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輪轉王真的是言出必行,把這些人都招來與自己辭別了。呂典看著啟慧和韜和道:“快進來坐。”而後他又招呼啟慧和韜和身後的白神和夜神進屋。屋外的老太婆看了看呂典笑了笑,隨後轉身走了。


    白神和夜神進屋,呂典這才發現這兩個大神級別的人物竟然被地府的鬼差穿了脊骨,甚至連肩胛、手銬、腳鐐一件不少。而且看著這些東西都隱隱有符咒閃動,看起來都絕不是簡單的物件。


    進屋的幾人都沒有坐下,呂典自顧自找了個地方坐下。白神看了看竹舍四下,苦笑道:“你小子倒是清閑,死到臨頭尚不自知。”


    “何以見得?”呂典道。


    白神找了個地方坐下,曾經一身的貴氣瞬間消失殆盡。夜神一臉的疲憊也找了個地方靠著,一言不發。


    “難道你沒發現這地府請請柬就是個局?”


    “那又如何?”


    白神撲哧一聲笑了。“小子,有時候我真想殺了你。”


    “但卻不是現在,不是嗎?白神大人,夜神大人,還陽路是存在的,或許我們還有一搏的機會。這地府也並不是鐵板一塊不是?”呂典淡淡道。


    夜神道:“可我們現在都被封印,那魔王的法寶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我有辦法解開你們的封印呢?”呂典道。


    夜神和白神眼睛陡然一亮,隨即又暗淡下去。這封印有多強,他們最清楚。以他們的實力尚且沒有辦法,呂典有多少根底他們是最清楚的,根本不可能。


    呂典知曉他們不信緩緩站起身走到夜神身邊,食指一動輕輕點在夜神雙手鐐銬中間的鐵鏈上,滅靈術瞬間啟動,叮一聲輕響,鎖鏈登時斷裂。


    “信了嗎?”


    夜神和白神都傻眼了。自己都解不開的封印竟然被呂典這個看起來完全沒有威脅的家夥給解開了。白神忙抬起手想要呂典幫忙解開。呂典正要出手,門外傳來一個老態的聲音道:“孩子,出來看家鄉最後一眼吧。”


    呂典知道她是在呼喚自己。白神手一縮想要退回去。呂典眉頭一皺伸手一抓捏斷了白神的手鐐,道:“白神大人,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兩位,先行告辭。”呂典微微拱手轉出了竹舍。


    白神和夜神對視一眼。這等情況之下兩個活了幾千年的修羅若都還不明白的話,那實在是有愧他們的歲數。


    呂典走出竹舍看著外麵的老太婆。老太婆也看著他。


    “你聽我老婆子的名字?”老太婆在前麵走著,手中提著一盞閃著幽光的銅燈。銅燈是個球形,上麵鏤空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很多紋飾呂典都叫不出名,但最亮的兩個孔上麵卻刻著古漢語篆字——孟。球形燈盞由一根銅鏈子連著,兩個銅環將它卡住,但卻可以自由的搖晃旋轉,就像是不倒翁一般。呂典見過這種工藝,這是一種類似於穩定儀一樣原理的東西,在中國古代的東漢時期就曾經出現過類似的香爐。


    “你是孟婆?”


    老太婆笑了,竟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看來我猜得不錯,你跟酆都大帝來自同一個地方。怪不得,怪不得。”


    呂典聽不懂孟婆的“怪不得”究竟指的什麽,就好像輪轉大帝的話語機鋒一般。孟婆站在河邊停住了,將燈籠緩緩靠近河水道:“孩子,你來看。”


    呂典湊過頭來看,那本來清亮無比的水突然變得渾濁,內中有無數的陰魂交錯疊壓,就像一股股肮髒的汙水。呂典心頭咯噔一下,這場景跟礦源中的魔精礦是何等相似。九幽皆知魔精礦來自天外,但這似乎跟地府有關。


    “你見過這個?”孟婆仿佛能看穿呂典的心思。


    呂典道也不隱瞞:“是的,不過不是水流的樣子,而是礦石一般。”


    “冥河之水稱為弱水,遇陽氣則凝,遇陰氣則化,遇聻氣則消。它能承載天地,是生靈轉世的介質。曾經的冥河清澈無比,自從生靈開始有了意識便沾染了人間業障,洗刷不淨,沉澱不得。天地因此大亂。酆都大帝便是在此刻橫空出世,即便是地府中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他存於世間早已超過數萬年,但依然看不到他生命的盡頭。他將罪孽深重的靈魂從這冥河中抽出,另製地獄設鬼使陰差通過司刑來洗刷靈魂,果然奏效,待靈魂幹淨之後再將它們投入冥河。此地名為悔過灣,沉重的靈魂都在此停留,最後回顧一番,便進入地府十殿第一殿秦廣王座下,接受孽鏡檢判。”孟婆看著冥河雙目中充滿了一種愛憐但卻夾雜著屬於她獨有的情感,那是一種除了她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理解的情感。如果地府存在了數萬年,她也就在這裏看著靈魂來來去去了數萬年。


    孟婆,這個中國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竟然在這個地方跟自己談論著生死輪轉。


    呂典站在河沿上看著不大的河水緩緩流淌,就好像是無數的靈魂在河道中走動。一生就此結束,來生即將開始。


    河沿邊上一排小小的堤岸乃是青石板所做,上麵雕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冥河之水衝擊著堤岸,似乎正在訴說歲月的流失。


    孟婆看了看呂典發現呂典正在看堤岸,便道:“那便是望鄉台。去看看吧。”


    呂典微微一笑,神情中有些畏縮。近鄉情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體悟就這樣湧上了呂典心頭。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堤岸上走去,越往前他越緊張,所有在地球的過去都在他腦海中反複出現如過山車一般。


    最後一步,呂典卻怎麽也不敢踏上去。他害怕在朔月那裏感受到的因果是真實的,他甚至害怕看到地球的一草一木便再也堅持不住崩潰過去。他深深呼了幾口氣,其實作為靈魂這個動作完全沒有意義,但這卻是呂典作為人類的時候調節情緒的辦法。


    呂典咬著牙一腳登上了堤岸,河水湧動仿佛鏡麵一樣開始閃動出無數的畫麵。芳菲落盡,海潮湧動,這是什麽地方?


    幾個小孩在沙灘上快速奔跑,撿海貨。等等!自己明明出生在大西南,為什麽在望鄉台上會見到大海?呂典很疑惑正準備回頭求助孟婆。忽然,畫麵一轉,沙灘上奔跑的小孩中,一個身穿紅肚兜的小女孩兒一個趔趄撲倒在了海水裏。跑在最頭裏的小男孩忽然回過了頭,懷裏抱著一堆海貨的他直接扔下海貨跑到了小女孩兒身邊。


    大家都在笑,但是小男孩卻很慎重。他輕輕把小女孩抱起來揉了揉她的膝蓋。小女孩立馬不哭了,咯咯地笑得很開心。呂典看傻了,因為那小女孩竟然是自己在死界地府看到的小女孩。他的心忽然再次痛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畫麵緩緩流動,隨著呂典的眼淚模糊了。


    孟婆道:“哭出來就好了。往生不記前塵事,過往種種都過去了。喝下去,就不會再心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端到了呂典麵前,呂典緩緩伸手接過,飲下這碗孟婆湯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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