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摘星樓又叫登仙樓,建在南山行宮的最西頭,還是百年前,由前朝帝王大興土木,征用數萬民夫開山而建。最後建成時也的確沒有辜負其耗費的錢財人力,巍峨高聳,幾欲直上入雲,每層的簷角都掛了中空的銅鈴,明月之下登高遠眺,配著這隱約傳來的空靈鈴響,當真不負其登仙之名。


    身著皇袍的承元帝坐於摘星台正中,右麵是渾身蝠紋的方太後,左麵是頭插鳳羽的皇後張氏,高宜則是一身嫣紅騎裝與趙婉一起陪坐在方太後兩側,也都個個的天家氣派,極盡富貴,狀若仙人。


    因今日並不圍獵,恩梵也換下了利落的騎裝,重新穿回了她最常見的直綴長衫,錦州產的新細棉布,既軟和又透氣,甚至連顏色都未染,隻在領袖處用絲線繡了些暗紋,穿起來再舒適不過,因晚間風大,也是擔心左臂上的傷口會滲出血來,外頭便又披了一件玄色的廣袖長袍。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如今恩梵是兩這兩種都配齊了,渾身上下幹幹淨淨的,隻在腰間拿紅繩結絡掛了墨玉竹佩,在飄蕩的長袍下隱可見,更襯得她麵如冠玉,發似鴉羽,旁邊再放隻仙鶴簡直立馬要羽化成仙一般,與這登仙台倒是異常的合適。


    恩梵這一身飄逸是飄逸了,但若真追究起來,穿它見駕還是有些失禮的,若非恩梵來南山帶的替換衣裳實在不多,懷瑾因為絕不會就讓她如此裝扮。


    隻不過有無失儀這事本來就隻是看上位者的態度,台上端坐的二聖都毫不在意,旁的人自是更不會多嘴找事。


    張皇後自不必說,在她的眼裏,隻要人長得好看,無論是穿的遍身綺羅,富貴靡麗,還是袈裟道袍,冷清禁欲,瞧起來都是各有風味的。難得的正中的承元帝也是滿麵的欣賞笑意,不待恩梵跪實便連連揮手叫了起:“回來隻顧著忙這些汙糟事,倒是忘了你,這兩日如何?可被刺客嚇著了?”


    恩梵低頭笑道:“未曾,隻要聖上無恙,又哪裏會因這些蟊賊嚇到?”


    這話說的好聽,承元帝聞言抬頭大笑了起來,一旁的張皇後等了這半天,此刻也終於忍不住招手叫了恩梵過來,責怪道:“平日強弓都拉不開的弱雞子,怎麽有膽子去殺刺客?你比侍衛們還能耐些不成?要我說,你就該好好在行宮裏呆著,那老林子都別下!”


    “本是想去獵幾隻雉雞,湊尾羽來給娘娘插瓶的,隻是本事不濟,跑了一天,一隻都沒射到,娘娘別生氣。”張皇後這話簡直像極了母妃,隻不過母妃還要更嚴厲些,恩梵對此早有應對之道,當即便低下了頭,乖乖的解釋認錯。


    張皇後果然比母妃還要好應付多了,聽了這話立即便軟了麵色,隻是嗔怪著:“我哪裏缺那幾根尾羽了,倒要你巴巴的去抓?”話雖是這麽說,但麵上的喜意卻是誰都看得出來。承元帝聞言也在一旁湊趣道:“嗯,朕那倒是還有一件上好的雀金裘,魏安,回宮就尋出來給皇後送去!”


    張皇後心情正好,聞言倒是沒有如往常一般有意無意的拒絕回諷,隻是斜斜瞥了承元帝一眼,算是默認收了下來。


    若是旁的妃嬪美人,對他的賞賜敢是這般麵目態度,承元帝恐怕早已勃然大怒,但張皇後自是不同。


    這麽多年來承元帝都已被皇後的橫眉冷對刺慣了,這還是第一次對方這麽利落的收了他賞下的東西!雖隻是這麽微不足道的改變,承元帝也頗有些驚喜之意,一時間都想大開內庫,由著皇後隨意挑揀了!隻是到底還知道這般隻會適得其反,幹咳一聲後隻是打定主意讓魏安動作快些,或者一會就叫人連夜去取,明日一早就能送到張氏眼前了。


    他倒也明白張氏態度這般與底下的恩梵有極大幹係,知道皇後喜歡,倒也投桃報李,從庫中說了不少東西又賞給恩梵,承元帝內庫極豐,能讓他記得名字的便是真正的好東西了,但難得他們夫妻和樂,何況恩梵立下救駕之功本也該大賞,承元帝說的是毫不心疼。


    一旁的高宜公主陪坐在太後身邊,看著恩梵與皇兄夫婦仿佛一家三口般,其樂融融的場景,不知為何隻覺得有些心驚,忍不住的便拉了拉自個母親的衣袖。


    方太後從方才起就完全插不進話,無人搭理的莊嚴端坐了這許久,也早已看不慣這一幕了,經高宜這麽一提醒,便也不再忍耐,沉聲開了口:


    “好孩子,你冒險立下如此大功,是想要什麽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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