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接聖旨黛玉封縣君


    皇帝好整以暇地瞧著下首的少年,“你想求個什麽恩典?”


    林玨似思量片刻,方道:“學生想為妹妹求一個縣君的封號。[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皇帝聞言笑道:“別人都巴望著朕封官,如今朕給了你一個三品的子爵爵位,惠及你林府三代,你卻辭而不受,轉而與朕求一個不能世襲的縣君?”


    林玨再拜首,誠懇道:“學生心知陛下賞臣爵位,乃是蒙先父蔭庇。先父效忠陛下,陛下亦賞了先父諡號‘忠正’,便是對先父的肯定了,先父九泉之下,亦是感念陛下的。不自謙一句,便是一個爵位,先父也是應得的。隻是學生還隻是個舉人,於國於家尚且無甚作為,實在愧領陛下恩賞。且好兒不吃分家飯,話糙理不糙,學生不是自誇,便是一個爵位,學生將來自會自己掙來。”


    林玨一個半大少年,竟能說出這番話來,皇帝陛下聽了自是欣慰非常。林如海乃是皇帝的心腹,在揚州經營十數年,向來以皇帝馬首是瞻。這麽些年雖不曾回京,皇帝卻仍然記得當年探花郎打馬遊街是何等的風光,與自己談抱負談理想時,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再細細打量侃侃而談的少年,皇帝不禁一時迷了雙眼。


    待過了半晌,皇帝方道:“當年你父親便也是如此,你林家的爵位傳到你父親那代便了了,你父親以科舉晉身,當年便說過,好男兒怎可蒙靠祖先餘蔭,便是爵位,自己掙來便是了。何等的傲氣自持,便是朕,亦為之折服。你,肖似你父,很好。”接著便依著林玨的意思,將頒給林玨的聖旨收回,轉而賜了林氏黛玉為縣主,俸祿並沒多少,端的卻是體麵。


    林玨領旨謝了恩,自有宮中的太監去了林府重新宣旨,林玨則被皇帝留下說話。


    因著方才林玨一席話,使得皇帝憶起當年林如海新科探花之時,自己尚且剛剛登基,上有太上皇壓製,中有成年兄弟蹦躂得歡,下有一幫權臣挾製,明明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過的卻甚是憋屈。那時君臣同席,不過短短幾句話,便有了以後十幾年的君臣相得。林如海甘心情願在江南為他守著揚州的鹽袋子,一守便是十幾年,許多情報都是由林如海傳回,他能坐穩這個位置,林如海可謂是功不可沒。


    林如海有多忠心,皇帝自是清楚的,隻是坐久了這個位置,難免多疑一些,因而在林玨懷揣密折進京時,皇帝才冷眼旁觀,直待他尋了陳也俊的門路將折子遞上來,皇帝才算是信了林如海並未叛主。


    林如海死在任上,原本得一諡號並不為過,不過旨意皇帝一直留而不發,便是在等這封密折了。如今折子已經遞了上來,皇帝不光賜了林如海一個諡號,連帶少年時玩笑一般的話,也記在了心裏,一個不會世襲罔替的爵位,賞給一個死人這份體麵,皇帝並不吝惜。讓林玨代父降級襲爵,原也是皇帝的一時之興罷了。


    如今林玨這般上道,又不貪戀權位,便入了皇帝的眼,皇帝自也不會吝嗇給林家女兒一個殊榮。


    “朕聽聞你與小十二走得挺近的,平日你們都做些什麽啊?”


    林玨聞言心下一突,頓了下便笑道:“不怕陛下笑話,原也沒什麽正經事的。學生與十二皇子在揚州時便有過一麵之緣,及至入了京,又在重陽節那日在郊外見過一次,因而便熟識了些,前些日子常去十二皇子那裏喝酒。”


    “你這般小的年紀,也會喝酒?”


    “學生自詡,還是有幾分酒量的。”林玨本就年歲小,雖舉手投足間沉穩大方,但是這次入宮,他卻偏表現出一副純稚孩童的模樣,說話也是實實在在的,有什麽便說什麽,如今說起喝酒,更是一副自得的模樣,反倒愈發使得皇帝覺得他是個好的。<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皇帝又問了些事,林玨時而迷糊時而狡黠,惹得皇帝每每讚他,竟是聊了有一個多時辰。還是掌事公公暗暗提醒皇帝外麵尚且還有幾個人在等候皇帝召見,皇帝方止住了話頭,“這大過年的,朕也便不留你了,回家認真溫習,待兩年後秋闈,朕等著你金榜題名。”


    林玨忙起身叩拜,“學生必不負陛下期望,叩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學生告退。”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雖也有些孩童似的小聰明,性子上卻是純稚得很,又在林如海的影響下忠君得很,多加□□,又是一條得力臂膀。


    皇帝自得一笑,這小子精乖得很哪,待得林玨退出,方叫了掌事公公宣召下一個人。


    林玨歸家時,已是過了正午,宮中並未留飯,林玨知道這時候回家去府內難免還要一番忙亂,便直接領著小廝在外麵簡單用了些。


    及至歸家,便直接去了黛玉的院子,此時黛玉卻不如他想的一般高興。林玨屏退了伺候的下人,笑著道:“恭喜妹妹得封縣君,如今一瞧,竟是比我這無官無爵之人還要強上數倍的,少不得日後要勞煩縣君多多關照了。”


    聽得林玨的調侃,黛玉隻靜坐不語,忽而眼內湧出大滴的淚珠兒來,林玨唬了一跳,忙詢問這是如何了?


    黛玉隻一味流淚,待林玨哄了半天,方抽抽搭搭地停了,埋怨道:“我一個閨閣女子,要那勞什子的縣君做什麽,不能喝不能吃的。倒是哥哥,原本分明有個子爵的爵位的,不說將來傳與侄兒,便是哥哥有朝一日入朝為官,多少也能有些助益,如何讓給了我。每每一想起,我便覺得心疼哥哥。”


    林玨聞言一笑,他自是明白黛玉的意思的,不過他卻也明白,皇帝雖賞了他一個子爵的名頭,說著好聽,實際上卻是無甚大用的。且他若是有了爵位,除非皇帝興起賞了他官做,否則便隻能如賈赦那般,整日間無所事事,便是科舉晉身也是無法做到了。


    林玨並不覺得一個爵位有何貴重之處,且皇家已是幾年都不曾封過爵位了,自己無德無能,突然被封了個子爵,雖可說得是林如海餘蔭蔭庇,到底很有幾分說不過去。林如海便是功勞再大,到底不是封疆拓土之功,便是封賞也是有限的,一個諡號“忠正”已是盡夠了的。若是再想多賞賜些,自己頂多得個鄉男的末等爵位,如何竟得了個三品的子爵,實在說不過去。


    林玨對如今京中局勢略有耳聞,三皇子一脈乃是嫡係中的嫡係,先皇後的母家,支持嫡係一脈的老臣,俱都支持三皇子。而十二皇子李易白,因他生母出身低微,又在他幼年時便過身,先皇後憐他小小年紀便失了母親,因而將人抱在自己宮中,與三皇子一同教養。李易白自小,便被打上了三皇子一脈的標簽。


    除了一向低調的三皇子,如今正是意氣風發的,卻是繼皇後陳氏的嫡子六皇子李易雲了。


    因著先皇後去的早,先皇後一脈便沉寂了下來,而繼皇後陳氏的母家如今卻正是勢大。陳老國舅乃是一名老將了,他年歲大了,已是許久不曾入朝,不過體格卻是極好的,在朝中影響力極大,連皇帝都要讓上一二的。


    不過陳臨的老來子陳也俊,卻一向不與陳家人親近,反倒隱隱露出隻忠於皇帝之意。皇帝也確實信任他,他算得上是皇帝的一枚埋在世家公子中的明樁了,對於他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再有就是惠妃一脈的四皇子李易青了,此子最大的能耐便是,能生,所有嫡庶子女竟有十一個之多,其中五子六女,正妃現如今可還大著肚子呢。多子即為多福,可也算是一個有力的競爭點了。


    如今自己與十二皇子走得近,雖尚算不得三皇子一脈的人,卻也隱隱有了些標簽在身,不可說好,卻也不能說完全不好,見仁見智罷了。皇帝封自己這樣一個爵位,想來是有些個用意的,不過自己推辭不受,皇帝也並未動怒,看來自己這邊隻是小節,隻不知道原本皇帝是想利用自己釣出誰了。


    林玨並不想做那出頭的椽子,封爵這樣打眼的事情,還是讓給別人好了。不過實惠不能一點兒不占,實在不符合林玨的性格,因而便借著這麽個機會,為黛玉討了個封號。


    隻是這些都是不好與黛玉明說的,林玨隻好道:“我原以為是什麽事呢,竟惹得我妹妹這樣傷心,卻原來是此事。你心疼我這個哥哥,當知我心疼你這個妹妹的心也是一樣的。


    雖說這樣一個縣君的爵位算不得什麽,大小也是個六品呢,便是沒得實權,卻也是你日後再夫家安身立命的倚靠。這個社會對女子總是苛刻些,我若是女子,是必不會希望未來自己夫君三妻四妾的,必要守著我一個才心滿意足呢。


    咱家如今在京中實在不顯,說句實在話,外祖家是指望不上的,自還是你自己有些身份讓夫家看重方才好呢。”


    黛玉聞言臉上染上絲紅暈,“哥哥又說這些,這些可還早著呢,便是真的要成親,也該是哥哥先成親才是。哥哥若是有個這個爵位,可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女孩兒爭著搶著要嫁到咱們家來了呢,哥哥竟會打趣我。”


    林玨心知黛玉是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了,“我原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我自五歲啟蒙,如今也讀書讀了有十個年頭了,上一科僥幸中了舉人,待得孝期過了,我還是希望通過科舉晉身的。咱們這樣的人家,便是封了爵,無門無路的也休想得著什麽實差。莫不如一心奔著科考使勁兒,屆時金榜題名,封侯拜相,不比單這一個爵位要強。”


    黛玉聞言抹了抹眼淚,“哥哥怎的不早與我說這一番打算,惹得我平白擔心了這麽半天。這外麵的事我是不大懂的,以往倒是聽父親說起過,不過也是一晃一過的,如今已是麵目全非了。既然哥哥已經有了打算,我便不多贅言了,隻是心中到底還是覺得可惜了些。”


    林玨笑笑,“有什麽可惜的,不過身外虛名罷了。倒是今日這般大的事,過兩日京中怕是就要傳遍了,咱們也別等著外祖母派人來問了,晚間我著人遞了帖子,明日你我一起去賈府說話,也算是與外祖母有個交代了,外祖母聽了必高興的。”


    黛玉道:“還是哥哥想的周到。”


    林玨自去安排不提。


    賈府第二天一早,便著人送了回帖,林玨一份黛玉一份。林玨笑著指著自己的帖子道:“這是政老爺著人請我去商量事情的,待會兒咱們一起坐車過去,我便不陪你去外祖母那裏了,你代我請了安便是了。”


    黛玉便笑應了。


    待到了賈府,兄妹倆自正門進入,黛玉換了由粗使婆子抬著的小轎,林玨則由下人引著,直接去了賈政的書房。


    黛玉主動遞帖子來賈府走動,賈母自是再沒有不高興的,一早便吩咐廚下備好了黛玉喜愛的吃食,預備留黛玉用飯的。


    黛玉見了賈母,自是一番拜見,因著尚未出正月,黛玉自是又拜了一圈兒的年,很是得了幾份長者賞賜。


    黛玉笑道:“原是大正月的,我身上又帶著孝,並不好出門走動,隻是有一件好事,想著來與老太太說一說。過幾日京中想也會傳出來,隻是老太太這裏不比別處,到底還是我們兄妹親自過來說一聲才好。”


    賈母忙問何事。


    黛玉便將林如海如何得了封賞,又如何將爵位降級給了林玨承襲,林玨卻用爵位為自己換了一個縣君的封號之事,一一敘述給賈母聽了。


    賈母聽後不免心內驚詫,到底是自己外孫女得了實惠,雖覺林玨此舉有些傻過了頭,卻也並不多言,隻一徑地讚林玨懂事。


    黛玉垂眸掩唇,外祖母待自己的心是好的,隻是竟不願將這份慈愛之心哪怕分出一絲一毫給自己的哥哥,如此便叫人心中總有幾分顧慮。


    賈母百般讚歎此事,黛玉的封號雖比不得元春,可是元春隻是憑著皇帝的喜好得以晉封,賈母心知,無論前朝還是後宮,賈家並不能給元春任何實際上的依靠。而黛玉的封號雖低,卻是皇帝實打實頒了聖旨的,隻要黛玉不參合什麽謀逆之事,這封號輕易奪不得。如此一想,倒是真說不得孰好孰壞了。


    邢夫人自己是個無兒無女的,雖心底感歎著黛玉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以往在賈家住時,並未覺出她比旁人強到哪去,竟這般無聲無息的封了個縣主。不過她自身本就是個有誥命的,因而隻是心內暗謗兩句,麵上卻是難得大方地奉承了幾句。


    王夫人本就是皇妃之母,元春的品級不知要高出黛玉多少去,因而她也隻是在心底暗暗嘀咕兩句罷了,並未表現出太多的嫉恨之意。


    此中心情最為複雜的,怕就要數薛太太和薛寶釵了。


    薛寶釵原是入京待選的,在家中時自是千好百好的,且金陵那處地界原就是紙醉金迷,便是大家小姐,也少有不懂仕途經濟的。她家又是皇商,便是出去了,慣來都是被追捧慣了的。如今到了京中,天子腳下,雖不如金陵繁華,卻自有一番天子氣象,薛寶釵身處其中,自是愈發地堅定了自己的青雲之誌。


    她原是要入宮的,隻是如賈家那般的公侯門第,元春入宮後尚要從女官做起,說是女官,實際上隻比那伺候人端茶倒水的小丫頭強些罷了。每每聽得王夫人與薛姨媽哭訴,寶釵進宮的心便會減淡幾分。又有王夫人時時的暗示,寶釵便越發的不願入宮,寶玉的溫情小意讓她著迷,寶二奶奶的位置,也叫她心動不已。


    於是越發地下死力奉承賈老太君,奉承王夫人,更是用了些手段引得寶玉時時到她那邊去。


    薛寶釵早在進京的時候便聽說了黛玉的名字的,下人口中的黛玉自是帶著一股子小家子氣的,雖然如此,迎春三姐妹卻是與黛玉相處極好的,連外麵的湘雲都一口一個林姐姐的叫著,更別提日日將人掛在嘴上記在心裏的寶玉了。


    因而雖未見其人,卻已是先聞其名的寶釵,心內便暗暗的起了比較之心。待見到了真人,那周身的氣度,那二品大員家嫡女的氣派,真真叫寶釵起了幾分自卑之心,卻也越發讓她注意起了這個人。


    同樣失祜,同樣有一個哥哥,她尚且比黛玉還多了一個母親,如今黛玉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她費盡心機尚且得不到的東西,這讓她心中怎能不恨?


    再有便是薛姨媽了。薛姨媽不是個多麽有心機的人,因是下嫁薛家,薛父一向待她如珠似寶,後宅的陰私事她沾手的並不多。雖養出了寶釵這樣精工於心計的女兒,卻也養出了傻大個兒一樣的薛蟠。


    她原是有替薛蟠求娶黛玉之心的,卻發現賈母同樣有意湊成寶玉黛玉一雙小兒女,一家女百家求原也不算什麽,隻是自家潘兒是個什麽性子賈家的人實在太清楚了,便是賈母沒想過撮合寶黛,卻也如何肯讓黛玉嫁入薛家。


    如今瞧著黛玉越發出息了,還被封了縣主,且知她薛家雖算得上豪富,薛父卻是個白身,如何給她請封誥命呢。這便是親戚家,若是在外處,黛玉是外人,她便還要給黛玉行禮問安呢。想想都覺難堪得很。


    再看看自己被迷了眼的女兒,論起顏色才度,寶釵並不輸給黛玉分毫,差就差在出身上了。薛姨媽再沒有一刻比現在這樣恨雙親為何將自己嫁入商家,而她的嫡親姐姐卻能嫁入侯門,否則如何她的女兒就要低人一頭了。


    薛姨媽想起前日姐姐與自己提的事,抿了抿唇,自己這一世已是有限了,若是女兒……


    房內諸人各有思量,黛玉冷眼瞧著,並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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