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這冰冷的女聲,尤其是在夜晚,四周空無一人的場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恐怖的事物。(.$>>>棉、花‘糖’小‘說’)


    可是當聲音傳到莫小邪耳中的時候,卻讓他如墜夢境,身未動,心已遠。


    無視架在自己肩膀處,可能隨時會置他於死地的劍刃。


    緩緩轉過半個身子,順著那柄流光般的寶劍,向上看去。


    整齊的劍穗好似新的一樣,皓白的玉手,淡青色的血管藏在皮下,清晰可見。潔白的廣袖衣裙穿在身上,遮掩住了絕大部分的肌膚,但不用細看也可發現,和上次見麵相比,她的衣服並沒有因為天氣的緣故而增加,還是那樣的單薄,在如今這樣滴水成冰的嚴冬季節,像她這樣的穿著打扮實屬罕見,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會輕易招來路人的異樣目光。


    臉頰處,一抹輕紗如天邊的浮雲遮擋住了她那比月亮還要美上幾分的容貌,雖然不能窺得真容,令莫小邪頗感遺憾,但她僅露出的一雙與遙遠孤獨星辰相媲美的冷厲眼神,還是給人以驚心動魄的靈魂衝擊。


    她的美本不需要用語言來形容,隻要匆匆瞥上一眼,就足以讓人終身難忘……


    “夢……夢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


    莫小邪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生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眼神中的色彩斑斕,有詫異、有驚喜、有疑惑、有興奮……


    憑借人類的智慧,很難想象一個人的眼神能在瞬間表現出如此豐富的涵義。


    隻不過相比於莫小邪呈現出的激動,夢緣卻顯得十分平淡,就像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注視著他,心如平湖不驚。


    經過最初時的亢奮,隨著時間的流轉,莫小邪逐漸冷靜下來。


    感受到脖頸處還是冰涼似雪,伴著江邊刺骨的寒風,仿佛隨時都會被割傷的危險。


    莫小邪的臉色終於慢慢變得僵硬,苦笑一聲說道:“我膽子小的很,你可不可以把劍先放下,萬一傷到人可就不好了。”


    “哦?當日那個寧願選擇死亡也絕不苟活的少年,如今竟也變得這麽怕死了?”


    夢緣狀若嘲諷似的反問道,柔荑按在劍上,微微用力,卻又是往他的脖子處逼近了幾分。


    劇烈的疼痛感切實傳達到身體上,不過和劍刃接觸到的皮肉並沒有因此而被傷到,莫小邪知道這全都賴於前些日子對功法的刻苦修煉,雖說從修煉功法到現在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自己的**強度早就已經今非昔比,普通刀劍想要在對他造成傷害,怕是難上加難了。


    “我隻是不習慣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和老朋友敘舊罷了。(.無彈窗廣告)”莫小邪訕笑著,攤了攤手解釋道。


    “至於怕不怕死……”莫小邪梗著脖子朝劍身上一點點挪動,鋒利的刃邊已經沒入肉皮。


    淡淡掃了眼顎下的長劍,莫小邪笑著說道:“我不認為你是真的要殺我,若是你真的對我動了殺意,隻怕招呼我的就不會是這種在修道者眼中不入流的寶劍,而是你那如冷月一般的峨眉刺了吧。”


    莫小邪自信滿滿地直視著夢緣,侃侃而談,周身毫不設防,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會趁此傷了自己的性命。


    他相信,就像是自己不願意對她出手一樣,她也一樣不會傷害自己。


    這不是猜測,也不是通過分析得到的結論,而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看不見、摸不到,但又令人深信不疑。


    “你的遺言我收到了。”


    夢緣凝視了莫小邪良久,最終吐出了這麽一句話,旋即將長劍從他的脖頸上移開,小手一抹就被她熟練地丟在了隨身空間內。


    搖晃幾下有些僵直的脖子,莫小邪伸出手摸著被劍刃壓著的地方,隻感受到有一道淺淺的痕跡留在上麵,想是過不了片刻就會恢複原狀吧。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眼見劍刃離開身體,莫小邪笑意更濃,掩了掩領口,讓它隱隱遮住凹痕,眼神很是澄澈地直視夢緣的雙眼,一瞬也不移開。


    好似敵不住莫小邪熾烈的目光,夢緣仿若無意地偏了偏頭,將視線轉投向還沒來得及凍結的湖麵,冷冷的說道:“可是見到你後卻讓我大失所望。”


    莫小邪愕然一愣,不明所以抓了抓後腦勺,怎麽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地方讓她失望了。


    側了側身子,窈窕的身形在衣服的籠罩下若隱若現,夢緣用小拇指勾了下鬢角略微有些淩亂的秀發,淡淡說道:“我本以為傳言你殺了血煞魔君的事情是真的,可是今日一見我卻知道那些根本就是謬傳。”


    原來是這樣嗎?


    我還在心裏感到奇怪為什麽夢緣、夢姑娘會恰在此時出現在這麽了無人跡的地方與自己相遇。


    原來她真的是來殺自己的……


    莫小邪收斂起笑容,獨自暗忖道。


    失落,還是有的吧,畢竟喜歡的人找上自己隻是為了刀劍相向,換成是誰都高興不起來吧。


    竊喜,這種感情則占了絕大部分。


    有夢緣並沒有真正想殺自己的欣慰,還有能因此得以再見她一麵的喜悅。


    此時,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其實,其實血煞魔君的確是死於我手,你要是想要替他報仇,我不會怪你的。”


    莫小邪遲疑半晌,終究溫溫吞吞地道出了真相,雖然自己不說的話,夢緣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他不想欺騙對方。


    什麽?


    猶如聽到了天方夜譚,夢緣睜大眼睛轉眸盯著莫小邪猛瞧,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疑竇之色甚重。


    不過無論她怎樣審視對方,還是看不出他有什麽辦法能夠殺死血煞魔君。


    注視莫小邪認真的表情,夢緣知道他沒有說謊,突然之間她好似想到了什麽,臉上浮起了久違的笑容,輕聲說道:“你果然沒有變,你知道你的這一番話會在修道界引起多麽大的驚濤駭浪?又會為你惹來多少次殺身之禍嗎?”


    “知道。”莫小邪緊抿嘴唇,神色淡然的答道。


    “可是你還是說了。”


    雖然由於戴著麵紗,看不見夢緣的表情,但莫小邪猜測她一定是嘴角噙著笑說的這句話。


    “我早就說過,對於你,我可以毫無隱瞞,現在,它同樣奏效。”


    隨著相互交談,莫小邪仿佛又與夢緣恢複到了往日的熟絡,聳了聳肩,就連語態也變得輕鬆起來。


    “你,不準備殺我了?”莫小邪輕聲一笑問道。


    天空中懸掛的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遮擋住了光芒,大地略顯昏暗。


    可夢緣的雙眼卻比皓月還要明亮,閃爍著晶瑩的亮光,注視著莫小邪,說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我顯然不是你的對手,又怎麽可能殺得死你?如果你是騙我的,那麽你根本就沒有讓我出手的價值,我又何必動手?”


    聽完之後,莫小邪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低聲嘟囔道:“你這明顯還是不信任我嘛。”


    看到他鬱悶的表情,夢緣別過頭,終是在麵紗下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莫小邪仿佛擁有魔力一般,隻要在他身邊,自己就能莫名的輕鬆起來,這在之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就算是在義父身邊,她也很少這樣感情流露,對於此種現象,有時她甚至感到恐懼……


    而麵對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選擇逃避。


    輕拂衣袖,夢緣轉身就要離去。


    恰在此時,身後響起了莫小邪幽幽的聲音。


    “你要走了嗎?”


    語氣中有不舍、有遺憾,還有淡淡的失落。


    “你也說了,我的任務就是來殺死你,既然我做不到,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背著身,夢緣輕聲說著,雪白的衣裳在冷風的吹拂下肆意翻飛,宛若飄揚的雪花組成的匹練,聖潔如蓮。


    “我們才剛剛見麵,我……不想讓你走。”


    莫小邪焦急的喝嚷著,說出的內容竟異常大膽。


    “可……我沒有理由再留下了。”


    夢緣呼吸一窒,好像禁不起寒風,嬌軀輕顫,隨即歎了口氣。


    “如果有理由呢?你會留下嗎?”莫小邪聽後麵色微沉,但陡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麽,頓時由陰轉晴,滿是期待的望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


    “唔?”夢緣為難的皺著好看的眉頭,對於莫小邪的問話不知如何作答。


    在她看來那也隻是莫小邪極力想要挽留自己隨口一說,至於理由,可能也是十分牽強的吧。


    知道夢緣不能相信,生怕她下一刻就像上次在萬妖之森的時刻,轉眼間消失不見。


    莫小邪健步如飛,極速衝到夢緣的身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準確抓住了她的手掌,牽著她就往蓬萊城最熱鬧的市集方向跑去。


    “你幹什麽!”


    被莫小邪突然來的這麽一下嚇了一跳,感受到包裹住自己手掌的火熱,夢緣頗有些惱怒地斥道,手上用力掙紮。


    “既然你沒有理由留下,那麽我會給你一個理由的。”


    莫小邪邊跑,邊回過頭來,嘴角一咧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展現出燦爛的笑容。


    “我會讓你看到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風兒在耳邊呼嘯,周遭的景象在兩邊快速掠過,夢緣的眼神複雜紛亂。


    看到他認真、篤定的堅毅神態,心中一動,竟沒有拒絕,手中掙紮的力道消失不見,腳底的步調也逐漸和他變得一致。


    放開心思,放開心中的矜持,懷揣著第一次放縱的惴惴不安。就這樣,任由他牽著手,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也許,她也想要為自己找一個留下來的理由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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