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陸小羽平日裏跟他舅舅不對盤,可陳沫心裏倍兒清楚:這她要是真跟陸饒明麵撕起來,陸小羽還指不定捅誰一刀呢,說到底,陸饒對陸小羽而言,可能真比親父母還親。畢竟,他爹媽可沒那麽多閑心將他拉扯大,他這位親舅舅可對他有養育之恩。


    人家是血緣至親,陳沫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她沒指望靠陸小羽成什麽事兒,況且陸小羽也是很快就要離開的了,反觀她自己身邊,孤家寡人一個,陳沫笑了笑,跟白青青通了電話,讓她一周內想辦法弄清楚“世恒”真正的財務狀態,看陸饒究竟是不是確實遇到了難以解決的財務危機,還是隻是在暗放□□——如果陸饒此番真的是缺錢在即,此等千載難逢的機會,她這輩子恐怕都等不到第二次。


    “壓根都用不著查,那個男人瘋了,他這些日子瘋狂放新股融資,回來的錢全都投進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麽鬼東西的研發項目當中——據可靠的內部人士透露,那個研發項目他已經暗中籌建兩年了,一直處於高度虧損狀態,而到如今他跟瘋了一樣越投越多,根本不聽身邊專業人士的建議……”白青青挺著個大肚子,正在保健院產檢,邊幸災樂禍地說,“姓陸的大概是從前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專門給自己找麻煩,如今已經好多個投資方從‘世恒’撤資了,據說,‘世恒’的另外好幾位董事都對他多有不滿,曾數次聯名反對他的決策……我看他這個董事長的位置也坐不了幾天了。”


    “青青,你說陸渣要是真窮途末路了,會不會把主意打到錦繡星城來呀?畢竟咱這家競技城可比他集團那些爛遊戲來錢快多了。”陳沫問。


    “你說呢?”白青青不答反問,“如果你是隻被餓得垂死邊緣的老鼠,突然發現自己家糧倉裏還有一袋大米,你能忍住不動?”


    “那咱們怎麽辦?青青哇,陸渣這要是一出手,別說做姐妹的沒良心啊,那個男人手段偏激,我是奉陪不起的——我打算卷錢跑路。”陳沫做出一副戚戚焉狀,聲音惟妙惟肖。


    “哎喲喂我的親姐喂,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那頭白青青一聽她這樣喪氣,當時嚇得差點直捶肚子,哇哇吼道,“我說你怕個啥,這敵人都還沒殺上門來呢,你丫就想著臨陣脫逃了,再說了,即便姓陸的真殺上來了,還有本將軍在,你隻管等著看戲好了,姓陸的討不到好果子吃!跑什麽跑!”


    白青青心裏直罵娘:我滴個親娘乖乖祖奶奶,你跑路到是好,還可以吞一筆公款去別的亂七八糟的國家逍遙快活,可是老娘可就要被你害慘了,老娘肚裏的雙胞胎生下來連奶粉錢都沒有,這日子可怎麽過!


    白青青就是肝腦塗地也得把陳沫這顆搖錢樹留住。(.)


    因為隻要陳沫在,那她錦繡星城的利益就始終在,與周存那邊的利益也始終斷不了,白青青就憑借著這兩邊來回跑,夾縫中也能月入十幾萬,她當然死活不肯陳沫跑路了,想方設法要替陳沫把陸饒堵在城牆外。


    兩人又哭哭啼啼彼此訴說了一番姐妹情誼,最終,陳沫感動得直哽咽,哭唧唧地說:“青青,你真是太仗義了,我特麽對天發誓,今後有我陳沫一口飯吃,就肯定有你白青青一口水喝!”


    “姐們兒之間不說隔家話。”


    白青青白胸脯保證,自己肯定永遠是她的堅實後盾。


    兩個人各懷鬼胎地掛掉了電話。


    這廂,白青青緩緩噓出一口氣,後怕:媽的,財路總算暫時保住了,好險。


    那廂,陳沫慢吞吞收起收起,吐出一口氣:總算搞定!


    內部有了白青青,這對外盟友的部分,陳沫都不必多加挑選,舍周存還能有誰?這世上有能力又足夠了解陸饒的,還能有周存以外的人嗎?更何況,據白青青所言,那小子如今可今非昔比了。


    果然是跟官門沾上了邊兒的人,陳沫再見到周存的時候,男人周身的氣場都強勁了許多——想來是新婚之後,享受著官商聯合的好處,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明顯的表現就是,又帥了些許。


    “看來這婚結的很愉快啊,之前還跟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似的。”陳沫點完餐,打趣道。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周存笑得很勉強。


    “怎麽,新婚的妻子是母老虎?”陳沫笑,“我可是聽說了,官家小姐都脾氣大得很,你要是一個伺候不好,指不定就要被罰睡鍵盤咯——”


    “從前也沒見你嘴巴這麽毒。”周存說道,“以前看你木木訥訥的,跟隻呆頭鵝,想不到卻是個悶騷毒蛇。”


    陳沫略囧,扒拉了一下發梢卷兒,撅嘴吸了口檸檬汁,隨口道:“喂,說真的,當初給了我那五百萬,現在得了我這麽個朋友,其實你不虧。”


    “朋友?在哪,在哪?”周存故意東張西望揚高聲調。


    “去你的。”


    陳沫桌下深腳輕踢了他一下。


    兩人紛紛笑了起來,算是徹底將那五百萬的事情翻篇了,畢竟,有了共同目標,有了更多錢賺的時候,誰還會糾結曾經那區區損失,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陳沫將“世恒”如今的情況跟周存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幽幽地問男人:“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很在心裏暗爽?你曾經是陸饒的合夥人,但卻被他當成狗一樣差使,屈居他之下,現在知道他遭遇麻煩了是不是有種想要狠狠踩一腳的衝動?”


    周存不置可否。


    陳沫也不再遊說,安靜地垂眸喝檸檬汁。


    兩人似乎就是在較勁誰更沉得住氣。


    最後,先開口的竟然是周存。


    男人緩緩道:“你可別拿假消息來忽悠我,姓陸的狡詐得很,誰知道他是不是在放□□蓄意炒低自己公司的股價,然後暗中贖回另有所圖——他從前不是沒這麽幹過。”


    陳沫咬著吸管笑:“我隻是要你一句話,如果我有證據證明,‘世恒’確實已經有七八個月入不敷出,裁員都不隻裁了一兩次,證明陸饒如今真的麵臨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你敢不敢玩這一局。”


    周存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陳沫笑盈盈回視。


    “有何不敢?”


    兩人一拍即合。


    陳沫說正事:“再過幾天,‘無限蒼穹’運行穩定之後,我打算用錦繡星城的錢買入一批遊戲內購賬號,每周每個賬號固定消費十萬,到時候你來替我運營。”


    這是要先將錦繡星城虧空的意思了?


    周存覺得這女人有點帶勁了,看向她的眼神帶了點熱度,提醒道,“你這可是利用職務之便在犯罪,陸饒隨時可以起訴你的。”


    陳沫無所謂地攤手:“隻要他抓得到證據,我隨意。”


    周存笑起來,沒說話了。


    虧空洗錢這些事,他跟陸饒合夥的那兩年,自己明裏暗裏幹得還少嗎?如今不一樣活得好好的?甚至陳沫跟他當初的行動路子都是一樣的,她如今不過是把他曾經玩過的遊戲在玩一遍罷了,他覺得有意思之餘,又不會對她過於忌憚。


    這正是陳沫想要的。


    兩人吃飯完出去打算各回各家,周存發現陳沫今天似乎沒有自己開車來,出於紳士風度,他說了句:“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會耽誤你嗎?”


    “沒關係,我要兩個小時之後再去美容院接我老婆。”


    陳沫送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官門女婿不好當吧?


    周存苦笑。


    兩人一起有說有笑進入停車場,要上車的時候,陳沫突然不小心腳扭了一下,她尖叫一聲單手扒拉在周存的寶馬x5上,卻依然維持不了平衡,她身邊的男人即可反應過來,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她。


    “怎麽穿這麽高的跟——”周存剛開口說了一句,陳沫還驚魂未定才站穩,兩人就齊齊被一聲大叫嚇得猛回頭。


    “周存!”


    原本靜悄悄的地下停車場,突然從不遠處的石柱後麵衝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來,女人踩著細細的兩隻高跟,邁開腿勇猛無比地衝了過來,剛一衝過來還來不及刹住車,就將手上的gi包包拚命抽到周存的身上:“你果然是騙我的!周存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騙我說車子年檢出門……結果就是來這裏跟不三不四的騷貨摟摟抱抱!嗚嗚嗚你這個人渣……”


    女人嚎哭起來,妝都花了。


    陳沫簡直嚇蒙逼了,來不及閃躲,連帶著自己也被那瘋女人用包包錘了好幾下,有一下還捶到了胸上,疼得那叫一個爽。


    最狼狽的要數周存了,他不停閃躲又試圖拽住那瘋女人抽人的手,還不停道:“老婆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說,我其實是……”


    “你其實就是犯賤!”江韻臌脹著眼睛大吼,“你這個男人就是犯賤!得到了手你就不知道珍惜,你當初追我的時候甜言蜜語,現在結婚了你就跟外麵的騷貨賤婊出雙入對!那個賤女人也就是胸比我大了點,輪樣貌論才華論身家我哪點不如她!”


    “老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我跟陳小姐隻是普通生意夥伴。”


    “我打死你這個殺千刀的騙子!”


    周存的臉上又被包包砸了兩下。


    陳沫簡直在旁邊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這女人是瘋了嗎?眼睛瞎了嗎?老娘隻是胸比她大了點?隻是胸?她那張大餅臉還論樣貌?出口成髒的氣質還跟本小姐論才華?


    excuseme?


    周扒皮,你丫的是娶了隻母猴子嗎!


    媽的,老娘奉陪不起。


    陳沫嚇得落荒而逃,那瘋婆子追在後麵要打死她這個小三賤貨,追了幾步噗通一聲摔在地上,而周存又在後麵追她,一個沒注意就刹不住腳撲到了女人身上,兩人摔成一團,那女人立刻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又是一通家鄉話大罵。


    陳沫嚇得趕緊跑,心中後怕:


    這年頭的男人,口味真是一個比一個獨特,原本以為陸渣那個黑妞真愛就已經是人類審美的極限,哪曉得,一山還有一山高哇!今天,經曆了周存老婆之後,陳沫才幡然悔悟:陸渣的黑妞真愛簡直就是溫柔嫻淑的典範哇!


    嚇人,好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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