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亞此時依然驚魂未定,呼吸急促看著跪在地上的恐怖少年。


    已經掌握神聖之手的她本想將這個惡魔淨化,但她還未詠唱完畢,那個惡魔就已經繞到了她的後麵。


    甚至露西亞一度認為自己死定了!


    看著地上的羅伊特,露西亞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想找的那位大人已經來了。”


    米恩將聖力解除,走到羅伊特麵前,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露出一絲微笑,“起來吧,如果你的叔叔知道你還活著,應該會非常...”


    但下一刻,笑容就僵在米恩臉上。


    因為現在呈現他眼中的羅伊特,半張臉...或者半個身子都已被植上漆黑鱗片,頭發是漆黑粗壯的鬃毛,就連眼睛都已不是人類。


    如同琥珀,其中是冷血動物般細長的瞳孔。


    全身上下布滿邪惡之力。


    米恩的表情似乎早在羅伊特預料之中,少年牙關緊咬,將頭低下,聲音顫抖,如同負罪之軀,言語中透露著對此時自己的厭惡。


    “教宗大人!我知此身已經墮落,這次回來,我也不敢奢望得到您與聖光能的寬恕...”


    沉默片刻,有些語無倫次,幾滴淚水在從少年的眼眶滑落,“但我很迷惘...教宗大人...我的路究竟在哪裏?”


    雙親被邪惡者殘忍殺害,他曾向聖光起誓,此生必手刃仇敵!


    每天生活在絕望的邊緣,與對複仇的渴望中。


    隻是一名尚未成熟少年,他的靈魂在這之下已經不堪重負。


    幾個月前,怒海海灣,當他第一次見到邪法師,他的身體都在忍不住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


    努力修行一年!隻為複仇一刻!


    仇敵就在眼前,少年一度認為自己找到了發泄的機會!


    但殘酷的現實狠狠鞭笞在他脆弱的內心上。


    原本他始終堅信隻要自己的信仰足夠堅定,修煉足夠努力,就可以完成複仇。


    完成一生的願望。


    直到他親身體會到與邪法師之間天塹般的實力差距,那是他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不止沒有預想中,能夠親手殺死邪法,反而被自己的仇人抓去折磨數十天!


    仿佛現實在無情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數十天地獄般的體驗讓羅伊特已對肉體上的痛苦感到麻木,更多的是內心的絕望,如同無盡黑暗將他一點一點吞噬。


    他不停祈禱著聖光會來拯救他,直到那具傀儡的失誤,最終才讓他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數月寢食不安的逃亡旅程,還有看到自己已經不是人類的身體,歸來途中人們異樣的眼神與咒罵,還有被俘期間邪法師不停玩弄他的精神世界。


    這個倔強,為了複仇可以付出一切的少年人在這一刻精神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


    隻有他心中依然對信仰的堅定,才支持著他回到這裏。


    雖然米恩不知道羅伊特具體經曆過什麽,但他此時能夠感受到這名少年心中的絕望。


    如同靈魂注入灰暗塵埃,身軀浸泡於肮髒之海。


    歎了口氣,米恩對露西亞說道,“露西亞,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他說。”


    年輕女孩瞥了一眼羅伊特,她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淚水,向米恩微微低頭,離開了這座臨時布道所。


    米恩站在少年麵前,沉默一會,聲音平靜,“告訴我,羅伊特,你為什麽感到迷惘。”


    少年緊緊攥著一他自己製作,小巧的木質十字架。,跪在地上如同懺悔。


    “聖光在審判邪惡時說過,‘你的靈魂亦如凡人,你的身軀已經腐朽,現於你眼,必是斷的路,關的門。’”


    空曠的布道所裏,少年沙啞的聲音漸漸回響。


    米恩知道這是教義中的一句話,但他明白,這並不是少年真正迷惘的原因。


    歎了口氣,米恩把羅伊特從地上扶起來,直視他的眼睛,“原諒我無法指引你,羅伊特,因為我無法看清你的路。”


    米恩的聲音不急不緩,如同在陳述一件既定事實。


    “而且你並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義。”


    “在你的眼中,我能看到你的信仰依然堅定,即便邪惡加害你身,但你也從未動搖。”


    “墮落者心中沒有信仰,所以他們的靈魂亦如凡人。”


    “你的身軀雖然腐朽,你的靈魂仍然沐浴聖光。”


    微微一笑,“我能看到,這些都不是你迷惘的真正原因。”


    “聖光從來都是公正的,洞徹萬物,羅伊特。”


    羅伊特站起來,愣愣的看著米恩金色的瞳孔,深邃,充滿無盡智慧,如同那位至高者般洞悉一切。


    在他的預想中,即便是這位大人,見到他的這幅身軀,也一定會將他當成墮落者。


    而且他這次回來已經是抱有死亡的念頭,最好的結果是讓這位聖光祝福之人親手淨化自己,洗去身上的罪孽。


    但他從未想到,這位大人的眼睛已經洞悉一切!


    確實,複仇無望的情況下,聖光與信仰成了他內心的唯一寄托,如果依然得不到救贖,那麽他想到的隻有用死亡來擺脫這一切。


    在這一刻,麵對米恩,羅伊特已經瀕臨崩潰的靈魂感受到了救贖。


    短暫的沉默後,單膝跪地,羅伊特臉上重新燃起希望,輕輕親吻米恩右手的手背,“感謝您,教宗閣下,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說完話,從地上站起來,少年向米恩微微低頭,重新用兜帽蓋住自己駭人的麵孔,他準備離開這裏。


    因為他知道,即便米恩這樣說,他也永遠無法重回神聖騎士團。


    貴族出生的羅伊特很明白,神聖騎士團是教會手中展現給世人的強大武力,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已這墮落之軀,玷汙這份象征。


    所以他在此刻選擇了離開。


    米恩一支目送著少年行至門口,他在思考是否要將第三聖徒的名額賦予這名少年。


    擁有對邪法師與墮落者無盡的痛恨,對聖光無比堅定的信仰。


    此時看起來,羅伊特簡直就是複仇者的完美人選!


    米恩此時突然開口道,“羅伊特,難道你已經放棄複仇了嗎?”


    聽到米恩的聲音,少年已經放在門上的手僵在空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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