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終於逃離了葉沐風的視線,她來到別墅的院子裏,擺放整齊的各色花草,清影不感興趣,唯獨一個古色古香的石臼裏浮著一朵朵睡蓮,很有意境,還有中秋時節的桂花開始飄著淡淡的香氣,清影輕輕撫摸著這棵挺粗壯的樹,想起小時候每到金桂飄香的八月,媽媽總是會把別人送她的桂花插起來,簡陋的房間因此多了古樸和詩意,那時候爸爸,對,就是爸爸他會特意買青花瓷的酒喝,剩下的酒瓶成了媽媽的心頭所愛,這是清影記憶中最溫柔的畫麵。


    “你不陪著人家秦朗,你下來幹什麽?”屋後的院子裏傳來舅媽的埋怨聲,清影詢聲看去,原來別墅的後麵有一個小的陽台通著旋轉的木樓梯,樓梯底就是小花園,而這個小花園的一個小角落種了點蔥和蒜,舅媽正在摘蔥,沒好氣地對表姐說:“你別過來,這裏泥土地潮濕。”


    “又沒事,我們平時吃的蒜還不都是泥土地給我們的饋贈。”表姐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女孩,她笑嘻嘻地看看花園:“媽,你下次可以再種點葡萄啊或者黃瓜!”


    “你真把你媽當農村婦女啦!”舅媽還是彎著腰摘著什麽。


    “農村有什麽不好,都是純天然綠色食品,想吃還吃不到呢,我真想以後種種地,采采水果,多愜意!”表姐抬起頭,陽光在她臉上柔和出美麗的暈。


    “你這丫頭真是不像話,我送你出國留學,就是為了讓你種地!你怎麽跟你爸一樣,沒有遠大的理想!”清影剛才在腦海中想象的美好田園風光被舅媽硬生生地打碎。


    “媽!人家外國人都是有自己的莊園農場的,他們最喜歡田園生活,沒有世俗的紛繁呢!你怎麽老是扯到人生理想那裏去!”表姐嬌嗔地解釋:“你說說我就好了,別老是說爸爸!”


    “我倒是要好好說說你,你怎麽回事啊,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傻啊?”舅媽直起身子,往四周看了一眼,清影想離開又不好意思動,她在舅媽的視線盲區站著沒有動。


    “我怎麽了?”表姐彎腰撿起一片落葉。


    “你男朋友要來家裏,頭一次啊,你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我跟你爸去定個酒店,就算在家裏吃也買些像樣的菜,要不是有幾箱送來的大閘蟹,中午吃什麽?”舅媽越說越起勁:“還有,你這會不帶人家出去喝個下午茶看個電影,你連上樓都要我提醒,難不成想讓他在樓下陪你爸看新聞聯播啊。”


    “看法治在線,我也喜歡的。”表姐調皮地反駁。


    “你嚴肅點!”舅媽:“你上樓還拉著那個小姑娘幹什麽,她要回家讓她回就好了,你爸也是,非要叫人家吃晚飯,叫人家秦朗多尷尬啊,第一次來就有親戚在,還是一個幾百年沒聯絡的親戚!”清影心裏一涼,終於證實了舅媽對自己的不喜歡,果然表妹不如男朋友重要啊,她歎了口氣想偷偷地走開,可又怕驚動她們。


    “媽,你這樣就不對了,秦朗之前沒說要來家裏,他也不算見家長,充其量是看望我們,而且我和他還處於相互了解時期,在不在一起都是以後相處了再說的,你太隆重會讓他有壓力的。”表姐的話讓清影移不開腳步,這不是見家長,他們不是熱戀情侶,然而瞬間清影又失望,秦朗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拜訪人家父母的,除非是心中認定了吧。


    “我看你就是傻,書多讀了!你現在不抓緊,給他點壓力,他哪天跟別人好了,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倩茜聽出媽媽有所暗指,馬上說:“什麽意思?跟誰好啊!”


    “你還看不出來嘛,你那個單純的表妹啊!你還死乞白賴地要人去當燈泡,我都看出來了,她和秦朗有點過去,要不然跟你們一起有什麽要緊,她那心虛的樣子。”舅媽好厲害,清影撫了撫胸口,頭上卻冒了一頭冷汗。


    “媽,你別亂猜好不好,小影第一次來家裏就遇到秦朗和葉沐風都來拜訪,她也很尷尬好不好,她一個小姑娘有什麽心虛的。”


    “你呀!到時候不要被賣了還蒙在鼓裏,孟清影這個姑娘那雙眼睛和她媽媽一樣,看著無辜善良,其實心中藏著什麽壞心思誰也猜不到!”第一次聽人這樣評價自己的母親,清影的心收緊了,手開始發抖,舅媽為何要這樣說她母親。


    “媽,你不要忘記了,爸爸最討厭你說姑姑的是非了,你又要跟他吵架嗎?”表姐突然有些生氣了。


    “你真的和你爸一樣,處處維護你那個……那個什麽姑姑!真是……算了我不說了,反正有其母必有其女,別怪我沒提醒你。”舅媽好像對母親很有意見,不然都去世那麽久了,有些事還有必要耿耿於懷?而且這種偏見開始作用在自己身上了。


    “媽,我不跟你說了,先上樓了。”表姐顯然是心煩地避開了這個話題。


    清影有些心寒地往後退了退,誰知她聽到動靜往這邊走來:“誰在那啊?”


    清影想這下好了,自己真成了偷聽人家說話的心機女孩了,正在不知所措,臉紅心跳的當兒,被人猛地拉了一下。


    葉沐風像提小雞一樣把清影提到了別墅院子的轉彎處,這時王蘭剛好繞過來,疑惑地看著清影和葉沐風。葉沐風早有準備地說:“阿姨,我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側頭對緊張到說不出話的清影笑了一下:“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清影愣了一秒,連忙點頭,王蘭趕緊笑說:“不是說好留下來的嘛,沐風,你不給麵子走也就算了,還把我外甥女帶走啊,老李可不答應!”


    “阿姨,不是我要帶她走,剛才我一出來就看見她在這裏看著睡蓮出神,一會又遠遠地看著那邊那桂花發呆,我跟她開玩笑說桂花不錯,要不要偷摘兩枝然後逃回家,她表示同意。”


    “我說呢,聽到這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原來合計著做采花大盜啊!”王蘭似乎鬆了口氣。


    “哪敢啊,桂花是李局的心愛之物,我跟小孟妹妹開玩笑要去折兩枝,她又不舍得了,拉著我不讓我去,所以……您見笑了!”


    “舅媽,我還是先走了。”清影覺得葉沐風有些欲蓋彌彰,就趁勢說:“下次,我再來拜訪。”


    王蘭不知道該說啥,轉頭見李勝利現在門口,就朝他擠擠眼睛:“你看小影太見外了。”


    “那你下次帶清池一起來吧!”李勝利走下台階,慢慢踱到桂花樹那裏,伸手折下一枝,站定看了看又選了幾枝開得正旺的,在大家驚愕的眼神中分給清影和葉沐風:“喜歡就拿點過去吧!不是什麽大事。”


    清影隻覺滿懷的清香讓她想哭,她低頭說聲謝謝,李勝利對王蘭說:“我送送他們,你招呼小秦吧!”


    樓上頭一次看到父親親手折下桂花的倩茜有些感慨地對秦朗說:“以前小時候我不小心碰落了些花,我爸爸都要發脾氣的,我真羨慕清影。”


    “可能叔叔很在意……你表妹吧!”秦朗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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