塞進一位姑娘來,想來不出二年,我們老爺太太膝下便得兒女成群了。”


    “到那時二太太不妨將頌哥兒也送來呀,我們家的少爺姑娘們也能給他做個伴兒。<strong></strong>”


    “二太太若是舍不得頌哥兒也沒關係,等我們太太給我們老爺買人時,盡可以替二老爺也挑上幾個送回登州老家去,想來不出兩三年,頌哥兒在老家也有一群弟弟妹妹陪著他玩兒了。”


    也就是王媽媽幾人的這些話,落在連氏耳朵裏就如同重錘,不止叫她知道大房從來不曾打算過繼過,還令她為自家的後院提心吊膽起來。


    她一定是惹怒了大嫂了!大嫂這才打算自己出些銀子給她相公納幾個妾,再給相公添幾個庶子庶女,好給她連氏添堵!


    那她還敢如何?


    碰上大嫂這樣不吝嗇銀子的,她既出身低微,又是個二十六七、人老珠黃的年紀,無論如何也不會比那十五六的大姑娘顏色好,更不如那些姑娘嬌柔嫵媚,她哪裏還有勝算!


    再說哪怕她也能將大嫂送回老家的姑娘來一個賣一個,她相公也不會因此跟她急眼,依著大嫂母女倆這等心計,等她拚了性命也將頌哥兒塞給大房了,頌哥兒將來又有什麽好果子吃呢?


    還有大伯哥那裏,若是有哪個通房丫頭給他生了兒子出來,他哪裏還會真將頌哥兒放在心上?嗣子哪裏比得上親生兒子重要!


    真等到那時候,她連氏何止是隻賠上一個兒子!她還賠了兒子又沒撈到任何好處呢!


    連氏也便不講緣故,隻是一味的跟老太太懇求個不停,她一定要盡早帶著頌哥兒回登州。


    隻因她也怕講了緣故後,老太太不但不會向著她,還會將她罵個臭死。


    要知道老太太在來時的路上還跟她埋怨過,埋怨何氏不盡早給大伯哥納妾、好多多開枝散葉呢。


    如今何氏好不容易開了竅,要給大伯哥多買幾個人服侍,她連氏卻說這麽做不對,這不是主動找罵?


    也正是因為連氏這一份的油鹽不進,老太太也沒了辦法;等到第二日一早兒,韓宓也便知道了這個消息,說是她二嬸打算早早帶著頌哥兒回老家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自己這幾日的各色攻勢起了作用,可她也不能喜形於色不是?


    韓宓也就驚訝的看向她二嬸,連聲問道您怎麽不多住些日子。


    “我娘不是才叫人給二嬸做了好幾身新衣裳,又打了兩套新頭麵,也好叫您陪著祖母赴宴去麽?”


    “若是二嬸早說您要回去了,留著那些衣料子和金餅子給您拿回去多好!”


    韓宓自然是故意捅連氏心窩子呢,隻因那幾身衣裳都是京城新式樣,又是為了赴宴專門做的,回了老家就再也上不得身,對於連氏來說,實在是浪費得很。


    還有那兩副金頭麵,哪有誰家的婦人在鄉下插得滿頭黃燦燦的?除非沒長心。


    論起來倒真不如將衣料和金餅子都存起來,衣料留待做些合適鄉下老家能穿的式樣,金餅子或留著將來聘媳婦用,或是嫁閨女時打了首飾當嫁妝。


    連氏不由得被韓宓這一番話氣得心口直發堵。


    就算她已經得了幾身現成的衣裳了,聽著這丫頭這話,這是打算等她走時也不再給她帶些料子了?


    可是連氏這些天來既是已經不止一次領教了韓宓的厲害,她也隻得將這口惡氣硬吞了下去――誰叫這丫頭已經攀了溫靖侯府的高枝兒,將來還要管皇後娘娘叫一聲姨母。


    連那溫靖侯夫人都拿著宓丫頭當成掌中寶呢,她連氏哪裏敢惹這個侄女!


    倒是一旁的何氏既然知曉這都是自家女兒搞的鬼,這才嚇得連氏想要趕緊逃離京城,也便不願叫女兒再擠兌這個妯娌了。


    宓姐兒才多大,若眼下便學得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將來豈不得更甚?這可不是勳貴高門中宗婦的做派!


    何氏便笑吟吟的將話接了過去,直道既是衣裳已經做了,弟妹便留待著回鄉後、誰家有個喜事的再穿也罷:“弟妹打扮得夠體麵,也是給我們韓氏一族長臉呢。”


    “至於這些衣裳和首飾日常穿用不上也不要緊,我回頭便叫王媽媽給你打點些杭綢官緞,弟妹拿回去做些家常衣裳穿吧。”


    話說何氏這些天雖然將連氏的小算盤瞧得清楚,也正如韓宓與袁氏所說的那樣,她真的從來沒往心上放過,更不曾因此吃不香睡不著。


    哪怕她肚子裏這一胎真是個女孩兒,將來也真的懷不上了,若要過繼也得她和自家老爺商量了才算數不是麽?


    隻要她說一句嫌棄頌哥兒年紀有些大了,這樣的年紀未免養不熟,韓雲楓也不敢不讚成,哪裏就輪得到老二兩口子做他們大房的主了!


    更何況隻要她這一胎還沒生,倒看誰敢明裏跟她提一句過繼的事兒?


    她這些日子因為韓雲楓憋著的一口氣可一直沒處發散呢,韓雲楓的那本黑賬也在自家大哥手裏呢,若真有人逼著她過繼頌哥兒,索性大家撕破臉,擺到明麵兒說一說。


    她倒要看看二房是選擇繼續悶頭跟著大房過著好日子,還是大家都別過了!


    也正是因著何氏這樣的有恃無恐著,外帶她也知道自家老爺的心思,她若真將連氏放在眼裏、當成對手忌憚起來才怪了。


    那麽現如今眼瞧著連氏要走,又決口再不提不該盤算的,她自然也不會吝嗇,隨後也便真吩咐了下去,叫王媽媽等人好好給連氏打點一番回鄉的物品,那一樣樣的再齊全不過,也再豐厚不過。


    卻也就是何氏忙碌著吩咐下人的工夫,就在這一日晚上,韓宓便專門找了她父親悄悄商量道,既是她二嬸要回鄉,自家左右也要派人護送,索性也別坐船了,還不如幹脆在城裏找一家鏢局。


    韓雲楓聽罷她這個提議便笑了:“宓姐兒這是打算將丁香也送回登州老家鄉下去?”


    要不然自家也不是沒養著家丁,連氏娘兒倆又沒有什麽太貴重的隨身物品,怎麽還要去鏢局雇人護送?


    要知道自打他聽說連氏要回老家,隨後便動了這個心思,想要將丁香這個禍害跟著一起送走呢。


    自家雖在京城周圍也有兩三處莊子,可也架不住旁人借著丁香跟他找事兒啊。


    那麽與其繼續將這個惹禍的根由留在京城,還不如就將人送到韓氏族裏的家廟去呢,他就不信這樣還會有人不遠千裏找到登州去!


    隻是他也萬萬沒想到,宓姐兒這丫頭根本就是與他想到一處去了,說起來這還真真是可惜了,宓姐兒怎麽竟是個女孩兒家!


    韓雲楓也便根本不等韓宓點頭承認,就笑道此事自有為父安排:“宓姐兒的主意說來真是個好主意,隻是倒也用不上鏢局出馬,誰叫我這就要安排人手一路去迎接你二舅舅去呢。”


    韓宓聞言也笑了,既笑她這位好父親終於有了些悔改的誠意,又笑他竟也提前將丁香的去處定奪了,完全沒用她點醒、更沒用她逼迫。


    想來這也是莊岩那天夜探韓宅、又與她父親聊了半天的效果吧?


    要不是他及時送了消息來,說是那秦閣老與戴大人府上全都派出小廝窺探韓宅,分明是隨時要抓她父親的把柄,她這位好父親也未見得這麽快就悔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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