鼚乎鼓之,軒乎舞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菁華已竭,褰裳去之。


    一如先秦詩人的卿雲歌所唱那般情形,短短三年古鎮上市場經濟慢慢繁榮起來,而新老行業讓替,更是造就了古鎮上物事變遷。


    三年裏,有一次意外李老漢手臂被重物砸傷,打鐵的本事不如從前,而鐵匠鋪子的生意也已經日益萎縮。李老漢自己坦言,他這位老鐵匠隻怕是要到了沒飯吃的時候了,是時候該退位讓賢,這以後的天下都是年輕人的時代了。此後李老漢將所有的鐵匠鋪生意全部交給了唐毅。


    三年,李玩高中畢業。啥也沒考上的他加入了待業青年的行列。九十年代初期,國家正處於改革激蕩之際。待業青年的存在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整個國家的社會穩定。因為對物質的渴望與自身經濟的匱乏兩者構成的激烈矛盾,導致許多待業青年成了流氓混混的代名詞。所以,為了社會穩定,震懾犯罪。這段時期有個非常有名的詞語,叫嚴打。


    嚴打,法治與人治之間較量的一種潰敗。一種叫流氓罪的罪行不知道讓多少混混飲恨街頭。當然,這倒是符合國情。


    李玩沒少被嚴打,連遊街都遊過幾次。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不知道多少被送進了看守所。李玩整日和那些流氓混混們不停地出入在古鎮各個角落,參與打架鬥毆,強收保護費,發放高利貸。搞得老李家在古鎮上的名聲一落千丈,這連帶著鐵匠鋪的生意受到影響,使得老李家的生活越發的拮據起來。


    三年,唐毅已經從一個稚嫩的少年成長為一名氣質沉穩麵容俊朗的青年。當看到依舊光背赤身一聲不吭的青年在李家鐵匠鋪裏叮當叮當地打鐵的時候,每每經過的古鎮鄰居們都會歎息一聲,同樣吃的李家的飯,怎麽唐毅和李玩之間相差這麽大呢。唐毅的性子倒是像極了李老漢,那個在外麵到處幹盡壞事的王八羔子李玩哪一點和李老漢像父子。


    唐毅的煉水道法目前還隻是停留在外功上,龜靈閉息唐毅已經修煉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所有的力量都是靠著這麽一口氣把持。


    唐毅現在可以閉氣一個小時之久,這已經是龜靈閉息外功的最高境界了。而龜靈閉息附帶的效果是自己的身體抗打擊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唐毅運行龜靈閉息,將內息走轉全身,再配合強壯的身體和敏捷的身體,所顯露出的武力已經格外驚人了。


    唐毅曾經嚐試過,一根拇指粗細的鋼管敲在自己身上,隻要運轉龜靈閉息便可以硬扛過去。(.)有時候唐毅跟自己開玩笑,自己這樣倒是可以去天橋上擺攤賣藝來個真正的胸口碎大石。


    唐毅打鐵,一錘子下去可不是跟以前一樣,不是完全靠著力氣下去。這裏麵還包含了龜靈閉息運行所產生的內勁。這一錘子下去,將全身的內息注入,整過過程猶如猛水撞石,怒浪拍岸。這樣打起鐵來倒是很快,而且出品的東西質量也非常優異。


    可以說,打鐵這個行當之中,唐毅還漸漸闖出些名氣。不過,這種行業的沒落是必然的,隨著機械工業的發展,手工打鐵終究是敵不過機械製造。


    但是,唐毅也不氣餒,他早想好了。這三年來,唐毅陸續地打造了幾把仿製越劍和漢劍,就把這些劍當著手工工藝品去城裏賣,應該可以賣些錢來。然後等到自己將這副分水刺打製好後,便關了鐵匠鋪子,然後去城裏開個工藝品店。唐毅知道,現在到了必須轉型的時候了。


    “李叔,你怎麽來了?”唐毅放下鐵錘,將臉上的汗擦了擦問道。


    李老漢在一旁坐了下來,掏出煙嘴來點上,隨後猛抽了一口。自從他尋了一份看門的活後,就有一陣子沒來了鋪子了。


    “李叔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唐毅最受不了李老漢這慢吞吞的性子了。


    “玩子被人綁了。”李老漢悶聲說道。


    “被人綁了?”唐毅有人詫異,這貨不綁別人就算好事了,他反而被人綁了?


    但是隨後唐毅又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報警了嗎?”


    “咋報警?他自己欠人家的錢,全是賭債。他自己一大堆犯事的把柄被人拿著,白字黑字的寫在那裏。人家既然敢綁了他,就不怕報警。”


    “那,我去找張叔叔?”唐毅說的張叔叔就是當年的古鎮派出所所長張大雄。這兩年來因為李玩的事情可沒來找人家張大雄擦屁股。可是,去年年初人家調離了古鎮,據說是高升到城裏了。


    “人家都到城裏了,還去麻煩人家?這些年可沒少給人家添麻煩,都是你唐毅腆著臉去求。說實話,你李叔這張臉羞啊。”李老漢說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別,李叔,你別這樣。玩子還小,等再大一些就好了。”


    “還小?算起來和你差不多大。他要是你一半這樣踏實,我就不操這個閑心了,哎!”李老漢說完,便歎了一口氣沉默了下去。


    過了片刻,唐毅到內屋去取出一個小盒子,然後端到了李老漢麵前。


    “李叔,錢都在這。你看看夠不夠。”唐毅說著將盒子打開,裏麵全部是十塊的票子。


    李老漢搖搖頭,將盒子又推給了唐毅,道:“好孩子,你李叔知道你對玩子好。但是這次恐怕不行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錢的事情。我就是苦悶,不知道去跟誰說。玩子的事情我這個做爹以後也不管了。你也不要管了。然他自生自滅,讓人沉江算了。”


    唐毅一聽頓時一愣,不解地問:“這是怎麽了?到底欠了多少錢?”


    “十萬!”


    李老漢的話讓唐毅聽了頓時站了起來:“什麽?十萬?怎麽可能。”


    這年頭家裏有個萬把塊錢就是大富大貴了,這也就是人家口中的萬元戶了。村裏鎮上的大叔大嬸們都饞了吧唧地要把自己的閨女嫁給這樣的家庭。


    就是唐毅這麽多年來辛辛苦苦地打鐵,不過湊得一盒子的錢,這才一千多。要不是沒錢,煉水經中提到的一些符器,唐毅早就開始煉製了。不然說,修行大道財侶法地,這財字是極為重要的。


    “什麽人綁的?現在在哪?叔你知道嗎?”唐毅顯然不會讓李玩出事。兄弟再怎麽混蛋,那還是兄弟。何況當年還是李玩救了自己一命。


    “你去找張大雄?萬一人家不願意怎麽辦?”李老漢顯然還是希望唐毅去找張大雄試一試,畢竟張大雄還是官麵上的人物。


    “是的,我去求他。你告訴我地點。”


    “他們留下口訊,明晚古鎮江邊的廢品廠庫。”李老漢說道。


    唐毅送走了李老漢,讓他回去放心地等。告訴他現在自己就動身去縣城,去找張大雄幫忙。


    李老漢一走,唐毅陷入了沉思。唐毅不是從而不問世事的呆子,相反,他三年來除了不斷地練功,打鐵,更重要的就是接觸社會,了解社會。


    唐毅基本上每周都去一次縣城,這一點恐怕連李老漢父子都不知道。唐毅每次去縣城都是卯時出發,趁著星光月色還沒有完全沉沒的時候,走河道,獨自遊至縣城北麵那個偏僻的閘口。隨後上岸換一身幹爽的衣物,直接入城。


    唐毅去城裏就做兩件事,一則是將鐵匠鋪子裏自己打製的東西賣出去。二則購買書籍學習知識,李玩高中三年的知識,唐毅也自學完成。當這兩件事情做完後,他總是要在城裏到處逛逛。怎麽說呢,畢竟從他修煉煉水經來講,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個江湖人。


    來來回回在社會上走多了,也知道了什麽是三教九流,什麽是黑白兩道。唐毅也管過不少閑事。還記得曾經管了一次偷兒的事情,將人家正在行竊的小偷抓了一個正著。然而,這失主不但沒感謝他,反而一聲不吭直接甩手就走。當時唐毅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過沒過半小時,人家小偷帶著十幾個人將他堵在了小巷子裏。要不是唐毅身手了得,估計這會兒該是缺胳膊少腿躺在家裏休養了。


    煉水經上有雲,大道逆天,不避則進,進而則破。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訴唐毅,遇到事情不要想著逃避,隻有不逃避才能前進,前進才能突破。


    麻煩來了,自己不可能逃避。這一次估計也請不動人家李大雄了。十萬塊,已經不是所謂的麵子問題了。這裏麵肯定還有其他事情。


    叮當叮當!


    鐵匠鋪的打鐵聲音依舊響不絕耳,依照煉水經上的方法,需要玄鐵、精鋼粉、珍珠末以及數十種材料打造出第一把道門兵器,伯益分水刺。可惜的是,煉水經上所提的材料唐毅一大半都沒有,隻得自己改變其中的配方,這才打造出一個仿製的伯益分水刺。


    唐毅看著手中的這副黑光凜凜的分水刺,不禁有些氣餒。一個本該充滿靈氣的道門兵器怎麽被自己硬生生地打造了黑光凜凜猶如刺客殺手般用的冰冷殺器。


    古鎮江邊的廢品廠庫,是一座廢棄的廠房被改成的倉庫。因為周圍荒蕪,平時人煙罕至,到了晚上就更少有人來。此刻這裏已經成了堆放廢品的場地了。


    唐毅依然記得,在這廠庫兩裏開外便是當年的救生瞭望塔。不過,幾年一過,這救生瞭望塔早也被廢棄了,塔中的探照燈早就不亮了。


    唐毅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個小時了,不過他並沒有出麵亮相,而且把周圍的情形摸了一下。這裏大概十三四個人左右,外麵放著兩人放哨,其餘的人都聚集在倉庫裏打牌。


    再說這哪裏是什麽廢品廠庫,分明就是一個藏毒毒窩。唐毅摸到廠庫後麵的廢品區,在廢品區堆積如山的廢品後麵藏著兩口箱子。唐毅輕輕挑開一個箱子,看到了用著海綿充填縫隙的一袋袋白色粉末。唐毅自然不會傻到認為這些都是可食用的麵粉。


    看到這裏,唐毅頓時明白了。隻怕這次這夥人就是收了十萬塊也不可能放李玩離開。這麽大秘密,還有十萬塊的巨款,拍拍腦袋也知道這裏麵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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