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滿腔熱血的劉姑娘,方溪難得坐在窗邊發呆,她要去參加嗎?在家裏出事之前,她也是跑馬彎弓的人物,如今算來不過半年,卻早已物是人非,現在想起以前那些明媚的時光,笑聲還在耳畔回蕩,記憶中的畫麵卻早已褪色,恍若許多年都過去了。(.無彈窗廣告)


    大太太笑著領了丫鬟們捧著鮮亮衣裙過來,嘴角咧到耳根,心情好得不得了,看什麽都順眼。當初丫鬟少倍覺淒涼,現在隻高興人少精幹,人人都是忠仆。


    “姐姐快過來看,娘又給做新衣裳了,瞧這偏心眼兒的,娘都沒給我做!”方溫一個小人精兒,還在門外就大喊。


    方溪起身,迎了母親妹妹進來,大太太笑道:“溪兒轉眼就是大人了,風華正茂,正該好好打扮打扮。瞧,娘給你備的衣裳。”


    方溪望去,隻見托盤裏霞光一片,紅似火,豔如陽,現在的西北戶外素白一片,這衣裳若是穿出去,如雪中紅梅**,絕對引人注目。“娘,這是浮光錦吧?”


    “還是我兒有眼光,剛從京城送過來,年前就定了料子,人家商隊過年還不願意出門,好不容易送到家,又是好幾個繡娘趕工才做完的,瞧這繡工,瞧這裁剪,保準整個西北,就你最耀眼!”大太太歡喜無限,靖安侯夫人說一句“好好打扮溪姐兒”,大太太就心領神會這是要相看人家了。家裏出事之前也有幾家夫人有意願,等一出事就再也影兒了,過往的事不說也罷,正好患難見真情,現在嘉峪關從新找個好女婿才是正經。嘉峪關中高階將領也不少,禁軍中許多可是父兄在京城做官的,更重要的是純睿國公也未婚配呢!大太太心裏把西北的姑娘來回扒拉了三遍,最合適的也就她的溪姐兒,不說溪姐兒自身相貌才情,就是他們方家如今一門兩爵,絕對配得上國公爺。再說,公公被純睿國公救了,把孫女兒嫁給他,也是變相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說起來也是一段佳話。大太太怎麽想怎麽美,整個西北能對溪姐兒夠得上威脅的也就易家八小姐,大太太可是連易家最近采買什麽布料胭脂都打聽清楚了,絕對沒有能出浮光錦之右的。


    “娘,我可不敢妄自尊大,耀眼的姐妹們多了,遠的不說……”方溪叫開始舉例。


    “遠的不說,先說近在眼前的衣裳。”大太太打斷道:“這浮光錦還要好首飾來配,娘也給你備好了。瞧,現在正是戴金的節氣,上頭鑲了紅寶石,瞧著光澤,積年的老匠人才有這手藝。”


    錦盒裏擺放的是黃金做底,鑲嵌紅寶石的全套釵環,簪、釵、華勝、步搖、花鈿、珠花、耳墜、戒指,甚至臂釧都有,熠熠生輝,光彩耀人。


    “娘,這大冬天的也用不上臂釧啊。”方溪好笑道。


    “用不上就等入夏再用。”說不定到時就能用鳳紋裝飾,戴五尾鳳釵了,國公夫人,一品啊!


    “娘,太華貴了,給姐妹分了吧,我一個人哪裏用得到這麽多。”


    “姐姐,我開玩笑的。”方溫不待大太太說話,連忙拒絕,又不是傻的,這麽明顯相看人家的時候,她可不敢搗亂。“娘給我也準備了全新的首飾,二嬸、三嬸也準備了,姐姐就安心戴著吧,等到馬球賽的時候,讓夫人們看看我們靖安侯府的風采。”


    “馬球賽哪裏適合戴這些,全部上頭不用假髻可不行。”方溪心裏猶豫,看妹妹一片天真羨慕,母親全心全意為自己,心裏的話不知怎麽開口。


    太太太看女兒躊躇,以為是她怕嫁人,或者當初丈夫說的“為妾”的話傷著她了,趕緊溫言哄了小女兒出去,拉著方溪的手道:“溪姐兒麵帶憂愁,有什麽話和為娘說嗎?”


    “娘一心想著我,我知道,可馬球賽還是簡潔莊重為主吧。”方溪試探道。


    “簡潔莊重是騎手的,那麽多夫人在場,咱們女人家……你想下場打球?”大太太突然明白過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我的乖女兒啊,你怎麽想到要打球了?這天寒地凍冷風呼嘯的,在馬上吹一會兒臉就幹裂了啊,三五個月養不回來,你怎麽起這個念頭了?劉家丫頭和你說的?我就知道!”大太太越說越來火,劉姑娘要在麵前,估計已經指著鼻子罵她帶壞女兒了。


    “娘~~不關她的事兒,是,是她告訴我女眷也要組織球隊的,可參加是我自己的主意,小時候我也和哥哥弟弟們一起學騎馬,我記得二哥還沒我學的快呢,後來荒廢了些,可哪年秋獵我沒參加,也是能給娘打野味回來的。(.無彈窗廣告)”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你讀了那麽多書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你現在多大了?馬上就要嫁人了!還玩兒以前那些閨閣遊戲,以後嫁人當家做主騎馬是能幫你管家,還是打獵能幫你交際?”


    “難道這些釵環就能了,誰說打獵不能交際,我以後要是組織個春獵、秋獵的,還不應者如雲。”方溪自豪道,西北女兒誰不會騎馬彎弓。


    “京城可不流行這個……”


    “京城,你們要把我嫁到京城,誰?是禁衛軍中的人嗎?”方溪臉色煞白,若是嫁入京城,那她可就要背井離鄉,幾十年不得見父母一麵了。


    “好閨女,別怕,別怕,沒誰,還沒選定人家呢,就是看看,那麽多人,也要多挑一挑,到時候你還要掌眼呢,你若是瞧不上,爹娘怎麽會勉強你,老太爺老太太也不會幹看著啊。”大太太深恨自己嘴快,怎麽就說出去了。


    方溪呆坐椅子上,腦子飛快的運作起來,蒼白著一張臉問道:“是純睿國公?”


    “乖女兒,你怎麽會這麽想……”


    “是不是!”


    “是~”大太太輕聲應道:“既然你猜到了娘也不瞞你,家裏是這麽想的,可純睿國公那邊還不知道。但隻要你祖父一說,哪有不成的。”現在人男方挑女方,女孩兒家的矜持就顧不上那麽多了。


    “恭郡王還在京城吧?”就是現在說好了,恭郡王也不會認的,他不會放任舅家和不看好的兒子綁在一起。


    “還有陛下呢。”大太太絲毫不擔心,純睿國公不是泥捏的,這皇族的婚姻,還是皇帝這個大家長說了算。


    純睿國公?方溪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慌,若是他的話,也不是不行。當初若是家中事敗,父親都要拿她做妾攀上人家了,現在能做正妻,不會比之前更差了。那樣一個人,攜著京城的溫潤與風度,如同天神降世一般拯救了方家,這樣一個翩翩少年出現在眼前,說沒有一二小心思都是騙人的。可方溪清楚自己,她的婚事在父母祖父母手上,和純睿國公的一麵之緣都用在奮力自救上了。那樣的女孩兒,他不可能喜歡的。


    方溪想著自己當初死乞白賴要個消息的樣子就臉紅,可她又不敢告訴母親,直言純睿國公不會看上自己,那總要給個理由啊,自己拿什麽借口給?


    “娘,您也說了現在還定不先來,純睿國公的心意才最要緊。他可是說了女子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風采卓然,我若下場打球,不比淹沒於台上數千人中更醒目嗎?”方溪定了主意,不管怎樣,先拿純睿國公做擋箭牌吧,下次遇到女眷能下場打球不知道什麽時候,總要讓自己不留遺憾啊!


    大太太想了想,女人和男人看人的角度不一樣,純睿國公也許就好這個呢?道:“那女眷打球是怎麽個比法,你們力氣小,騎馬太危險了,聽說京中流行女眷騎毛驢打球,這個好,穩妥!”


    方溪在心裏翻白眼,麵上卻不懂聲色道:“還不知道呢,劉家姐姐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和我說。娘,您要是應了我,可再不能反悔。這次咱們西寧關過來的姑娘要和嘉峪關的姑娘賽一場,祖父戰功赫赫,對比得嘉峪關這邊灰頭土臉的,她們肯定找機會讓我下場,與其等到時候抓瞎,不如現在就練起來,就是最後輸了,也能心安。”


    “什麽這關那關的,到時候讓你嫁到嘉峪關,看你怎麽分娘家夫家!”大太太笑了,知道是小女孩兒間的爭風吃醋她就放心了。就是純睿國公哪裏走不通,禁衛軍中還有不少好兒郎呢,呸呸呸,一定能成!


    “那這衣裙首飾……”


    “放著吧,等你打完球再穿。娘這就讓商家上門,再給你做騎裝。”大太太笑著去忙,心想就是騎裝上也要多繡些花紋,不能比浮光錦的衣服差。


    送走親娘,方溪癱子椅子上,可真不容易啊,她娘要是知道她們騎的是高頭大馬,最後還會和男子對決,會不會昏過去?該怎麽瞞住她娘啊?瞞不住又該如何爭取?


    方溪一個平素以溫柔大方示人的姑娘都這麽激動,更別說易敏這個人來瘋了,從小家裏就寵著,現在更不得了。


    “純睿國公總算說了回實在話,我就不信我們比男兒差到哪兒了?以前表弟和我比騎射、比打架,什麽時候比得過我了?”


    “還敢說,姑娘家家在地上打滾好看嗎?趕緊給我回房去,不是答應了不再冒失嗎?”易夫人對著女兒沒轍,心裏對純睿國公更不滿了,惹得她待嫁的女兒在諸位夫人麵前不莊重,簡直亂彈琴。


    “娘,現在誰家姑娘不以加入球隊為榮,要是我不去,到時候別的姐妹說話我都插不上嘴了。哦,整個西北就易家的女兒是縮頭烏龜,連應戰的膽子都沒有?我才不幹呢,我還要領頭打對陣西寧關的呢!”


    “你個死丫頭!把家裏的馬都鎖上,看你怎麽辦!”


    “我找雲姐去!”易敏也是心寬的,翻過年坎,她就忘了年前的種種煩惱,依舊快活得像隻百靈鳥。


    看著易敏跑遠,大丫頭趕緊扶夫人坐下,遞上茶水,勸慰道:“夫人,小姐就是小孩兒脾氣,大了就好了,你別擔心。”


    “我擔心什麽,自有雲丫頭去操心。”易夫人笑道,自從丈夫和她暢談過後,她就隻把易雲當侄兒、兒子看。


    易雲在商行辦公,易敏一陣風似的刮過來,拉了易雲的手道:“雲姐,你要參加馬球賽的吧,我們一起組隊好不好?”


    易雲放下手裏的文書,笑著直接道:“球賽是要參加,但一起組隊不行了。”


    “雲姐和誰一起,不能再加我一個嗎?”易敏嘟嘴道。


    “我的傻妹妹啊~”易雲拉易敏坐在身邊,道:“你雲姐可是商行的東家,這次衙門那邊對馬球賽可是有獎勵的,商人若是組隊參賽,拿到了一定的名次就有減免賦稅的優惠。所以,你沒見很多球隊都是按照身份組隊的嗎?你是將門女兒,自然和小姐妹們組隊。”


    “可雲姐你也是將門虎女啊,憑什麽你不能參加!”知道雲姐忙的是正事,可易敏還是為她抱不平,商人可不是好稱呼,哪兒比得上將軍的女兒,雲姐也是將軍的女兒啊!


    “不是不參加,隻是不和你一支球隊,雲姐有另外的隊伍要參加呢。好啦,不要嘟著嘴,不在一個隊也好啊,到時候雲姐打球的時候你就去加油,還不影響你,豈不更好?”易雲溫聲勸哄道。


    易敏知道這事兒沒戲,也不糾纏,道:“那好吧。唉,還是雲姐開明,娘都不讓我參加,還說要把馬棚鎖起來,不許我動呢。”


    “這樣吧,馬匹、球具、衣裳,都雲姐出了成不成?”易雲哪裏不知道大伯母的意思,若是真的要攔易敏,她連帥府都出不了。


    “真的啊,雲姐!啊!你太好了,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告訴娘,看她難不難得住我!我還約了王家姐姐,到時候我們一起組隊,肯定把西寧關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雲姐,我先走了,記得回來吃晚飯啊。”易敏說完又一陣風似的跑遠,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易雲的貼身丫鬟雲霄端了茶水進來,道:“敏小姐也是爽快人。”瞧這茶都沒上桌,人就走了。


    “成了,茶你喝吧,她一個小姑娘哪能麵麵俱到。”易雲搖頭失笑,道:“她們打馬球是玩樂,我們可是交際,有多少女眷要參賽打聽清楚了嗎?”


    很多千金貴婦都要下場參賽,那她的球隊要怎麽打,打到什麽程度才能又讓人敬佩,又不讓人記恨,這些都是要事先計劃好的。女人和男人還不同,男人堆裏就服氣本事,誰的拳頭大聽誰的;女人嘛,更複雜一些,她們有時候不慕強,反而相當排外,你要是更強出去一大截,她們也能找到你不具備她自己卻有的優點自我安慰,而且總能站在製高點說話不腰疼。這些年,說自己在男人堆中廝混,這輩子就算賺再多錢也嫁不出去的話易雲聽了不少,可惜作為易帥的侄女兒,還沒人敢當著她的麵說,宴會的時候厥過一兩位夫人的麵子,人人都知道嘉禾商行的東家不軟柿子。當然,還有易敏被純睿國公嚇破膽子的事實都告訴易雲,她的思維和普通女人不一樣,唉,和女人打交道更難啊。


    雲霄回稟道:“還沒統計出來,截止報名是後天,要到那時候才能確定呢。主子也別說大話了,就您這脾氣,現在計劃的好好的,到時候一下場打出真火來,誰還記得計劃,保證出手不留情的,打得人家落花流水。您呐,也別想什麽交際了,就當是衝衙門的獎勵去的吧,算是圓上和敏小姐說的謊了。”


    “你就會潑我冷水!”易雲笑道。


    “這次的賽製和以往不同,從國公府傳出來的消息是男女混合賽製,到時候咱們也不必在嬌弱小姐堆裏打滾,欺負起人來都沒意思。主子可別現在一副輕鬆樣子,下場了才抓瞎。”雲霄和易雲名為主仆,情同姐妹,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男女混合?女子要打雙份?那打到最後估計女隊隻剩我們這邊了。”不是易雲自大,能參加馬球賽的首先要回騎馬,現實條件就曬下去一大批人,女子隊就是大家千金和年輕貴婦了。千金小姐小跑一陣兒打獵還成,激烈的馬球賽他們吃不消;貴婦們的身體更好一些,可是經曆都被丈夫兒女牽絆住,技藝肯定生疏了。報名的時候奴籍不能參賽,那些養的護院女侍衛,身上有契約的都不行,多虧她的商隊都是自由人。易敏心裏感歎,西北往年的馬球賽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是看客,什麽時候下場實戰過,隻有她的隊伍,挑選的隊員全是跑商的老手,騎馬奔襲數千裏是家常便飯,首先一條體力就過關。


    易雲看著雲霄挺拔健壯的身材,自己也是一樣,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的大腿都比那些千金小姐的腰粗,這麽明顯的對比,勝負沒有懸念。


    “哪裏?說了是球隊隨機兩兩對戰,那個球隊勝了就晉級,如此幾輪過後,選出四支球隊獎勵,再由這四支球隊兩兩對抗,產生最後的勝者。女隊這邊看哪隻隊伍堅持道最後就算哪隻隊伍勝,女隊還有單獨的獎項呢。”雲霄解釋道。


    “還成,真要比雙分,就是赤/裸/裸的欺負人了,女子體力上更吃虧些。”易雲笑道。


    “主子偶爾也別考慮這麽多,您就當是單純去打球的,什麽交際啊、獎勵啊、影響啊、成敗啊都統統拋到腦後,您今年也才十九歲,別把自己拘成老先生了。”雲霄歎道,若不是當初易雲挺身而出,她們這些依附商隊而生的人就隻能流離失所了。陪伴著當初的小姑娘長成如今的大姑娘,雲霄的娘天天在屋裏歎氣,說拖累了主子,雲霄也深覺主子不容易,心疼她得很,想方設法讓她鬆快鬆快。


    “新年已過,我二十了啊。”易雲笑道。


    二十啊,這個年紀別的姑娘都是幾個孩子的娘了,就她還在男人堆裏打滾,拚搏家業,有時候想起來也挺可悲的,想著隨便撿個人入贅就是了。可這樣的情緒隻是一瞬間,易雲是決計做不出來的,她時刻記著自己心中的原則,婚事不是人生的全部。母親已經好幾年不見了,但她給自己做了很好的榜樣。她為什麽能再三改嫁,一次嫁的比一次好,不是她容貌有多麽傾國傾城,是她有本事,她能養活自己,就算吧商隊留給了前夫的女兒,她依舊萬貫家財傍身,且不貪圖男人的官職、錢財,這樣的女人,誰不想要?


    易雲永遠記得母親決定改嫁,把她送到易府的那天對她說的話:“雲兒,女人還是要靠自己。”易雲想著她娘也是嘴硬心軟,自己剛接手商行的時候虧得一塌糊塗,她罵罵咧咧說自己敗家,又手把手交了一段時間才放心。總說她這個當娘的是靠不住的,可真有事,又跑的比誰都快。再一次罵罵咧咧要自己“站起來,自己做!”


    “您五月的生辰還沒到呢,不算二十歲。”雲霄嘟囔道,女人的年紀啊不能說,更何況易雲還沒有定下婚事,更是說著就傷心。


    易雲沒聽清她說什麽,又把心思放在文書上了,如今帥府籌備開春大戰,糧食是關鍵,她領頭西北的糧行,更要率先垂範。易雲想著最近大伯在馬球賽上和純睿國公府的配合,心裏高興,看來大把她的勸告聽了進去。和國公府還是交好為主,純睿國公不可能一輩子在西北,隻要有了一場大勝,大伯的位置留穩了,到時候再運作也有底氣。


    易雲想著這些大勢,再結合自己商隊、鋪子,看有什麽要調整的不,又在書桌前讀過了一個忙碌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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