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過後,莫小邪覺得慧心似乎有什麽心事,話也沒有前幾天那麽多了,有時候還會獨自一人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麽,很多時候,莫小邪和慧心說話要叫上好幾聲她才能反應過來,走的速度不快,可是慧心的臉色卻呈現出病態的蒼白,精神稍有疲憊。


    莫小邪越看心裏就越是擔心,終於忍不住輕聲詢問道:“姐姐,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要不我們在這裏歇息一會兒再趕路?”


    慧心微微抬頭,看著莫小邪關心的目光,強顏歡笑道:“不用,我沒事的,可能是最近水喝的有些少的緣故吧,過一段時間就應該沒事了。”


    這個借口一點都不高明,莫小邪看得出來,慧心現在的狀態絕對不是因為喝水少的緣故,也就是說她在故意掩飾什麽,難道是因為中午比試的時候無意中傷到了自己,心懷不安,才導致現在這樣的?


    掰過胳膊,瞅了瞅被慧心那柄劍形的法寶劃傷的部位,經過用法力精心的治療,基本上已經痊愈,隻有胳膊處粉紅色的劃痕表明剛剛不久前曾受過傷的這一事實。


    莫小邪不得不讚歎靈力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利用它可以傷人,同時也可以對傷者進行救治,如果沒有慧心用法術治療傷口,那種深深見骨的劍傷,沒有半個月的時間休想能夠痊愈,不過慧心說這也就幸虧是她劃傷了自己,要是別的修道者傷了他,治療可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修道者一般都是使用功法吸納天地靈氣修煉出來的力量和道心的力量進行攻擊的,所以每一招一式都有屬於他們自身的力量夾雜在其中,就像慧心用飛劍法寶在莫小邪身上留下的那道傷口,在他不知不覺中,慧心的法力和道心之力已經順著傷口侵入到了他的體內。


    單單隻有法力殘留還好一些,隨著時間的流逝法力也會愈加稀薄、散去,隻是傷口不容易愈合而已,道心之力可就不同了,它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散,要想讓它消失,隻有兩個辦法,第一個是把傷人者殺死,道心之力自然就會消失,第二種方法則是讓另一個比傷人者修為境界隻高不低的人,把道心之力從受傷者體內驅趕或是毀滅掉。否則道心之力沒有剔除,任容它在體內橫衝直撞,輕者修為再無存進、道心被毀,重者很有可能會導致受傷者死亡。


    正因如此,修道界中還衍生出來一批以去除道心之力為職業的修道者,專門為修道者戰鬥後留下的傷勢進行治療,價格自然也十分昂貴。


    走在慧心的身邊,莫小邪滿懷心事的低著頭,呐呐道:“姐姐,我是不是很沒用?”


    “為什麽這麽說?”慧心驚訝的轉過頭,疑惑地問道。


    “我連你的一招都擋不了,還受了傷,若是碰到敵人,恐怕一個照麵可能就會失去行動的能力……”說到這裏,莫小邪有些說不下去了,後果可想而知。


    “不要胡思亂想。”慧心抬手敲了莫小邪一個爆栗,笑意盈盈,宛如一灣春水,柔聲道:“你並不是太弱,而是你的戰鬥經驗太少了,我以前每天在「雷音寺」,除了翻閱經書,修行功法外,有些時候還會和同門的師兄弟進行切磋,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修道者之間的戰鬥方式,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知道如何應對,你現在缺少的恰恰就是這個。”


    留意到莫小邪似懂非懂的點著頭,慧心繼續說道:“就像中午的那場比試,當你破了我的法術「佛國淨土」時就應該知道我會反擊,但是你沒有靈識外放的能力,也就不能看到一些隱蔽的動作,反應自然沒有修道者快,你不知道我下一步會以什麽形式出招,是用佛門法術、神通,還是駕馭法寶對付你,所以你也就無從防範。”


    莫小邪點點頭表示慧心說的沒錯,他不是修道者,一切都靠肉眼進行觀察,視線中能看到的範圍畢竟有限,轉身就看不到身後,而靈識可以時時刻刻觀察周圍發生的一切,沒有靈識讓他很容易在與修道者的戰鬥中處於劣勢,而且說到底他還沒有見過一場真正的屬於修道者之間的戰鬥,遂隻能使用自己的罡煞一味的進行攻擊,對手若是出招的話,臨時應對,躲得過去,則毫發無傷,躲不過去,就像中午的時候那樣,身上掛彩。


    慧心也不打算一直說他的不是,笑了笑轉而誇獎道:“雖然沒有靈識幫助你進行戰鬥,可是當我射出飛劍時你躲閃的倒是很迅急,要知道我瞄準的可是你的右肩,沒想到你一轉身,傷到的卻是你的右臂,憑借你的直覺也算是把傷害降到最低了。”


    看到慧心不惜餘力的誇獎自己,莫小邪不知怎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過經慧心一提莫小邪才想起來問出戰鬥時遇到的疑惑。


    “姐姐,你施放的法術「佛國淨土」怎麽是兩層防護?”


    “你不會以為我們「雷音寺」神通之下,第一防禦法術就隻有一層這麽簡單吧,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佛國淨土」的防護力變強了不說,層數也是會不斷變多的,我因為修為隻有道芽境,所以隻能凝聚兩層光罩。”說到最後,慧心頗有遺憾的歎息著,傳說這個法術修煉到最高境界可是能演化成神通的,達到真正的萬法不侵,萬世不滅。


    “那當日舍生大叔和我戰鬥時……”莫小邪清晰地記得那時的光罩隻有一層。


    “舍生師兄自然是讓著你的。”慧心看到他傻傻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柳腰輕擺,輕輕說道:“據我說知,舍生師兄用盡全力能夠用法力在體外凝聚四層防護,足足是我的二倍。”


    這麽強?莫小邪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慧心,暗暗想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追上他們,成為一名真正的修道者啊。


    心念一轉,莫小邪目光微微一閃,停住腳步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慧心,板著臉孔,嚴肅問道:“那中午比試的時候,你有沒有讓著我?”


    “我呀?”慧心頭向左偏了偏,蔥玉的手指理了下鬢角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秀發,調皮一笑,道:“你猜一猜啊。”


    看著抬腳邁著輕盈的步伐跑出老遠的慧心,莫小邪麵色一垮,搖頭苦笑,心下想到,自己現在擁有能夠和修道者抗衡的武器隻有“罡煞”,既然還不能修煉功法,那麽往後一定要加倍熟練“罡煞”的運用才行啊!


    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已經沉下,傍晚降臨。


    “嘩啦啦——”


    一陣細微的聲音在遠處傳來,莫小邪的耳朵如被電擊般微微一顫,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難道是?


    拽了拽慧心的衣袖,莫小邪有些驚喜的詢問著:“姐姐,你聽聽這是什麽聲音。”


    莫小邪指了指聲音傳來的方向,屏住呼吸,如此細小的聲音可不容易聽得清楚。


    “恩?”慧心側耳傾聽,小巧的耳朵白裏透紅,細細的汗毛毫發畢現。


    “是水流動的聲音。”慧心欣喜地叫出聲來,靈識往那個方向一掃,更是開心的道:“好大一片湖泊。”


    來到「萬妖之森」後,他們的飲用水除了開始是喝從外麵帶來的水囊中的水,近幾天都是靠晨時的露水收集而來,實在不行隻有通過吃水果來進行止渴,在這片森林中能用來飲用的水似乎成為了奢侈品。


    現在麵前一下子出現了這麽大片的湖泊,二人都十分開心。


    終於能痛痛快快的喝水了,平常不知道珍貴的東西,當沒有並且非常需要的時候,才知道它的重要與價值。


    循著水聲前進,越是接近湖畔,流水聲音就越大,一朵朵雪白雪白的花兒沿著周圍盛開著,一直鋪到了岸邊。


    湖泊碧藍,水平如鏡,宛如一塊碧玉鑲嵌在這片草地當中,湖的對麵地勢較高,水就是從那個方向流淌下來、匯集成湖泊的。


    三月的湖麵,彌漫著淡淡的白霧。潮濕的、褐色的岸邊石粒,像剛出籠的蒸糕一樣,冉冉地冒著水汽,被水潮常年衝刷的岸邊,光亮如新,即使人光腳踩上去也不會覺得髒,這裏的一切都宛如海市蜃樓,令人不敢相信是真實的。


    打開水囊,灌滿清澈的湖水一飲而盡,冰涼滑過喉嚨,順流直下、沁入肺腑。


    “不如我們今天就在這附近搭帳篷過夜吧。”莫小邪喝完,喉嚨的幹澀感漸消,不禁對慧心提議道。


    慧心點頭應允,想要找到這麽好的湖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錯過了豈不可惜。


    “你喝完了嗎?”慧心唇間還帶著濕潤,輕聲問道。


    拍了拍腰間鼓鼓的水囊,莫小邪眯縫眼睛笑著點了點頭。


    “那你能不能離開一段時間?”慧心微紅著臉頰,扭捏地道。


    莫小邪還是第一次看見慧心如此神態,盯著慧心的臉上瞧去,疑惑道:“離開一段時間?幹什麽去?”


    “我……我好幾天沒洗澡了,這裏恰好有個湖泊,水還比較幹淨,所以想要在這湖泊中洗洗身子。”


    說完,臉色更是紅暈,偏過頭去,眼神不敢與莫小邪對視。


    “啊?!”莫小邪比慧心還要尷尬,抬腳就走,幾乎是落荒而逃,也不回頭,大聲喊道:“你放心的洗吧,我去找找晚上和明天早上能吃的東西,不會很快回來的。”


    奔逸絕塵、大步流星,莫小邪幾個轉身就在樹林中消失了身影。


    莫小邪離開,這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大大鬆了口氣,布下一層結界防止別人貿然靠近,慧心輕移蓮步,衣裳緩緩褪下,踏進了冰涼的湖水中,慢慢的,湖水漫過膝蓋、漫過大腿、漫過了盈盈一握的芊芊細腰,打濕了身後的三千青絲……


    悶著頭走在樹林間,莫小邪暗暗罵自己太過愚蠢,這種事情早該想到的嘛,和他們男人不同,哪個女人不愛幹淨,在這荒莽的森林中行走了好幾天,渾身上下早就已經灰塵撲撲了。


    莫小邪走得很快,眼神如電,熟練地在森林中穿行,看到能吃的東西就會停下來采摘,放入身後背著的筐中,走走停停半個多時辰,小筐內已經裝了八九分滿。


    應該差不多夠兩個人吃了,莫小邪喃喃自語。


    隻是不知道慧心洗沒洗完,思忖片刻覺得還是晚點回去,在溜達溜達比較妥當,莫小邪動起了查看周圍地形的心思。


    查看地形當然是越高越好,莫小邪昂首看了看離他最近的一棵樹上正好有一枝略粗的樹杈,踩在上麵應該不用擔心會掉下來。


    運起罡煞,輕輕一跳就蹦的老高,準確無比的落在了那枝樹杈上。


    “哎呦——”


    剛踏上樹杈還沒站穩,莫小邪感覺撞到了一個重量不輕、質地還比較柔軟的東西,一著不慎,“砰——”的一聲跌了下來,摔在了潮濕的地麵上,采摘的食物散落一地。


    什麽東西?莫小邪有些蒙了,他剛才仔細觀察過了,樹上明明沒有東西的。


    還沒來得及思考,離他不遠處顯現出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高聲呼痛,神色慌張的四處掃視,最後視線定格在莫小邪的身上,驚聲叫道:“你是什麽妖怪,為什麽襲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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