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在聖誕節來臨的前一周,我以胃疼為由拒絕了媽媽和彼得一起上街購物的邀請,獨自在家等待著某神經病雇傭兵的來臨。


    換上了那天的黑色鬥篷加黑色口罩,再把白色的頭發全都塞進鬥篷的帽子裏,我看著鏡子裏那個人,幾乎已經記不起半年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


    扯下口罩,我難得仔仔細細地看看自己到底長什麽模樣。


    雖然我常常嘲笑尼克的模樣像是嗑藥過度,但其實我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身板消瘦沒有懸念,兩頰也喪氣地相交成一個銳角,唇色淺淡而線條刻薄,雙眼凹陷,黑眼圈在蒼白的臉上分外明顯,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我遺傳自媽媽的藍眼睛褪了一個色度,看起來有些灰藍了。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麵龐在不甚明亮的月光裏看起來正是那種劫後餘生者的模樣,這認知讓我有些不快,但同時我冷靜得沒有半分情緒的波動,我靜默著與鏡子裏那個人兩兩相望,似乎那具軀殼是與我無關的,它有它自己的情感與意願。


    “嘿~白發小子~準備好我們的約會了嗎?”


    突然出現在窗口的嘴賤雇傭兵打破了我這一室莫名的僵持,我立馬戴上口罩,同時回應他:“如果你確實有著想被侵犯的*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助你——其他的就不必了。”


    “嘿,哥怎麽可能是零號!哥的墨西哥雞肉卷可是非~常強健的~”死侍賤笑著握著□□做了個下流的手勢。


    作為一個品行端正的未成年少年,我決定打住這個話題:“我們怎麽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侍扔了一把槍給我,“你猜哥是怎麽來的?”


    我萬萬沒想到——最近讓我萬萬沒想到的事簡直太多了!——死侍他居然是開私人飛機來的!我想起了那時候彼得向我吐槽他辛辛苦苦地訓練連加班費都沒有,而某些單飛的流氓卻能有自己的噴氣式背包!


    死侍熟練地開著飛機,還不忘回頭衝我炫耀:“怎麽樣?哥比蜘蛛俠什麽的酷多了對不對?”


    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知道彼得和我的關係,但這時候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小心撞樹!——還有,這飛機裏的斯塔克工業標誌是怎麽回事???”


    “額——我可是付了租金的!”死侍操縱著飛機以極刁鑽的角度避開了一棵大樹,“嘿,別這樣看哥,哥可是很講誠信的。”


    我無奈扶額:“隻要你付的租金不是一個墨西哥雞肉卷。”


    “當然不是啦——我付了兩個~”


    我忽然稍微能理解為什麽有時候彼得會放棄跟我吵架而選擇直接滿足我的要求了。


    緊緊抓著前座以防碰頭,我真佩服自己還能想起問一問死侍我們這次出行有沒有什麽計劃。


    “哈?計劃?”結果死侍誇張地大笑著開著飛機在空中畫了一個d,“計劃就是我們衝進去,然後把東西拿出來。”


    我開始後悔跟他出來了:“碰到章魚博士怎麽辦呢?”


    “哥有炸藥哦小弟弟~很多很多的炸藥~”死侍笑眯了眼,“哥去炸章魚,然後你趁亂去把東西拿出來~這就是我們的計劃。”


    很好,我選擇死亡。


    章魚博士的窩安在了市郊一處廢棄的別墅——的地下室,死侍看來確實是有確切的情報,他順利地破壞了別墅的安保係統,然後找到了水池下的暗道,示意我先下去。


    我沒動,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死侍聳聳肩:e~我以為我們是神奇好朋友呢~”


    見我堅持不動,死侍隻好喪氣地彎著眼睛先下去了,然後被電了個正著,我安心地等著他的慘叫聲平息了才下去。


    下去之後是一條長長的散發著腥土氣味的地下通道,我謹慎地跟在死侍後麵打量著兩側,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我還是怕不小心碰到章魚博士的警戒。


    散發著烤肉味的死侍一邊走還能一邊嬉笑著問我:“話說我還沒問過你名字呢小弟弟~你叫什麽來著?艾倫·艾德勒?巴裏·布萊德?科林·考森特?——我能從a一直說到z!”


    一開始聽見“艾倫”我還嚇了一跳,但隨後我便發現他隻是在隨即組合人名,便不以為意了:“那你呢?死侍先生?你叫什麽?大衛·杜金森?”


    “韋德·威爾森。”死侍卻忽然換了個聲線,低沉地道。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他,卻見他瞬間擺出了極其猥瑣的笑臉:“如果有一天你看見叫這個名字的男人,千萬記得要殺了他哦~”


    不知為何,雖然他說著這樣的話,我還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了:韋德·威爾森,這就是死侍的名字。


    越往深處走,我們就見到越多的機械器材,死侍一邊走一邊隨意地往過道上裝□□,我有些心驚膽戰地提醒他:“等下我們出不去了怎麽辦?”


    死侍無所謂地道:“沒事,哥又不是第一次從廢墟裏爬出來。”


    ……我是真的上了一條有去無回的賊船了!


    地道的重點是一個極具現代化氣息的大實驗室,但沒有看見章魚博士。


    我已經感覺到很不對勁了。


    剛才死侍的尖叫可算淒厲,而且我們一路過來的動靜也沒有刻意壓製,但章魚博士卻完全沒有現身,那麽……


    “哦哦~哥的money~money~”然而死侍已經歡呼雀躍地撲向了實驗台那邊,開始翻找血清。


    “嘿,死侍,你動靜小點!章魚博士……”如果不是重傷到不能出現的話,就是正在埋伏……


    我把後半句話咽了下去,因為某個不屬於人類肢體的物件已經搭上了我的肩膀。


    “呀啊~屋主回來了~”死侍居然擺出了無辜少女的姿態!但我明明看見他剛剛還把人家的研究成果一股腦塞進了他的四次元口袋!


    “你們……是誰派來的?”我身後的章魚博士語帶威脅地質問著。


    死侍掏出了一條莫名其妙的拉鏈鎖住了嘴,並且搖頭表示保密。


    章魚博士立刻用他觸角的一支鎖住了我:“那麽你的同伴就要沒命了。”


    死侍猶豫了一下,解開了拉鏈,但我甚至還來不及懷疑一下他是否真的有這麽好心,就看見他從四次元口袋裏翻出了一塊墓碑:“抱歉迪恩,你的墓誌銘想寫什麽?”


    我幾乎要昏過去了:“誰他媽是迪恩?”


    “嗯哼,你確定嗎?這樣的墓誌銘可不太雅觀呢~”


    章魚博士大概沒看懂我們的內訌,不過也看出了我的死活並不能威脅到死侍,於是甩下了我轉而攻擊死侍。


    我被狠狠砸在了一台儀器的尖角上,疼了個半死不活,咳嗽著提醒死侍:“炸彈!”


    死侍正用雙刀砍章魚博士的觸角,聞言便分神扔了個遙控器過來:“紅色按鈕。”


    我拚命地按了老半天,連個炮仗聲都沒聽到:“你確定不是把空調遙控器帶過來了?!”


    章魚博士雖然並沒能壓製住死侍,但也還沒有落到下風,此時還能冷笑著嘲諷我們:“你們那些小玩意兒,現在正在我的垃圾箱裏呢。”


    希特!我扔下遙控器,心知章魚博士應該剛才就跟在我們身後把炸彈拆掉了。


    那我手邊就隻剩下一把□□了,□□對於擁有金屬外殼的章魚博士的攻擊力……大概就跟吉姆往我身上扔蝙蝠鏢差不多。


    “迪恩,輪到你上場了哦~”死侍奮力劈斷了一根章魚博士的觸角,然後跳出了章魚博士的攻擊範圍,衝我喊道。


    我看了看死侍,再看看略顯狂怒的章魚博士,終於明白過來自己被死侍徹徹底底地利用了一把。


    但事已至此,我隻能衝死侍比了個中指,然後收起四散的心神,集中注意力,開始揉捏時間,於是狂躁的章魚博士忽然變得笨拙起來,追殺死侍的動作看起來像是要跟他玩抱抱。


    而那邊把我坑入局的死侍則收起他的雙刀,衝我比了個“哈特”,便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逃跑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趁著目前還能控製住局麵,得趕緊找到血清,希望死侍那個坑爹貨沒有把它們一掃而光——我根本不指望他能在外麵等著我分贓。


    毫無疑問,衝他剛才應對章魚博士的方式就能看出他這一行本來是毫無問題的——情報,經驗加上能力,死侍完全可以應付章魚博士,但他還要偷血清,偷那些裝在易碎的玻璃容器裏的血清,這就讓他的行動束手束腳了。


    我一邊翻箱倒櫃一邊在心裏罵死侍:所以他找上了我,隻要我能夠牽製住章魚博士,他就能逃出去——他是時間之外的人,根本不受我的影響!


    找到了!


    看來死侍還算良心,他在一個櫃子上畫了一個小小的頭像,旁邊還畫著對話框“來呀~”。我打開櫃子後發現了一個小箱子,再一看裏麵大半試管都被死侍拿走了,但好歹給我留了一些。我鎖好箱子,也沒法驗證這些到底是不是彼得需要的那些了——一來我沒那水平,二來我已經開始頭疼了。


    我一手拿起箱子一手按著太陽穴往方才死侍逃跑的通道跑,身後章魚博士的動作依然越來越生動——我快控製不住了!


    就在快要看到出口時,我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倒了,同時對時間的控製也瞬間解除了,驚慌過後我才反應過來絆住我的並不是章魚博士,而是死侍的背包。


    這一下我簡直想把死侍分屍成誇克了!耳邊已經能聽到章魚博士追來的“腳步聲”,我拎起裝著血清的箱子爬起來要跑,起身的瞬間卻又看見了那個背包上貼著一張小紙條——同樣是一個笑臉,旁白一個對話框:來呀~


    我咬牙撿起那個背包,打開一看:一背包的手榴彈。果然是死侍的風格。


    法克魷,死侍。


    我無聲地罵著死侍,然後在章魚博士的觸角碰到我之前,一邊努力朝著出口跑去,一邊在手中拉開了一個拉環,然後毫不猶豫地朝後擲去。


    強力的爆破瞬間產生了巨大的熱浪,我幾乎是被這強大的氣流拋出了地道,在站起來的時候甚至還能聽見章魚博士的怒吼。驚魂未定的我迅速爬起來,拎著箱子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跑,路上還拚盡全力放慢了兩次時間,唯恐章魚博士破開土層來追殺我,索性在我脫力之前,便看見了熟悉的公路和零星的燈火。


    氣喘籲籲的我在看見公路的影子時便已經腿軟了,當下坐在了公路邊的草地上,大口地喘著氣,身後沒有章魚博士的影子,眼前隻有漫天的星鬥,手邊還有一箱子來之不易的血清,甚好甚好。


    歇了一會兒,賣隊友的死侍果然沒有再出現了,大約是跟他的雇主交差去了。


    我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等到一輛載滿了搖滾青年的小車,攔下後編了一個碰上變態司機被扔在半道上的瞎話,順利地蹭上了車。


    搖滾青年們倒還都挺熱情:“你這種看起來瘦得沒幾兩肉的居然也有變態玻璃喜歡?”


    我:“……可能口味比較獨特吧。”


    搖滾青年們:“這年頭基佬的品味越來越低了。”


    我在一車的重金屬音樂中沉默地進了城。


    在進入皇後區前他們把我放了下來,下車前一個坐我旁邊的莫西幹發型瘦子好奇地問道:“嘿,你箱子裏是什麽玩意兒?”


    我拍了拍箱子:“我叔叔的論文,他是個化學博士呢。”


    “切,我還以為是粉呢。”莫西幹頓時沒興趣了,其他人也都聳肩表示無趣。


    我謝過了他們的善舉,揮手跟他們告了別,然後準備搭個車回家,方才還不覺得累,此時卻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特別是大腦——我懷疑我長期使用能力過度會得腦癱。


    坐上出租後,我終於想起來還得跟媽媽報個平安,她和彼得應該已經回家了,但不等我掏出手機,便有電話打了進來,我本以為是媽媽或者彼得打來詢問的,結果來顯卻是梅拉。


    狐疑著接通了電話,不等我開口,那邊的梅拉便急匆匆地問道:“你在哪?”


    “額……”我報了坐標後,梅拉不容質疑地道:“快去德立金餐廳頂樓,蜘蛛俠和你媽媽都在那!”


    “德立金?他們在那幹嘛?”我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有危險!快去!”梅拉在電話那頭幾乎是尖叫了,“我看見了!我剛才在街上遇見了他們,我碰了他們,然後——我看見了!”


    我立馬坐直了身子:“你看見了?”


    “你不信我?”梅拉的聲音忽然虛弱下來,“上次……”


    “不!不是的。”我抬頭對司機道,“去德立金餐廳。”然後問梅拉,“你看見了什麽?詳細跟我說一遍。”


    “我……我看不清楚,不過我看見有怪物在襲擊你媽媽……蜘蛛俠沒來得及救她……我很害怕,我回到家後才認真回想……”梅拉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幾乎按捺不住心裏的恐慌,但還是繼續追問著:“你看清了那個怪物嗎?”


    “沒有……”梅拉已經帶了哭腔,“對不起艾倫,我爸爸他入了幻境,我喊不醒他。”


    “沒事,我自己去,你先別急,幫我聯係一下尼克,問他有沒有時間來接管一下章魚博士的血清。”我把梅拉安撫住後掛斷了電話,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捶了車座一拳。


    前排的司機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沒心思理會他,隻是用盡全身力氣不讓自己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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