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地下城的入口,各道分別自是不提。此去向東,呂典一行走了將近一個月。在一片廣袤無邊的草原中央突然矗立起一座雄渾的斷崖,斷崖之旁折著一截橫亙的山脈,氣勢恢宏綿延千裏一路向北。一座巨大的城池環繞著巨大的山脈從斷崖之下向折斷的山脈綿延。雄渾廣闊的城牆之外是一條繞城而過的河流,河流寬數十丈,蜿蜒清波,自東向西。在那斷崖的最頂端,一座晃著金頂的建築高聳入雲,俯瞰整個大平原,遼闊萬千,氣象無窮。


    呂典一行站在草原高地都要仰頭而視,可見其高遠宏大。


    杭一格張大了嘴巴長長的驚歎。阿古道:“不管哪一次來,都是這樣的恢宏雄壯。”


    “遙想當年大帝俯瞰九幽,帝脈之脊高聳如雲,那時候又是何等的壯觀。呂典,那斷山背後的山脈曾經是立在山上。酆都大帝消失之後,山脈折斷,天崩地裂,方才有了斷山之前的洪河。大帝終究是不存於世,曆經數千年的歲月,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就連地府的請柬也不再是盛況而成了要命的詛咒。天地可還曾記得酆都大帝的威嚴!”榮邁長籲短歎,自從舌頭好了之後,一眾人才發現這家夥簡直就是個詩人,傷春悲秋,花草感懷,麵對帝寢不感慨一番簡直就是白瞎了。


    呂典看了看默音道:“你不發表一下意見?”


    默音沉吟了一陣道:“那裏曾經是我們的故鄉。”


    寡言少語的默音一開口便讓所有修羅心感悲涼,曾幾何時他們也在那高天之上築城,白修羅掌管著白日的光明,黑修羅主管著黑夜的靜謐。兩族相安無事,也沒有什麽高等修羅之分。自從發現魔精礦之後,兩族心生異端,各自為政,相互交惡,到如今白修羅占了上風,黑修羅迫於無奈帶著魂母離開了萬丈金山,躲到了地下。多少黑修羅也曾跟默音一樣在帝寢之外遙望,那回不去的故鄉,甚至連出生都不曾在那裏的故鄉。


    杭一格感覺到氣氛的壓抑心頭一動道:“老師,你們人類的世界也有這樣宏偉的所在嗎?”


    呂典笑了笑,那橫亙崇山峻嶺之上穿越萬載一身血紅的萬裏邊城霎時間出現在他的腦海。呂典點了點頭,或許那種建築稱不上精致,但任何的精致也比不上那遠遠一觀的震撼。


    “有。”


    “什麽樣子的?”杭一格的問題一下子吸引了眾修羅的關注。畢竟人類的世界一直就是在傳說之中,誰也不曾見過,甚至連想象都無法想象。在傳說中,人類修真者飛天遁地,甚至能夠改星換月,但從未聽說過人類世界有著什麽震撼修羅的大建築。他們也從來不曾聽呂典談起過,現在杭一格這一問正好提起了他們內心的好奇。


    “那是一座高數十丈,穿山越嶺,鎮壓萬古,橫亙百萬裏的巨大城牆,將整個人類世界南北隔斷的超級防禦工事。”呂典說完看著滿眼星星的杭一格。杭一格一臉的迷惑,的確沒有親眼所見那萬裏邊城的偉大,單憑想象是很難想象出它真正的樣子。默音冷哼了一聲道:“不過是一堵長一些的城牆罷了。”


    呂典笑了笑沒有跟他爭執這些,因為爭執也沒有意義。


    “我們往帝寢去吧。”呂典說完,眾修羅隨著往帝寢而去。


    到草原之上,呂典才發現這些地方竟然是有路的,隻是野草太高遮掩而一些而已。一行往帝寢方向前進,逐漸逐漸地一些小村落就開始出現,三五幾個修羅成群騎著短鼻子像小型恐龍一樣的騎獸出來狩獵。見到呂典等人也沒有什麽奇怪自顧自往草原深處去,也不多過問。


    呂典道:“這些在城外的修羅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露母所生的野修羅,根據修羅的規矩,他們是不能夠進入帝寢朝覲的。酆都大帝尚在的時候,他們負責外出巡邏和搜集食物供給帝寢。現在,他們被白修羅奴役,一小撮一小撮地生活在洪河南岸。”榮邁就是一本最好的詞典,對於這些事情總是很清楚。


    呂典點了點頭:“那他們為什麽不離開,去更遠的地方生活,天地如此廣闊難道還找不到容身之所?”


    榮邁點了點頭:“他們是離開了不少,就像是鐵塔修羅一樣就曾經是他們中的一支。因為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露母才能夠真正脫離這片土地。”


    “什麽意思?”


    “我們修羅的繁衍生息要依靠有靈之木。我們黑修羅的是魂母,白修羅的是金木,而這些野修羅就是露母。露母是一種根藤,每一季開花之時,它才會從地下長起,當天地交合之時,露母授粉結出萬千生靈,其中就包括了野修羅。當他們誕生的時候,露母便會枯萎,除非能找到屬於他們的露母之心,否則他們隻能生活在出生地周圍,以等待新生兒的誕生,否則他們就會徹底滅亡。這是他們種族的使命,也是他們種族的宿命。大帝曾許給他們廣闊的天地,但帝寢才是他們最後的歸宿與出生之地。修羅不會忘記故鄉,就算是千裏萬裏也會回歸,而後再死去。”榮邁說著又開始有些感懷。


    呂典急忙打住道:“那胎生又是怎麽回事?”


    杭一格猛回頭豎起了耳朵。因為這群修羅中隻有他是胎生。榮邁想了想才道:“所謂胎生,隻不過是在花開之時將花粉收集起來,煉製成一種特殊的藥丸得以保存。當一個種族因為戰爭數量大減的時候,這個種族就會選擇服用這種藥丸以懷上新生兒,生育壯大種族。其實,每一次花開的時候,隻要有能力度過一季的修羅都會選擇生育,畢竟對於族群而言,數量決定了力量。雖然胎生的修羅在各方麵跟天地交泰所生的修羅會有一些差別,但總好過滅亡。”


    杭一格急忙問道:“那我的母親是怎麽回事?”


    默音打住道:“小家夥,你的母親是特殊情況,別亂想。”


    “什麽特殊情況?”杭一格急道。他一直因為自己是胎生的緣故飽受欺負,就連學習戰技都受到限製,所以他一直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默音臉色一沉,似乎並不願意杭一格談論這個問題。阿古急忙把杭一格拉到身邊道:“小子,別再問了,小心你默音叔打你。”


    呂典看著這群跟自己完全連倫理觀念都不同的修羅交流,實在是有些頭疼。無怪乎這些修羅從來都是以姓名相互稱呼,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人類那樣複雜的血緣關係。


    “那你們怎麽知道杭一格的那位叫做母親,而不是父親?”呂典刁鑽道。


    榮邁馬上接口:“人類世界中不是有著結合生育的方式嗎?生育的那一方就叫做母親,不是嗎?”


    呂典愣了一下沒想到榮邁竟然知道人類的生育方式。突然,他發現榮邁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隨即再看阿古和默音看自己的眼神也有點怪怪的。


    默音突然開口問道:“呂典,你是母親還是父親?”


    呂典哭笑不得道:“我既不是母親,也不是父親。用你們的話說,我還沒有繁衍後代。”


    “為什麽?你們人類不是可以自己交合繁衍後代,為什麽不繁衍來壯大種族。”阿古好奇道。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呂典輕咳了兩聲笑道:“如果我真的那樣做,在我們人類中就會被視作恥辱,還可能被稱為種豬。那可不是什麽好的稱呼,就像你們專門繁衍修羅的那種,別說你們不知道。”


    榮邁輕咳了兩聲道:“那情況能跟你們人類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呂典道。


    “小心,有白修羅的巡邏隊來了!”杭一格的鼻子又一次發揮了作用。眾修羅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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