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由子的故事


    一陣沉默之後,真由子抬起頭,眼神中的敵意全然消除,雙目清澈透明,恢複了以往的動人光彩,這雙眼睛告訴我,我們已經冰釋前嫌了。


    輪到我聽她講故事的時間了,講她自己的故事……


    她的祖上和阪田教授家是世交,爺爺和教授都出生在廣島,爺爺稍長幾歲,二戰臨近結束的時候,45年8月6日和9日,美國先後在廣島和長崎投下兩顆原子彈,在廣島的爆炸結束後,還是小孩子的爺爺和阪田成了兩家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從此以後,兩人相依為命。


    這起震驚宇內的事件給兩個小孩蒙上了揮之不去的仇恨陰影,發誓長大後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隨著日本的戰敗投降,一切都變得異常艱難。


    爺爺讀書不行,但天生具有經商的頭腦,長大後曆經艱苦的奮鬥,在商界闖下一片天空,並將總部遷至西部重鎮大阪,爺爺意識到要想強大必須科技興國,在大阪大學投入不少資金幫助科研。


    阪田卻是個讀書的奇才,爺爺在各方麵強力資助阪田求學,阪田終於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大阪大學理學部接受深造,經過多年的努力,如願以償取得了博士學位。


    由於阪田在學術研究方麵的卓越造詣,畢業後被留校繼續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很快就成為一名年輕的教授,受到有關部門的關注和重視,爺爺為他感到無比的榮耀。


    在爺爺和阪田教授相繼成家立室後,不幸再次降臨到兩家人頭上,家族中不斷有人患奇怪的白血病死去,死去的主要是女性,最後,兩家人都隻剩下一個獨子,到了真由子這代,她的哥哥也得病夭折了,也隻剩真由子一個獨女,還被檢測出是遺傳病的基因攜帶者,如果結婚生育,子女中患病的概率很高,令她萬分苦惱。


    以至於如此美麗動人的她至今沒有男友,不是沒有人追,相反有大把的人排隊,都被她拒絕了,原因就是不想殃及下一代,而給他們種下可怕遺傳基因的,正是廣島的那顆原子彈爆炸的輻射造成的,不少幸存者產生了基因變異遺傳下去,爺爺和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各種災難進一步加深了他們對肇事者的仇恨,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逐漸讓兩個家族的一些人加入了一個地下的秘密組織,真由子隻知道組織打出的旗號是複仇,至於對誰複仇和具體從事什麽活動,她無權知道。


    說到真由子加入組織也純屬意外,皆因教授而起,因為兩家的特殊關係。


    兩家人常來常往,爺爺一直以教授作為子女在學習上奮發圖強的榜樣,並以兩家人的悲劇作為振興複仇教育素材,真由子在仇恨的伴隨中長大,在她的眼中,世界就是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的欺淩和奴役。


    在她的家族中有兩個人對複仇的觀點持反對態度,是她的父親和中國籍的母親,乃至父母的婚姻一度受到爺爺的多加阻撓,父親深愛著母親,和爺爺鬧得不歡而散,唯一維係上兩代人貌合神離關係的橋梁就是真由子,因為爺爺很愛她。


    她的大腦裏同時融入了另外一種關於和平的教育,兩代人灌輸了她兩種決然不同的思想,父母將日本發動侵略的罪行慢慢講給她聽,戰爭的最終結果是兩敗俱傷,哪邊也討不了好,家族的災難不是因為某個國家造成的,是因為戰爭,日本遭受的是報應,對於誰是誰非,真由子內心充滿矛盾,混沌不清。


    轉折點來自一場滅頂之災。


    一家人再有不合,也是血濃於水,隨著真由子逐漸懂事和奶奶的過世,真由子不忍爺爺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大力的促進兩代人的矛盾緩和,不懈的努力下,爺爺和父母在數年的冷戰之後,終於準備摒棄前嫌重歸於好。


    就在和父母一同去接爺爺到外麵共進晚餐的那天傍晚,一場意外的車禍奪取了爺爺和父母的生命,隻有她自己幸存下來,全因爺爺在車禍來臨的一瞬間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裏,真由子從一個眾星捧月的小公主,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她傷心欲絕。


    噩耗傳到教授那裏,教授萬分悲痛,義不容辭的收養了真由子,從此,教授對於她既是爺爺也像父親,把真由子爺爺對他成就學業的恩情全部投入到她的身上。


    爺爺早已擬定好遺囑,但財產的優先繼承人都死去,真由子未成年,按遺囑,全部財產交由教授打理,而教授對經商一竅不通,在律師的建議下變賣了爺爺持有的所有股份,得到一大筆錢,企業由原來的股東繼續經營,和真由子再沒任何關係。


    所得財產具體如何使用,真由子從不過問,在她成年後,教授將其中的一部分按遺囑轉到了她的名下。


    教授的兒子,就是在瑞士被殺的榮二,真由子叫叔叔,其實比她隻大十幾歲,對她如同大哥哥一般。


    開始她並不知道教授和榮二都加入了組織,最喜歡榮二帶她到一個地方,像是一個訓練營,榮二經常接受訓練,她就在一旁饒有興致的觀摩,裏麵也有些女的,她很崇拜這些武功了得的大人,久而久之,她喜歡上了這項技能,其實就是東洋的搏擊之道。


    榮二看出她的心思,問她:“你想像他們一樣嗎?”


    真由子天真的看著榮二,肯定的答道:“嗯。”


    就這樣,才十三、四歲的真由子參加了特訓,那時她並沒有組織的概念,隻是好強,作為是一個孤兒,她想變得強大,她骨子裏有著爺爺的血統。


    不知不覺中5年的光景過去了,由於真由子天資聰慧和訓練刻苦,已經成長為一個搏擊高手,連榮二都不能輕易製服得了她。


    她發現周圍的人,包括教授和叔叔都充滿了仇恨,5年的時間裏,她的思想被慢慢的同化了。


    突然有一天,榮二將她帶到一個陌生人處,得知他們是一個組織,以複仇為使命,要向曾經給他們及其家人帶來災難的人複仇,並要她發誓為組織效力,真由子不清楚自己將要做什麽,但似乎沒得選擇,她是教授和叔叔帶大的,隻能服從,教授和榮二看不出是壞人,他們讓做的事自己就應該去做。


    在進行了一係列組織規範的培訓後,她被安排到教授的身邊,一邊參加大學的學習,一邊參與研究,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工作要去完成。


    又過了幾年,真由子在教授的悉心栽培下,學業有成,成為教授的得力助手,也就在這時,教授和榮二都被組織調往國外,天各一方,唯一和教授的聯絡就是作為他的下線,工作是秘密將研究所裏不斷更新的研究成果資料傳遞給教授。


    自己也被分配了一個下線,隻知道他叫田倉,也在國外,具體在什麽地方不知道,組織的規定很嚴密,相互不能透露行蹤,一經發現,會被組織內部清理,結果很可能是人間蒸發。


    僅有在一種特殊情況下例外,當發現受到外來侵擾,可能危及生命或組織機密時,上下線之間可以協商轉移和秘密接頭,接頭後要暫停手上的所有工作,直到組織另行安排,這樣就能最大程度的保證組織安全。


    教授在組織裏的級別要高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田倉的下線,但自己聯係不上,有時通過真由子打探一些關於榮二的事情,僅限於抱個平安什麽的,不敢太過越界,畢竟是違反組織原則的。


    田倉的工作是負責給真由子傳遞一些類似的研究資料,怎麽得來的,真由子不得而知,隻是負責連同手上的資料一並傳給教授,僅此而已。


    最近一段時期,教授傳來指令,表現很緊張,組織懷疑部分成員可能被來自國際上另一間諜組織追蹤,必要時可以考慮撤退,由於田倉遲遲沒有反饋自己和榮二的信息,真由子感覺不妙,才通知田倉回國。


    當然她不知道聯係人被我調換了,但她的預感卻是正確的。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僅下線十有**遭遇不測,還得知自己失去一個從小帶她長大的榮二叔叔,正不知如何將不幸的消息告訴教授,現在自己更惹上殺身之禍,所以悲從中來。


    同時,真由子也很疑惑,覺得組織所從事的事情越來越詭異了,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對是錯。


    小時候受到父母的影響,多少有一些是非觀念,可惜他們過早去世,讓她對眼下的事情判斷不明,但她畢竟良心未泯,在我正義的感染下,也決心搞清楚事情背後的真相。


    在近乎沉悶的氣氛中,真由子將自己的身世和知道的一切告訴了救過她一命的我,對組織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不過,由於組織的特殊單線關係,真由子和我到目前都知之甚少。


    對於我來說沒有絲毫遺憾,而且很欣慰,可以獲得真由子的幫助,怎麽說也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接下來要做的是兩人一起認真分析裏麵可能存在的線索。


    在形成統一戰線前我要選確認一下,我問道:“很感謝你對我的信任,向我**了你所知道的全部,是否我可以理解為,你願意和我一道去尋找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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