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閉目待死的瞬間,默音看到了一道青光從呂典體內衝天而起。這凝滯的空間快速震蕩,呂典嘴角鮮血翻動滾滾向上。一聲驚天長嘯,仿佛壓抑了萬古的魔神蘇醒。呂典透紅的雙眼盯著眼前的修羅,這張臉,這張臉竟然是……


    風雷滾動,海嘯轟鳴。呂典的怒火伴隨著山海異象潮湧激蕩。默音就在空間破碎的瞬間帶著神主和墨維逃離。他並非不想救下呂典,實在是因為呂典的情況太過古怪,必須趕緊叫榮邁和阿古來幫忙才是正理。


    朔月看著眼前癲狂雙眼血紅的人類。宿命仿佛牽連著兩種力量讓他感覺眼前的人類是那樣的熟悉。他確信自己沒有見過呂典,但冥冥中酆都大帝似乎在指引著什麽。


    呂典的記憶扭曲撕扯著他的心靈,那段混亂而又空白的記憶開始回溯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眼前的這張臉是所有混亂的開端。那是一具從新疆特羅布挖出來的幹屍,修長的體貌和不同於常人的臉廓讓學術界為之震撼。呂典作為這個領域頂級的研究人員加上豐厚的家學淵源得以親自參與這次幹屍的整理研究工作。


    畫麵一轉,混亂無序的dna條仿佛發了瘋一樣在呂典的顯微鏡下扭動,不是參與蛋白合成的鏈式反應,而是一種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的扭動,扭動的方式打破了穩固的雙螺旋結構,甚至連細胞核質都不存在,單純地扭動著。這是一場人體微生物學的暴動,呂典瘋狂了,更多的專家也為之瘋狂。這樣的基因模式仿佛是一種獨立存在的生命,由此解釋了人生命的本質。模糊的大門似乎被推開了一道縫隙,呂典親眼目睹了其中的光怪陸離。生命從來就不是演進,而是像這發了瘋的基因條一樣瘋狂的扭動,沒有人知道它下一步會展示出什麽樣的形態,更沒有人能夠了解這些基因表達所代表的意義。


    這具遠遠高出人類身高的幹屍被命名為神壹,稱之為神,因為它的基因表達反映出了一種不固定的狀態。即便是死後如此之久,它的身體中最核心的東西依然在努力表達,傳遞著信息。如果說生命的本質是基因,那麽人和萬物生靈不過是承載基因的載體。記憶不可遺傳,經驗不可遺傳,唯一可以遺傳的東西就是基因內在的表達。如果基因也是無序的信息段,或者說基因本來就承載著某種信息,那麽這種信息從何而來?


    唯有一種解釋——這個世界本來就有神!


    黑暗昏黃的燈光下,呂典背對著幹屍寫下了如此沉重的話語。他知道他將震驚世界。他知道整個世界將為之顛覆。可當他站起來的那一刹那,一張獠牙森森的白臉突然出現在呂典的麵前。他愣了一下,內心地並沒有什麽恐懼,反而是一種荒唐的釋然。他回頭看了看那冰冷的解剖床,幹屍已然消失。


    轟然間,他的心底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在寫什麽?”


    什麽?難道那具屍體一直在背後看著自己寫東西嗎?忽然間,呂典感覺到頭一暈,隨即天旋地轉。月黑風高,呂典縱身從實驗樓一躍而下。他仿佛變了一個人,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新奇不已。當他回到家的時候……


    啊!呂典長嘯震天,那血腥的場麵曆曆在目。自己,竟然,親手,殺掉了所有的家人!母親和孩子躺在血泊之中,妻子驚恐尖叫最後也難逃厄運。眼前就是這張臉,這張毀了一切的臉。他終於明白自己是怎麽來到修真世界的,是他打開了一扇門,一扇通往無窮無盡雪山之門。


    無盡的雪山,在那山坳的盡頭有一個小小的木屋。呂典拖著帶血的刀走進了屋子,一切就此沉入黑暗再也沒有了音信。等他再度醒來之時,已經身在孤山之上落入了馮子山的局中。


    呂典顫抖的手早已控製不住激蕩的真元,十七柄手術刀翻飛不止,天地仿佛被山海籠罩,八個神司被呂典驚人的氣勢壓迫得難以呼吸。


    朔月能感覺到眼前之人的憤怒,但他更加憤怒,千辛萬苦的聖心感應竟然被打斷。朔月何等人物,真正的大神主,九幽無雙第一修羅。他如何會被呂典小小的山海驚濤所嚇。隻見他伸手一抖,一道赤練繞過腰間向呂典撲去。


    “血債血償!”呂典兩手一抖,兩柄手術刀劃破驚濤向朔月殺來。


    幹瘦的修羅舞動著赤練輕輕一卷,驚濤遂成細浪,在他身邊波紋滾滾卻始終不見拍岸之力。呂典的手術刀殺至,朔月微微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呂典的刀輕輕從他身上劃過,卻好似劃在空氣之上。朔月冷冷一笑,自己退這一步隱藏著天地至理,隻是這一步便耗費了他千載歲月。萬古悠悠,有多少天地至理需要自己去明悟。人類所謂的修行境界早已對他而言沒有了任何意義,這輕輕一步,他便不在這個世界,能見卻與九幽無關了。呂典不管有多強大的力量都隻不過是對著空氣發泄而已。


    朔月看著呂典用浩如煙海的真元力衝擊著自己虛幻的存在,若非他感覺到呂典跟自己有著宿命的聯係。他早已滅殺了呂典。


    呂典急攻半天卻沒有絲毫效果,紅色的雙眼漸漸冷靜下來。自己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竟然失去了理智。這個白修羅顯然不是自己能夠相對的存在,他似有似無的狀態除非自己能夠穿越空間根本無法跟他正麵博弈。呂典小退半步,此時自己還走得了嗎?


    朔月發現了呂典異常的動態。這個瘋狂的人類看來已經清醒了過來。就在呂典後退半步的同時,他輕輕抬腳往前探了半步。清醒過來精明如雪的呂典自然也捕捉到了這點變化。不好,這家夥看來要出手了。


    呂典大手一揮,十六柄刀鋒瞬間沒入地下,手上的一柄神兵與朔月繼續戰鬥,那十六柄卻在地下刻畫著驚天的內容。朔月似乎也發現了不妥,他急忙向前一探想要抓住呂典。呂典眉眼一眯,沉睡在山海中的女魃突然醒來,一聲尖嘯,衝天烈焰向朔月卷去。呂典的真元瞬間汽化,山海成霧,沉入地底。


    忽然間,整座金山開始劇烈晃動。朔月剛剛捏住女魃的烈焰,便感覺到一股經天緯地之力在金山之內蠢蠢欲動。呂典爆吐一口老血,感覺命元都快被抽空了。地下神圖已然成型,山海之內,至尊之身,天地日月凝聚一身。一條半龍半蛇長著滿是鱗片的人臉的怪物在地底隱隱竄動,隱隱有複活之勢。


    呂典喃喃念道:“鍾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息為風。不飲,不食,不息。身長千裏,在無啟之東。其為物,人麵,蛇身,赤色,居鍾山下。是謂燭九陰,是謂燭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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