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可是還沒看到「虎魄刀」的影子,是不是我們走錯方向了?”


    坐在火堆旁,一邊烤著野菜,莫小邪一邊問道,火焰靜靜燃燒,映輝著他平靜的麵容,


    也不怪莫小邪會這麽問,他們來到萬妖之森已經半個多月了,一點關於「虎魄刀」的消息都沒有,已經讓人慢慢的失去了耐心,而這種無目的的尋找,也會演變為對自己的懷疑和不信任。


    當然,莫小邪這麽問隻是沒話找話,發發牢騷而已。


    自從那天莫小邪和慧心在帳篷中談完話,他們的關係越加緊張了,如果莫小邪不主動挑起話題,慧心一句話都不和他說,仿若此刻在慧心的眼中,隻有那個膽小懦弱,需要人照顧的小童。


    慧心喂了小童一口吃的,幫他擦了擦嘴,轉過頭來,細細分析道:“應該錯不了,我想那「虎魄刀」既然被封印在這裏,那麽它周圍了環境一定會與森林迥異,我們先沿著河流摸到源頭,那裏肯定是地勢最高的地方,興許會有什麽發現,再不濟我們到了高處,俯瞰周遭,視野上也能開闊一些。”


    “真不知道走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這河流彎彎曲曲,蜿蜒綿亙,不會是穿梭在整片森林當中了吧。”莫小邪仰天長歎,說道:“天天三頓吃同樣的東西,就連我也快吃膩了,這裏的景色即使再瑰麗,也掩蓋不了它所能提供食材種類的單調性啊。”


    厚厚的雲彩把太陽無盡的光芒遮擋住了,地麵折射出龐大的暗影,嘴上雖然如此說,可是莫小邪捫心自問,他內心深處可未必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如此想的,如果這裏沒有小童、沒有雲尚飛,隻有他和姐姐兩個人,過著如普通人家溫馨的生活,隻怕吃著一成不變、單調的野菜,讓他在這裏住上一年,他也是不會膩歪吧。


    莫小邪眼中,複雜的神色一掠而過,臉上帶著很深很深的倦意,草草的吃了幾口,就站起身,說道:“我吃完了,去溜達溜達,連著探探周圍的環境,你們繼續吃吧,一會兒我就回來。”


    低頭朝看向自己的雲尚飛打了個眼色,示意讓他留意小童的一舉一動。


    雲尚飛小幅度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如往常一樣調侃道:“打探的時候小心點,別像遇到我的那次一樣,再上樹撞到人。”


    “怎麽可能?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愛在樹上睡覺啊。”莫小邪呲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昂首挺胸,深吸一口氣。隨後就在慧心隱晦的擔憂目光中,揮了揮手,雙手掐腰,踏著悠閑的腳步往森林走去。


    走在樹林中,有時會遠遠地看見一條頭頂兩邊微微凸起的小鹿,在那聚精會神的吃草,耳朵一動一動的,忽然轉頭支起了耳朵,恩,是腳步聲,黑溜溜的眼睛注視著莫小邪,還在靠近?小鹿如同驚弓之鳥撒開四條腿,轉身就跑,幾個轉身消失在密林深處,對此,莫小邪感到好笑的同時心情也愉悅了很多。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莫小邪抬頭看著頭頂的大樹,運轉罡煞一躍而起。


    身子離地麵越來越遠,感受撲麵而來的氣流,如同飛翔一般的感覺襲上心頭。


    就要夠到那個樹杈的時候,莫小邪感覺一縷不是很和諧,而且很急的勁風往他的脖子處刮來,莫小邪陡然一驚,好像被人從沉睡當中喚醒,腦袋快速思考著。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運用全身的力氣身體向後仰下,莫小邪總算是避開了臨近脖子的必殺一擊,可是那鋒利的刃尖還是在他的臉上劃破了一道傷痕,一株株血液順著堅毅的臉頰劃過,腳尖勾住樹枝的另一邊,倒吊在上麵,目光炯炯的想要看看襲擊自己的到底是誰。


    慢慢的,站在樹杈上的那個人顯出身形,許是和他當時遇到雲尚飛時一樣,二人都在身上施放了隱形的法術,像莫小邪這種沒有法力的人根本察覺不到在隱形法術加持下、對方的身影。


    還真讓雲尚飛那個臭小子給說中了,這樣的事情都能連續遇到兩次,莫小邪都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到底是算好,還是算壞了。


    看那站在樹上的人玲瓏精巧的身段,應該是個女子,莫小邪微微苦笑,沒想到趕了幾天路沒見到人影,如今自己突發奇想出來溜達一圈,歪打正著竟然讓自己遇到了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眼瞅著那個女子也不說話,禦起懸在半空中,尖端還帶有絲絲血跡的峨眉刺就要再次射過來,莫小邪慌忙叫喊道:“停,姑娘停手。”


    因為著急的緣故,莫小邪的聲音異常洪亮、清澈。


    那女子倒是聽話,莫小邪一喊,她就停下了蓄足力氣的峨眉刺,娥眉輕輕一跳,淡淡的凝視著倒掛而立的莫小邪,站在原地靜默不語。


    莫小邪雙腿用力,腳尖勾住樹杈,輕輕一蕩,翻身落在了地上,昂首打量著樹杈之上煢煢孑立的白衣女子。


    但見她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身上罩著一件不知用什麽材質做的白色連體長裙,腰上係著一根白色絲帶,烏黑的秀發,挽著垂鬟分肖髻,髻間插著幾朵白色的珠花,麵上不施粉黛,帶著一巾薄薄的輕紗,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雙眸似水,帶著淡淡冰冷,看上一眼,仿佛就能把別人凍住一般。十指纖纖、膚如凝脂,如玉的肌膚透著緋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佇立在半空之中,神情淡漠,恍若不食煙火的仙子。


    不同於姐姐的溫文爾雅、善良柔美,莫小邪隻覺得,這個女子周身上下無有一處不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她的手是冷的,她的肌膚是冷的,她的衣著是冷的,她的眼睛是冷的,她的心是冷的,就連微風吹過她的衣裳,青絲隨風舞動,帶走的體香氣息都是冰冷的氣息。


    雖然天空依舊是朗朗白晝,可是莫小邪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一輪皓月當空,清冷而孤寂。


    莫小邪看的呆住了,感覺自己的心裏被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所塞滿,那種不可用言語來表達的情緒叫做喜歡。


    就算被眼前女子冰冷的眼神瞬間冰封,自己也是無怨無悔吧。


    莫小邪如是想到。


    被莫小邪癡迷的目光一直盯著,白衣女子惱怒之色越來越重,看著下麵站著的那個少年的眼神也是越來越冷了,用比冬天寒風還要淩冽的話語說道:“有遺言的話趁現在說吧。”


    在白衣女子身邊,她開口說話的同時,峨眉刺幽藍色的光芒暴漲,把整個法寶的形體都掩蓋在了光芒中,滴溜溜的在空中轉得更急,舞成了一團白色的冰花。


    “先別動手呢,你也是某個修仙門派的弟子吧,我雖然現在還沒有加入任何門派,可是我敢保證我們是一夥人。”莫小邪回過神來,看到她又要攻過來的架勢,急忙喊道。


    感覺腦門附近有點冰涼,莫小邪以為是汗水用手擦了擦,可是把手放在眼前一看,那裏是什麽汗水,這分明是自己的血啊,想起剛才臉部的確被劃傷了,可能因為倒掛在樹杈上的緣故,傷口當中流出的鮮血順著臉頰流到了太陽穴附近,對剛才的驚險一刻更是心中微寒,要是自己的反應再慢一些,那鋒利的峨眉刺可就不是劃破臉頰那麽簡單了。


    眼前這個清冷的女子,應該和姐姐的修為不相上下吧。


    “這就是你要說的遺言?”白衣女子聲音清冷,麵色卻不再像之前一成不變,透露著些許古怪。


    遺言?怎麽能是遺言呢?雖說有些困惑她的說法,但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也許是叫法不同吧,莫小邪心下想著。


    “既然這樣,那麽你就安心受死吧。”白衣女子衣裾翻飛,清聲喝道。


    莫小邪瞪大了眼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己不是說過和她是一夥的了嗎,這個女子怎麽還是要殺自己。


    白衣女子玉指一引,散發著幽藍光芒的峨眉刺如天外彗星劃破天空。


    莫小邪隻見幽藍色光華一閃,趕忙往邊上一個翻滾,就在他還沒翻滾落地的片刻,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等到莫小邪回身看時,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出現在他之前站著的那個位置,驚得他冷汗涔涔而下。


    這個女子是真的抱著殺死自己的決心出手的啊!


    莫小邪顧不得驚歎,急忙對著上方的白衣女子又喊道:“停,先停一停。”


    “你又有什麽事?”把打入地底的法寶收回,白衣女子眉頭微蹙,有些不耐煩的冷言問道。


    莫小邪喘了口氣,心想:還好,這個女子聽到自己喊停就停下來了,否則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莫小邪深吸一口氣,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剛才不是說我們是一個派別的人嗎,你怎麽還動手要殺我啊。”


    誰知那白衣女子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嗬嗬冷笑著說道:“一個派別?我可不記得我們「逆亂魔域」什麽時候和修仙者成為一個派別的了。“


    「逆亂魔域」?那不是魔修的老巢嗎,莫小邪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如同月中仙子的女人竟然會是「逆亂魔域」的人,那她殺自己不是正好對口嗎。


    莫小邪額頭直冒汗珠,暗怪自己太不謹慎,眼睛左右亂瞄想要尋出一線生機,正麵對抗自己是肯定沒有勝算的,現在這種情況怎麽辦才好?


    “姑娘,你弄出這麽大的聲不怕把我的朋友引過來嗎?”莫小邪故作鎮定,仰著頭問道,想要把她驚退。


    白衣女子因為麵部遮擋著麵紗,看不出來有什麽表情變化,淡淡地說道:“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經事先布置了結界,就算這裏有天大的動靜別人也是聽不見的。”


    莫小邪陡然一驚,心下微沉。


    太欺負人了,自己不過就是個普通人,用得著這樣子嗎,莫小邪對她的話沒有一點兒懷疑,因為在這種懸殊的差距下,對方沒有必要說謊。


    就在莫小邪抱怨的時候,白衣女子再次運轉法力,峨眉刺閃著幽光,又瞄準了莫小邪。


    盯著那把將要奪走他性命的法寶,莫小邪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這回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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