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其他長老的一致安慰,好一陣兒那中年道士的氣才消了大半,恨聲說道:“等那小子回來的,看我不讓他去“小黑屋”麵壁半個月的,我若做不到就不叫天璿道人。”


    旁邊一個長老拍著他的後背,規勸道:“天璿長老,你也別生氣了,雲尚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個怪胎,平日裏做事就經常出錯,挑個水等他回來桶裏的水灑的就剩個底了,去藥園子他能把入藥的仙草當做雜草給除了,做飯能把砒霜當鹹鹽放裏麵給人端上來,睡覺起夜解手回來能夢遊到女修仙者的住宿區去,去後山方圓十幾裏的樹林中砍柴他能迷路十天十夜,最後還是被一個長老找到帶回來的。和這些事情相比這次的事情也就不算什麽大事了。“


    這不說還好,隨著那長老一條一條列出,天璿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並且越來越黑了。


    其他幾個長老示意別再說了,可是那個長老恍若未聞,掰著手指頭越說越起勁,吐沫星子都飛了出來。


    當他說完後,天璿道人本來沉著的黑臉陡然一變,渾身顫抖的注視著剛才說話的那個長老,急聲道:“你剛才說什麽?最後一句再說一遍。”


    “我說和這些事情相比這次的事情也就不算什麽大事了。”那個長老不知道為何要讓他重複一遍,也沒在意,吐字清晰的再次說道。


    “不,不是這句,上一句,是上一句。”天璿道人搖了搖手,激動地胡子都微微翹起。


    “上一句?”那長老略想了下,欣然答道:“我說去後山方圓十幾裏的樹林中砍柴他能迷路十天十……”


    說到這裏那個長老仿佛才醒悟過來,渾身亂顫,和天璿道人此刻的狀態大同小異,話確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其他幾個長老遙遙向後一望,麵色大變。


    「萬妖之森」之所以被稱為萬妖之森,蓋因在那不知多大的結界當中,茂盛的森林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麵積,要說大約有多少?「萬妖之森」也不全都被森林覆蓋住了,估算一下差不多就八成的樣子。


    “咕咚——”不知是誰咽下去一口唾沫,聲音大的出奇。


    “你說雲尚飛在方圓十裏的樹林中都能迷路?”天璿道人想要再次確認一下。


    “嗯。”那位長老艱難地點著頭,頭頂冒汗,也知道情況不太妙了。


    天璿道人瞬間變得暴跳如雷,指著「萬妖之森」的方向破口大罵,“我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傳送時把手拉住了,他就是不聽,這回倒好,「萬妖之森」那麽大麵積的森林,高聳入雲,我看他在裏麵呆上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


    幾個長老急忙拉住形象盡毀的天璿道長,口中呼道:“天璿長老,不要激動,也許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麽糟啊。”


    哼,天璿道人拽著自己的衣袖讓其他幾個長老鬆開,氣喘籲籲地整理著淩亂的道袍,伸手一招,整個小鎮發出一道青光,體積驟然變小,化為巴掌般大小,回到了他的手中,手掌一握就消失不見了,周圍也由小鎮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荒野。


    “氣死我了!”現在隻要一想到雲尚飛那小子天璿道人就來氣,一到森林裏就迷路不說,還不聽從指揮,除了修仙天賦極高之外,真是一無是處。


    “天璿老道,你要是氣死了,我們可就能省不少工夫了。”一個陰鷙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光聽聲音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四處回響的聲音讓人分辨不出他具體所在的位置。


    “是誰?”天璿和另外八個長老背靠著背形成一個圓圈,抬頭看向半空當中,卻找不到說話的人在哪。


    “你們在找我嗎,那麽先接下這份大禮再說吧。”


    陰鷙的聲音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團十幾米高,有血塊凝結而成,散發著絲絲煞氣的巨大骷髏頭顱,長著血紅大口,迎麵向他們撲了過來。


    由於那骷髏頭相當巨大,硬是遮住了半片天空,天一下子黑了下來,仿若進入了黑夜,血紅色的骷髏頭如噬人的野獸,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地上的人這時看上去是那麽的渺小,就好比人和螞蟻的體積差距。


    骷髏頭的聲勢雖大,可是並沒有嚇倒任何人。在傳送時祭出的那把銀亮細長的仙劍再次出現在天璿道人的手中,劍指一引,如有靈性般,仙劍懸浮在身前,劍身完全被青玄之氣包裹,流露出驚人的威壓。


    那是道的氣息!


    被這威壓一激,血紅色的骷髏頭顱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又好像嗅到了甜美的食物,嘶吼一聲,更快更急的朝著下麵的九個人衝去。


    對於天璿道人的修為,那八個長老信心十足,站在原地巋然不動,把那骷髏頭完全交給了天璿道長一個人去對付,他們則取出各自的法寶警惕地查探四周,防止有人趁機偷襲。


    “疾!”


    天璿道長一聲大喝,震得前方組成骷髏頭的血塊微微顫動,甚至邊緣處有些被剝離、消散在空氣當中。


    那柄蓄勢待發的仙劍在這一聲大喝發出的時候,就攜著無上威勢,自下而上貫了個對穿,把整個由血塊凝聚而成的骷髏頭打得四散,鋪天蓋地的血塊灑落在這片荒野,如同盛世的煙花般絢爛。


    天空放晴,朵朵白雲悠哉的漂浮在天上,有時還調皮的變換一下形狀,剛剛下麵發生的那一切並沒有影響到它。


    銀亮仙劍在天空兜了個彎,急速落下,回到了它的主人——天璿道長的手中,原本包裹在劍身外的青玄氣團消失不見,劍的本體裸露在外,上麵用彎曲的筆畫鐫刻著「天璿」二字,應該是這把劍的名字,血煞之氣沾染在劍鋒上,劍在天璿道長的手中痛苦的悲鳴,明顯是被剛剛的血紅骷髏頭的煞氣侵蝕了仙劍的靈性,這把仙劍由北冥海域的稀有玄鐵打造而成,跟隨他多年,斬妖除魔、無往不利,更是被自己冠以「天璿」,這同自己道號相同的名字,可見他對這把仙劍十分愛惜,如今靈性受損,天璿道長皺著眉,一陣肉痛。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在遠處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隻見他外麵披著紅黑色披風,裏麵則用白色繃帶一層層纏繞著,隻露出鼻孔、嘴巴和一雙乖戾的眼睛,身形有些瘦高,一邊拍手,一邊神經質般咧著嘴發出刺耳難聽的笑聲。


    隨著他的走進,適才被天璿道長用仙劍全力一擊,四散開一動不動的血塊又再次活了過來,緩緩蠕動著,以那個男子為中心,又聚集到了一起,沒多久,一個比剛才那個骷髏頭小上好幾號的血紅頭骨被那個男子托在了右手手心上,晶瑩透亮,拋開它的模樣不說,單論材質還是很有觀賞價值的。


    在這期間,天璿道長幾人沒有輕舉妄動,直到走到百米內,才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還道是誰呢,大白天拿出個頭骨嚇唬人,這不是當年被我師兄天樞重創,僥幸逃得一命,不知龜縮在哪個老鼠洞一百多年都不敢出現的血煞魔君嗎,今天怎麽膽子變大,敢出來露臉了呢?”


    “嘎嘎嘎——”


    發出一陣不是人類應有的笑聲,血煞魔君眼中閃過仇恨的目光,厲聲說道:“本魔君想出來就出來,你們能奈我何?別說你師兄天樞老道沒在這裏,就算他今天在這裏我亦是不再懼他。”


    天璿道長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哦?你怎麽就能肯定我師兄沒在這裏?”


    誰知那血煞魔君真的不怕,聽到這話還昂首哈哈大笑起來,得意忘形道:“天璿小兒,你也不用在這裏誆我,天樞老道在沒在這裏我清楚得很,沒有人會來救你們,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乖乖地束手投降,本魔君心情好的話還能放你們一馬;第二個選擇是你們負隅頑抗,那麽最後你們隻有做我這血骷髏法寶養分的料了。快點做出選擇吧,本魔君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血煞魔君斜著眼睛,睥睨而視,仿佛吃定了他們,不時還伸出舌頭舔舔嘴唇,邪笑幾聲,讓人毛骨悚然。


    天璿道長緊了緊手中的仙劍,頗為奇怪地問道:“你就這麽確定能打過我們,我們這裏有九個人,而你隻有一個人,怎麽看也應該是你投降才對嘛。”


    閉著眼睛,伸出食指搖晃了幾下,血煞魔君反駁道:“你們雖說有九個人,可是剛才傳送了那麽多人,應該消耗了不少仙力吧,看你把那個小鎮模樣的法寶都收起來了就知道你現在連維持它的多餘仙力都沒有了吧,也就是說你最多還剩七成修為,你旁邊那幾個人和你的狀態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天璿道長拈著手中的劍,神色陰晴不定,沉聲道:“就算按你所猜測的,我們都剩下七成的修為,可是要聯起手來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吧。”


    血煞魔君聳了聳肩,坦言道:“是,我承認你們如果聯起手來對付我一個,我是打不過你們。”


    “可是你們搞錯了一點。”血煞魔君露出貓戲耍老鼠的表情,哂笑道:“我這回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啊。”


    什麽?天璿道長猝然一驚,靈識朝周圍探去,隻見數個修為均不弱於自己的修道者呈包圍狀自遠處緩緩走來,頓時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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