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乎乎的自言自語, 聽得翟辰一陣心酸。


    這一個月來, 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八回嶺上那一吻, 到現在都沒有跟高雨笙好好談過。怕一旦提起, 自己就止不住地心軟,輕易答應下來。


    現在聽著這樣的話,翟辰突然覺得,自己這鴕鳥的行為實在不對。他的小天賜, 這般小心翼翼,想近親又不敢,像個肚子餓又不敢張口吃的狗崽子,實在有些可憐。


    也許……


    一雙柔軟的薄唇貼上來, 瞬間打斷了翟辰的思索。說好的不敢張口吃呢?說好的小心翼翼呢?臭小子竟然趁他睡著了偷親!


    翟辰強撐著才沒讓自己的呼吸變亂,這會兒醒來也不是, 不醒也不是,就這麽傻愣愣地僵著讓他親。


    高雨笙不敢用力,就輕輕地含著, 一點一點品嚐。他太喜歡這個人了,喜歡得不知道要怎麽好。白天借著練走路抱抱摸摸, 隻能暫時緩解他的渴望, 等分開之後反而更加難受。


    哥哥還不是他的, 這樣的不安整日侵蝕著他, 讓他那想要得到這個人的欲|望與日俱增。可他又不敢提八回嶺上那個吻,怕翟辰生氣。這似乎即將要得到,卻始終隔著玻璃牆的焦躁感, 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盡管心潮澎湃,高雨笙的動作始終輕柔適度。如果翟辰真的睡著了,大概隻會以為自己在做夢,根本不會被弄醒。


    沒有吸氧氣的翟辰體溫偏低,對他來說那雙薄唇的溫度是燙人的。冷熱相遇,會產生大冬天舔鐵欄杆的錯覺,竟生出絲絲的甜。差點沉迷進去,翟辰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正打算睜開眼,忽然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


    高雨笙的唇立時離開,正打算說話,突然被追過來的翟辰再次封住,瞬間瞪大了眼睛。


    翟辰看不清高雨笙的表情,隻能含著他的唇輕輕搖了搖手,示意他別出聲。然後慢慢分開,扯過床頭的氧氣管吸了一口,輕盈地翻下床。隨手摸到桌上的水果刀,摸黑走到窗邊,聽到了更清晰的“哢噠”聲。


    顯然是有人在試圖開窗。


    不過,這房間的窗戶大部分是封死的玻璃,隻有個別可以推開。但為了安全,那能推開的窗戶也有打開範圍,隻能透氣卻不能鑽人。


    翟辰摸到窗口的燈,在鑽進簾子裏的同時按下開關,明亮的光瞬間衝出來,照亮了窗外的人。人在黑暗中驟然接觸到強光,肯定會條件反射地閉眼,但翟辰不會,這一刹那足夠他看清對方的模樣。


    套著黑頭套,手中拿著射釘槍,身上係了一根麻繩,從房頂一直吊下來。


    “我操!”翟辰驚呼一聲,迅速關了燈,準確地抓住窗戶手柄,將開了一條縫透風的窗戶關上。自己則順勢矮身,從窗簾鑽出就地一滾。


    “哢嚓!”鐵釘穿透玻璃的聲音響起,翟辰迅速把高雨笙抱起來塞床底下,然後拎起還在睡的翟檬檬扔到衣櫃中。


    “嘩啦啦!”窗外的人已經借著蕩繩的力量踹破玻璃衝進屋中。


    翟辰翻身竄到床的另一邊,猛吸幾口氧。衝進屋裏的歹徒顯然不是個夜盲眼,朝著床“突突突”就是幾釘子。可惜都打在了被子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啪嗒”屋中的大燈突然亮起,殺手在閉眼的瞬間聽到有破空之聲。下意識地抬手朝來者射去,卻隻聽到了鐵釘入木的“哢噠”聲,再睜眼發現衝過來的竟然是半人高的實木床頭櫃。


    能被人扔起來的床頭櫃肯定都是薄木板,殺手直接一腳踹過去。然而這高級病房的家具都不是便宜貨,竟然異常沉重。這一腳非但沒有使櫃子偏離軌道,反倒傷了自己的腳,發出很疼的聲音。


    殺手經驗豐富,迅速抬手格擋,同時身體向側方撤。即便這樣,還是被床頭櫃掃到胳膊,床頭櫃落地,一根金屬製的拐杖就敲了過來。


    翟辰拎著那根拐杖,直接朝來人的腦袋敲去。最好能把這貨敲暈,直接送給警察。萬一控製不住敲個窟窿出來,也不能怪他了,今天必須把這危險的王八蛋留下。


    然而這殺手非常靈活,精確地躲過了這一擊,滾到一邊重新抬起手中的射釘槍。翟辰還沒收勢,躲避不及。


    “嗖——”一道金色的流光從床下射出,直衝殺手的腳踝而去。殺手一驚,根本顧不得看是什麽東西,直接跳起來從破碎的窗戶躥出去。


    他身上還帶著安全繩,跳下去就吊在半空,還敢朝著室內開槍。


    翟辰矮身躲避,拔出水果刀朝他扔去。殺手倒轉過來,雙腿夾著繩索,輕鬆避過飛刀,沿著繩子宛如猴子一般快速爬回屋頂。


    “我操……專業啊!”翟辰不敢伸頭出去,更不能追擊殺手而把雨笙自己留在屋中,隻能快速拉緊窗簾避免處於射擊範圍。


    “叮叮叮——”高雨笙已經按下了警報按鈕,醫院走廊中響起悅耳的提示音。


    有護士快步走了進來:“有什麽需要……”後麵的話卡在了喉嚨裏,這屋中一片狼藉,倒在地上的床頭櫃、飛濺的玻璃碎渣、趴在床底下的vip病人。


    “剛才有危險分子破窗進來,快通知保安,人在屋頂。”翟辰快速說著,把趴在地上的高雨笙抱起來。


    “好的!”護士機械地點頭,快步跑了出去。


    射出的金屬絲已經自動收回,並沒有被護士看到。高雨笙摸著腕上的手表,任由翟辰把他重新放回床上。


    “檬檬,檬檬!”翟辰打開櫃子,見小朋友正捂著胸口蜷縮成一團,頓時驚呼出聲,一把將人抱出來平放在床上。


    “嚇……嚇死老子了……”翟檬檬顫抖著發紫的嘴唇說。


    “別說話。”翟辰急出了一頭汗,那邊高雨笙已經再次通知醫護人員過來。不到五秒鍾,就有醫生匆匆跑進來,接過了心髒病發作的翟檬檬搶救。


    這屋裏設備齊全,可以直接搶救。翟辰插不上手,退到旁邊盯著,也顧不上去抓那個殺手了。


    一隻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翟辰回頭,看到坐在陪護床邊仰頭看他的高雨笙,焦急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好在隻是剛才過於緊張而急性發作,並不嚴重,很快便救回來了。醫生讓翟檬檬躺在病床上不要挪動,打開床頭的設備,給他貼了個心髒監護的磁片。屏幕上的心電圖顯示,心跳逐漸趨於平穩。


    保安沒能抓到逃跑的殺手,這也是意料之中的。護士沒敢打掃屋子,等著警察過來勘察完現場,才把玻璃片掃走。


    片兒區警察來詢問、留證之後,便去勘察周邊了。入室殺人這種惡劣的案件,必須快點偵破。市刑警隊那邊也接到了通知,方初陽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


    今晚,警方注定是要通宵了。


    “非常抱歉,我們還有一套頂級套房,現在就給您更換。”院長親自過來,看著現場的模樣也差點犯了心髒病。


    “這孩子不宜挪動,明天再換。”高雨笙拒絕了,隻叫醫院派幾個保安巡視房頂。


    等送了所有人出去,已經淩晨四點了。破碎的窗戶被醫院的維修工用泡沫板暫時封住了,隻露出些許寒涼的秋風,吹得窗簾水波紋樣緩緩飄動。


    “再睡會兒吧。”翟辰把滾髒的衣服換掉,抬手去解高雨笙的病號服。剛才趴地上半晌,這衣服是不能沾床了。


    高雨笙胳膊上那個口子早就好了,並不需要別人幫忙脫衣服。不過他沒有提醒翟辰,任由對方解開了他的扣子,露出什麽都沒穿的胸膛。


    翟辰:“!”


    眼疾手快地重新合上領口,合上之後又後悔了,這欲蓋彌彰的行為,就是默認了天賜的身體不能亂看。


    高雨笙握住掛在領口的那隻手:“怎麽了?”


    “我給你拿件睡衣去,不然凍著你。”翟辰麵不改色地說著,轉身欲走,攥著他手的人卻沒鬆開。


    “你剛才親我了。”高雨笙慢吞吞一字一頓地說。


    “我那是叫你噤聲。”翟辰幹咳一聲。


    “你親我了。”高雨笙執著地說著,眼睛映著燈光,亮晶晶的。


    睡著了被偷親,睜開眼第一反應不是推開他,而是追著吻上來。那一刻高雨笙的心髒都驟停了,根本沒有在意外麵有什麽動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兩人相貼的唇上。即便翟辰不做任何提示,他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這是哥哥第一次主動吻他!


    對上這雙滿是期待的眼睛,翟辰麻爪了。當時他完全可以伸手捂住天賜的嘴,怎麽就腦子一抽直接親上去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辰哥: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這下糊弄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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