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是奸臣?”


    旁邊另一個師兄也站了起來,拍桌子的聲音更加響亮。<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自曾布拜相以來,黨爭無日不絕,誤國誤民,怎麽不是奸臣?更何況蠱惑聖上變法,青苗法與民奪利......”


    柳邕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痛斥曾布種種惡跡的師兄,想起來他叫高歡,是高太皇太後娘家的人,隻不過血脈離得有些遠而已。


    當初變法之前,皇親國戚和一些保守派大地主富商相勾結,壟斷了東京城諸多掙錢的行當,哪怕隻是一個遠房親戚過得也甚是瀟灑。


    但到了熙寧變法之後,特別是“市易法”實施之後,他們的好日子便到頭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故而保守派及其家人對變法派特別是像曾布這樣的“主力”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齒。


    “黨爭的蔡京,不是曾相公!更何況變法之事朝廷早有定奪,青苗法又如何是與民爭利?”


    那位力爭曾布不是奸臣的師兄反駁道,柳邕知道他叫王洐,家境還算富裕,平民出身。


    “怎麽不算與民爭利?每期兩分利息,實收數倍於之。若不達到朝廷頒布的數額,往往還強行攤派,這不但是與民爭利,還算害民害國!”


    “朝廷不施行青苗法,百姓青黃不接的時候就要去找那些昧良心的地主去借貸,別說是兩分利息的數倍了,五成的利息都是少的。皇宋四百軍州,多少百姓是因為借了地主的高利貸利滾利還不上而賣兒鬻女,家破人亡的?”


    在封建社會,小農經濟是異常薄弱的,一場天災,亦或者一場大病便能讓一戶農家耗盡所有積蓄,走上借貸的路。(.)而借貸,在青苗法出現之前,大多隻能找地主去借高利貸。這些高利貸的利息往往在五成以上,有的甚至一個月就翻上一倍,農戶一旦借上這種高利貸就很難還清,最終隻能賣地賣房,甚至將妻女和自己都賣給債主。


    故而,高利貸也是曆朝曆代土地兼並最主要的途徑,沒有之一。


    “胡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那富戶放得,為何朝廷卻放不得?”


    “朝廷不應與民爭利,青苗法是惡政,市易法更是惡政!”


    市易法是在熙寧五年頒布實施的新法之一,其在汴京設都市易司,邊境和重要城市設市易司或市易務,平價收購市上滯銷的貨物,市場短缺時再賣出。這就抑平了物價,極大的限製了大商人對市場的控製,同時也增加了朝廷的財政收入。


    如果說青苗法的實施是從保守派身上割下了一條大腿,那市易法的頒布則就幾乎要了他們的命。


    “市易法實施之前,每到災年,汴京物價便會瘋長,往日一石六七十錢的米麵,甚至漲到了五倍十倍。東京城內外一百多萬百姓,都被這些蛀蟲給掏空了積蓄。”


    “萬物有生有滅,物價自然也是有漲自有跌,這是天理!”


    高歡說的激動,將袖子都擼了起來,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衝著王洐大聲辯道。


    “去你的天理,管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飯都吃不飽了還叫天理?”


    王洐並不怵,也擼起袖子踩在凳子上痛斥道。


    “胡鬧!”


    正當王衍和高歡還要再辯時,孟先生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兩個學生和街邊的混混一般毫無修養的赤膊上陣,隨時有可能大幹一場,生氣的訓斥道。


    “成何體統!你們看看你們的樣子,有沒有一點書生的樣子?有辱斯文!”


    王洐和高歡以及另外幾個參與討論的學生悻悻的站著,低著頭聽著先生的訓斥。


    “說說吧,怎麽回事?”


    孟先生訓斥了半天,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然後緩了緩,問道。


    “先生,今天傳來曾相公去世的消息,我們便在討論,說是加上伊川先生,這已經是朝廷今年死的第二位重臣了。可是高歡卻說曾相公不配與程正公相提並論,於是我們就吵了起來。”


    王洐低著頭說道。


    伊川先生指的就是程頤,洛學的開創者之一,是當代大儒。年初的時候程頤病死家中,因為官家所惡,故而連祭拜的弟子親朋都沒有幾人,消息傳到東京,引起一時唏噓。


    “夠了!你們以為讀幾本書就可以妄談國事了嗎?那是等你們考上進士才需要做的事情,現在你們現在的任務是學習!馬上上課了,還不做好!”


    孟先生的師承和洛學淵源匪淺,但自從伊川先生為官家所惡之後,他便對此閉口不談,這時他便打斷了話題,準備上課。


    “明天去哪呢?”


    “孟半仙”在給學到《十九史》的幾個學生將《隋書》,楊章則拿毛筆背部捅了捅柳邕問道。


    “咱們去聽書去吧,聽說這幾日又多出了幾個新段子。”


    王寀湊過來建議到。


    “哎,聽書幹什麽,多沒勁。要不咱們還去太學旁的巷子,帶上王寀一起。這回可說好,隻去玩,堅決不賭。”


    楊章否認了王寀的想法,自己建議到。


    “俺看中,聽你們說那什麽球社這麽好,俺早想去了。不過俺支持楊章的,堅決不賭。”


    “看什麽球啊。七夕那天我走丟了,可給我娘氣壞了。這幾日都不會輕易放我出來。”


    柳邕低著頭,無精打采的回答道。


    “想個借口,不就成了?”楊章說道。


    “能有什麽借口?”


    “比如,有名儒講學?


    不行,你已經用過了,被拆穿的風險太大。”


    王寀想了想,自己念叨著,但遂及便把自己的主意給推翻了。


    “直接說咱們出來玩不就可以了嗎?一連上了這麽多天學,旬休日總該讓出去吧。”


    楊章問道。


    “我看夠嗆,而且就算我娘放我出去,我娘也一準讓柳洵跟著我,咱們一出去玩,他肯定打小報告。”


    柳邕瞅著斜前方不遠處正在紙上不知道寫著些什麽的柳洵無奈的說道。


    “那再想個辦法,給柳洵甩掉不就成了。”


    王寀想了想,說道。


    “什麽辦法?”


    柳邕和楊章一起瞅著王寀問道。


    “別看俺,俺可沒有辦法,咱們一起想想。”王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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