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笙僵硬了半晌, 任由翟辰在自己唇上輕吮, 根本做不出反應來。


    這個吻, 不是他偷來的, 不是為了製止出聲的。是在他表白之後,翟辰主動給的,這意味著什麽?


    直到翟辰親夠了,站直身體用拇指抹了把下唇, 當機的高總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地拉住翟辰的一隻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你答應了?”


    還以為剛才侃侃而談的高總多淡定,結果這手心裏都是汗。翟辰又好笑又心疼, 回手握住他的指尖:“嗯。”


    高雨笙卻沒有預期中的開心,這狀況太不真實了。如果翟辰說“再想想”或是“我們試試看”, 他或許會比現在更高興。一聲不響上來就親,讓他有點招架不住,甚至以為自己犯了小時候的病, 產生幻覺了。


    直到翟辰握住他的手,高雨笙才稍稍冷靜下來, 沉聲道:“你不要因為我可憐, 就勉強跟我在一起。”


    愛情就是這麽叫人煩惱的東西, 得不到的時候撓心撓肺, 得到了之後患得患失。


    翟辰挑眉,這小破孩,顯然是不信, 故作沉思地摸摸下巴:“唔,你要是這麽認為的話,那要不先算了吧,我再想想?”


    “不,”高雨笙高尚倔強的表情瞬間崩塌,緊緊握住翟辰的手,“我們先做戀人試試,一邊做一邊想好不好?我……我很可憐的。”


    “哈哈哈哈……”翟辰沒忍住,笑出了聲。拽過床頭的氧氣管猛吸一口,直接掐著高雨笙的腋窩,抱貓一樣把人舉了起來,舉高高的。


    “哥不是可憐你,真要說可憐,我可比你可憐多了。我在這個星球連個同類都找不到,跟我父母的距離是按光年算的,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時候。”


    高雨笙在空中眨眨眼,驟然感到一陣失重。不及掙紮,已經落進了翟辰的懷抱,被他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半邊身子扛在肩上。


    翟辰拍拍他的屁屁。


    從察覺到高雨笙對他的感情時,他就不敢像跟別的哥們兒那樣隨性了,現在卻是沒了顧忌,頗為美滋滋。


    “我剛剛仔細想了一下,你要是親鄭秘書,我就把他打成肉餅。”


    話題跳躍的有點快,但高雨笙瞬間就聽懂了。


    這是可憐嗎?這不是。


    哥哥可憐他,並不會把鄭秘書打成肉餅。


    高雨笙嘴角的笑越來越大,向下滑了滑,把臉埋在翟辰的頸窩裏,迷戀地蹭了蹭:“哥哥,謝謝你,謝謝你來這個星球。”


    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落在肩膀上,翟辰也禁不住眼眶發熱,輕聲哄他:“噓——別讓檬檬聽見了,少兒不宜。”


    話剛說完,站立不穩,抱著高雨笙踉蹌著坐回床上,而後因為腰部支撐不住,“咚”地一下躺倒。若不是高雨笙反應極快,雙手撐在兩側,肯定要把他砸吐血了。


    “怎麽了?”高雨笙嚇了一跳。


    “沒,氧氣耗盡了。”翟辰躺著,笑著看他。


    一口氧氣撐不了多久,紅潤的唇又變成了淺淡的顏色。高雨笙從這個角度看他,就像一隻縮起爪子露出肚皮的猛獸,叫人心動不已。緩緩,緩緩地靠近,認真而虔誠地,吻住了夢寐以求的唇。


    床頭的小屏幕上,心電圖突突了兩下,而後強行恢複平靜。


    高雨笙興奮地睡不著,跟翟辰抱著鑽進被窩裏,嘰嘰咕咕聊到天亮。後來等早班護士來查房,才被翟辰捂著眼睛強行睡了一小時。


    翟辰其實自己也興奮,因為要照顧檬檬就沒再睡了,給孩子端了早飯,就坐在床頭翻手機。


    昨天那鋪天蓋地的新聞,消失之後就沒再回來。網上幾乎沒什麽討論的,就好像那些新聞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倒是孩子的父母在社交平台發消息了,大概淩晨兩三點的時候發的,太晚了沒什麽人看到,早上才熱起來。


    【小明軒媽媽:我的孩子杜明軒,去年被人販子拐賣。上個月被警方解救,但在解救過程中出現了問題,導致孩子現在患上了白血病。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希望大家看完……】


    後麵就是詳細描述了從孩子口中得知的“真相”,說救援人員下去,隻給唯一的警察穿了防護服,就讓小孩子們暴露在輻射中。起初大家是不知道有輻射的,還是救援的人說漏了嘴,才知道那個礦坑有嚴重輻射。


    底下還有配圖,是現在正在住院的明軒小朋友。孩子臉色明顯很差,躺在床上哭個不停。另外還有醫院的診斷書,診斷為急性白血病。


    那些個營銷號像是都失了語一樣,並沒有誰轉發。這消息是普通網友一個一個轉出來的,到了八點左右的時候上了熱門。


    真的得了白血病。翟辰有些不好受,這病很難治,治療起來也特別受罪。他還清晰地記得抱著那個孩子時的感覺,那孩子很輕很瘦,估摸著在村裏也沒過什麽好日子,導致體質比別的孩子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嗯……”高雨笙睡醒了,睜開眼看到翟辰就靠坐在他床頭,短暫地愣神之後,美滋滋地伸開手臂圈住對方的腰。


    翟辰隨手揉揉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那個孩子的家長發消息了,真的是白血病。”


    高雨笙坐起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這跟你無關,你已經第一個救他了,他也不是因為在礦洞裏呆那一會兒得病的。”


    “怎麽說?”翟辰轉頭看他。


    “礦洞輻射沒有那麽大,不然高遠也不會開了多年才出事,日積月累才會得重病。”具體的輻射量高雨笙不清楚,但他見過美國人處理礦石,並沒有穿太厚的防護服。


    翟辰微微蹙眉。話雖這麽說,但那些網民不知道啊。


    高雨笙繼續翻手機:“警方已經回應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九點鍾,機關單位開始上班。托昨天那些新聞的福,警方這次回應非常及時。


    【關於被解救幼童家長對救援方案質疑的回應。】簡單明了的通報,說明了當時是村民把小孩藏在礦洞裏,警方前去救援結果礦洞塌方跟孩子一起被困。


    【救援人員下去之後,第一時間把孩子遞出來,沒有穿防護服的必要。給孩子穿衣服反倒會延長在礦洞裏待的時間,而已經身體不適的小明軒是第一個被遞出去的。】


    聲明中沒有提見義勇為的市民翟先生,也沒有提救出所有孩子之後礦洞二次倒塌的問題。不博同情,重點清晰,專項辟謠。甚至還配了一張現場的圖,正是臉部打馬的杜明軒被遞出來的情形。


    剛剛熱起來的話題,瞬間反轉,快得像一陣龍卷風。


    快速反轉,意味著發酵時間不夠,謠言和罵戰還沒來得及升級,一切平息得雲淡風輕。當然,有部分鍵盤俠習慣性不信警方通報,各種質疑。但起碼沒有出現一邊倒的輿論效應,甚至都沒有人提及翟辰。


    “真是奇了怪了,那昨天小胖他媽給我打電話,真是要跟我道謝的?”翟辰可不相信這遲到一個月的感謝,隻覺得這事處處透著古怪。


    高雨笙搖頭,打電話給公司媒體公關部。昨天翟辰跟他說的時候,他已經通知公關部去查了。


    “高總,我們查到,昨天確實有媒體找小胖家人采訪,錄音頻以證明跟翟保鏢有關。但整體的事件現在被壓了下來,不許報道,我們認識的媒體朋友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標點隻是個小網絡公司,並不具備大媒體上層的人脈,能打聽到的隻有這麽多。


    也就是說,這個事件本來已經安排好要來個大料了。整體的套路是,先各種新聞鋪墊,再有孩子家長爆料,最後各種媒體采訪跟上。牽扯到前段時間火過一陣子的小保鏢翟辰,在加上“拐賣”“輻射”“警方失職”各種噱頭,一定能讓各種媒體賺足了流量。


    高雨笙掛了電話,低聲跟翟辰分析:“估計小孩的爸媽也沒料到會被刪除,所以發布的晚了。”


    因為不明人士插了這一手,導致鋪墊不夠,後續也沒跟上。孩子父母的言論還沒引起足夠的輿論,就被警方消息壓下去了。而經常躺槍的翟保鏢,頭一次沒了名姓。


    翟辰還有點不習慣:“那這事,就過去了?”


    高雨笙:“沒牽扯到你,還不高興嗎?”


    “高興,當然高興,”翟辰撓頭,“就是有點不習慣,我怎麽就轉運了?”


    高雨笙認真想了想:“因為跟我在一起,就運氣好了。”


    翟辰失笑:“這是什麽理論?”談戀愛能讓人運氣變好,單身狗活該倒黴嗎?


    “負負得正。哥哥以前一直倒黴,我也倒黴,湊在一起就幸運了。”高雨笙一本正經地說。


    “哈哈哈……”翟辰被逗笑了,伸手捏他臉,“可以啊,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頗得哥哥我的真傳。”


    高雨笙拉下他捏自己的手,湊近了些:“哥哥。”


    “嗯?”


    “我們關係不一樣了,我能叫你別的嗎?”高雨笙笑眯眯看他。


    翟辰挑眉,單指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叫什麽,叫老公?”


    高雨笙耳朵紅了,接不上茬,吭哧了一下才道:“我隻是想叫你辰辰的。”


    “哈哈哈哈哈……”翟辰被這小模樣可愛瘋了,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


    坐在病床上吃小餅幹的翟檬檬,大張著嘴巴,撲簌簌往下掉餅幹渣。


    寡人的舅舅,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比如,少兒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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