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宓的確早在去通州小住時,便已猜到了,當年金家那個賬本也許便是皇帝差人扔到她房裏的,分明是打算借助她這個大當家之手,阻止金家繼續做那禮王的小金庫。<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這也就是說……皇子間的明爭暗鬥,早就被皇帝居高臨下的看在眼裏。


    那麽論說她眼下就不該攛掇莊岩,利用一個小小的於德海替齊王黑掉秦閣老,黑掉禮王背後這個外家靠山。


    若是這一切也被皇帝明察秋毫了去,豈不容易成為齊王的汙點,甚至被皇帝打上“暗算兄弟、殘害手足”的烙印?


    可是當年齊王既然能做成太子,便該是皇帝考察多年的結果不是麽?也是皇帝默許他這些皇子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結果不是麽?


    要知道齊王可是皇子裏頭最為仁厚的一個,他的外家也從不打著他與皇後娘娘的旗號魚肉百姓,操縱朝堂!這比禮王和他的外家秦府可不止強出一星半點!


    因此上韓宓也便非常篤定,齊王隻要不是突然換了性子,譬如變得狠戾非常、野心極大,既做不得仁君,也當不得明君,像這等替他父皇多挖幾個大蛀蟲的事兒,皇帝也一定喜聞樂見。


    更何況她與莊岩已是幾乎接近了事情真相,那便是秦閣老一派手中一定有個小金庫――當年既有金家願意出這個血,如今哪怕沒了金家,也還有旁人家,就算真沒有旁人家,也還有很多肥缺可以貪墨……


    韓宓也便毫不遲疑的說出了那番話,讓莊岩隻管靜待他的人手為他帶回驚喜,到那時再將於德海好好利用起來也不遲。


    莊岩聞言便輕笑點頭,顯然也是極其讚成她的想法。


    那戴宏戴大人既然已經轉投了秦閣老,還不惜在獨女十一歲時便將她當成了投名狀,秦閣老在都察院已是有了比孫連堂職位更高的自己人。


    如果孫連堂隻是想央求秦閣老幫他起複,秦楚懷這個老狐狸又怎會在他身上再浪費精力?


    這就更別提孫家既已落魄,早些天那戴宏便已趁機攛掇了不少言官、替他痛打孫連堂這個落水狗了。


    這分明是那戴宏也不願叫孫連堂起複後,再令他多出一個競爭對手,捎帶手也是故意做給秦閣老瞧瞧的,也好以此警告那秦閣老,務必別在都察院腳踩兩隻船。


    要不然那禦史言官一路怎麽就能形成一邊倒的局勢,個個兒都爭先恐後彈劾孫連堂?


    雖說這本就是宓妹妹她二舅舅的計謀……戴宏也不過是被這計謀利用了。(.無彈窗廣告)


    莊岩也便與韓宓一樣肯定,孫連堂約見秦閣老一定不是為了起複,至少眼下就不是孫連堂起複的好時機,那孫家老匹夫自己也一定心知肚明。


    可若是孫連堂先不求起複,反而誠惶誠恐的幫助恩師秦閣老排憂解難呢?


    譬如勸秦閣老速速將小金庫轉移,再將手中的賬本銷毀、將相關人等或滅口或封嘴,以免落人把柄呢?


    這般等得秦閣老聽了他的勸,及時排除了後顧之憂,再等一陣子叫孫家的臭名聲緩緩散去,被京城新出的這種笑話、那種風聲遮蓋了去,孫連堂的起複這才到了水到渠成之時。


    莊岩就笑著與韓宓商量道,如果這二人的見麵真如我們所料,是秦閣老手中掌握著為禮王效忠的小金庫,我們不如如此這般。


    韓宓頓時聽得眼睛一亮。


    莊岩想趁著孫連堂急於替秦閣老排憂解難、替他自己起複緩緩鋪路的機會,將戴宏戴大人這位都察院右都禦史徹底拉進這攤渾水裏來?


    這可當真是個好主意呢!


    隻要秦閣老與孫連堂密談的內容被莊岩的人手探聽到了,這豈隻是抓住了秦閣老的一個把柄。


    若能再趁機將這風聲放到戴宏耳邊,叫那戴宏得知孫連堂抵死都不願放棄起複的機會,自己的新靠山也越發顯得不夠穩妥,怎麽看怎麽都有往孫連堂那邊傾倒的跡象,他必然麻了爪!


    到那時隻需這般那般在這幾人身邊分頭一挑撥,譬如再叫孫連堂得知自己的被彈劾,竟是那戴宏搗的鬼,這群人一定會自己亂了陣腳,甚至互相撕咬起來!


    如此一來那戴宏還想借助秦閣老繼續高升?


    一旦他隻顧得與孫連堂狗咬狗,且不說這兩人的前程已是成了難題,必會將秦閣老也牽累了!


    莊岩見得韓宓也很讚成他這個主意,等兩人分頭回學館上完課,他便將命令傳了下去,也好叫他的人將那戴宏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先傳到孫連堂耳中。


    ……孫連堂家中既是早就亂了,又接二連三的死了好幾口子人,饒是如此也還未能徹底平息平樂長公主的虎視眈眈,他再怎麽知道自己已被禦史言官們彈劾成馬蜂窩了,也還沒來得及派人去打探。


    畢竟與那聞風奏事的彈劾比較起來,還是平息長公主的憤怒更重要些。


    誰叫這位公主娘娘已將孫玉容勾引蘇駙馬的帳算到了孫家頭上,如今便借著蘇杭生之死對孫家開了刀?


    如果這一切都是來源於長公主的能力與授意,等長公主氣兒消了,禦史言官們自然也就消停了不是?


    孫連堂也便暫時還沒著急去打探,這言官一路怎麽就突然一邊倒了,不論是曾經的對手還是曾經的同僚好友,竟然全都一窩蜂的朝他落井下石,便已是想當然的將這一切都歸在了平樂長公主頭上。


    可是就在他將老妻和孫女兒的喪事辦罷了之後,那彈劾之聲卻是越來越大了,還頗有些不弄死他便誓不罷休的架勢,孫連堂突然便生出了幾分狐疑。


    要知道他在沒摔斷腿前可是都察院的左僉都禦史,是朝堂上公認的秦閣老接班人!手下也頗有一班自己的擁躉!


    怎麽現如今他不過是歸家養了幾個月的傷,自家又遭遇了一些變故,那些擁躉便都變成啞巴了,甚至還有迅速反水的?


    若是這一切都是平樂長公主的指使,這位長公主也實在太驕縱了些吧!這分明是想要孫家全家人的性命,來填這位天之驕女的憤怒之坑啊!


    卻也就是在孫連堂心生懷疑之際,下人便遞到他麵前一份帖子,說是順天府的李逢春李知府想要前來探望他,還請他定個時間。


    孫連堂這才想起來,就在早些日子,他曾經領了秦閣老的命,叫人往李逢春麵前遞了一份狀紙,告的便是順天府同知韓雲楓。


    可孫玉容既然已經死了,這韓雲楓也便再沒了“小卒”之用,無法再幫著秦閣老去拱溫靖侯府這個“將”,就算那李逢春已經頗為識趣的將韓雲楓壓製了,也幫不上孫家一分一毫啊!


    他便在接了李逢春的帖子後,遲遲提不起興致來見這個人――他早就不將拿捏韓雲楓的事兒放在心上了,他如今隻想求他的恩師秦閣老盡早與他碰麵。


    怎知那李逢春既是沒等到孫連堂的回話,第二日與第三日便又鍥而不舍的差人來詢問,同時還不忘備上一份厚禮。


    孫連堂既然等不到自己的恩師秦閣老傳話來,外加看在那份厚禮的麵子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讓下人給李逢春帶了個信兒,約那李逢春這日午後來見他。


    誰知等李逢春來了孫府之後,便在不經意的閑談之中,令孫連堂突然得知,敢情那些蜂擁起來彈劾他的禦史言官,竟有一多半都是被戴宏攛掇起來的。


    孫連堂頓時驚訝的咦了一聲,直道那戴大人既然也是秦閣老一派,怎麽可能如此不講情麵。


    “李大人這話可要有根有據啊,否則等老夫去與戴大人對質,李大人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李逢春自然知曉孫連堂這不是不信,而是想從他口中掏出更多更重要的消息來。


    他便毫不中計的笑著回道,孫大人既然已是浸淫朝堂多年,又本就是戴大人的最高下屬官,總不該不懂戴大人是為了什麽吧。


    他李逢春不過是個順天府知府!並不是都察院的官員!他又哪裏知曉戴大人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有哪些細節!


    他眼下不過是看在孫連堂頻頻遭受打擊的份兒上,前來“安慰探望”罷了!


    卻也就在這個時候,孫連堂的書房外響起小廝的回稟聲,說是秦閣老差人給老爺送信來了。


    李逢春便趁機起身與孫連堂告了辭。


    左右他已經達到了他這次前來的目的,不但已將戴宏的伎倆透露給了孫連堂知道,還捎帶手得知秦閣老終於要見孫連堂了,這孫老頭兒又沒追問他將韓雲楓整治得如何了,想來是早就顧不得這茬兒了,他何必久留?


    ……莊岩也便在李逢春離了孫府的半個時辰後,就得知秦閣老要在今晚前往小洞天與孫連堂見麵。


    他便笑著派人速速往小洞天送信兒,也好叫他那幾個早就等在小洞天的人手趕緊打起全部精神來,等今晚辦完差事也好盡早回來交差歇息。


    要知道他那幾個手下已經在小洞天守株待兔三天四夜了!


    這幾日對於秦閣老來說當然不算久,可孫連堂早就等得心裏長了草,他的手下也等得很是焦灼了!


    隻是莊岩卻也到底沒想到,就在今晚的小洞天……他的手下不但埋伏在房梁上、將那秦閣老的很多秘密聽得一清二楚,還意外的得知孫連堂給那戴宏告了一大狀。


    至於莊岩為何沒想到,隻因他雖然示意李逢春前往孫府給孫連堂與戴宏做了挑撥,他又哪裏猜得到那孫連堂……竟然不是向秦閣老告狀,而是在送走了秦閣老後,便又在小洞天等來了禮王府的一位管家!


    敢情孫連堂在與秦閣老相見之前,就差人往禮王府送了信兒,竟是相當於直接麵向禮王給戴宏告了一狀!


    莊岩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笑那秦閣老還以為自己已是全盤掌握了孫連堂的生殺大權,殊不知孫連堂已是越過秦閣老搭上了禮王,又笑那秦閣老竟被孫連堂這個門生暗中踩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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