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梟被當場擊斃, 另一邊的房頂上架著狙擊槍幫他威懾的人也被抓住。高聞箏沒逃出來, 與屋子裏昏迷的保鏢一起被燒死了。


    院子裏的管家和保鏢, 奇跡般地沒有喪生, 隻是受了嚴重的傷。高震澤僥幸跑了出來,但也受傷不輕;後媽傷得最嚴重,直接住進了icu。而莫名消失的廚師和另一位律師先生,被發現昏迷在花園的草叢裏。


    這樣嚴重的事件在和平年代鮮少發生, 警方封鎖了現場暫時不讓通報。周圍的鄰居都不敢上前,隻遠遠地圍觀,悄悄打聽。


    “也就是說,仇梟其實沒有殺保鏢和管家, 他所說的四條人命差一條,是假的?”翟辰在刑警隊做筆錄, 對這個狀況很是費解。


    坐在旁邊的高雨笙,眼疾手快地捏住某人準備彈警官腦袋的手,輕輕搖了搖頭。在警察局裏彈方大舅腦瓜崩, 屬於襲警。


    方初陽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對於高雨笙維護大哥威嚴的行為很是滿意, 瞥了一眼出門不帶腦子的翟辰:“人家說什麽你就信啊, 仇梟那個沒有人性的怪物, 還跟你講道理算數學?他就是要看高家人互相殘殺。”


    後媽要殺高聞箏, 高聞箏肯定不會坐以待斃,奮起反擊的結果就是她可能要後媽的命。這樣一來,弟弟高牧笛肯定不幹了, 衝上去幫媽媽打姐姐……總之,隻要有一個人動手,剩下的人也會被卷進去,最後變成一場互相殺戮的倫理慘劇。


    “切,這麽簡單的道理我能不知道?我這是考考小天賜,你插什麽話。”翟辰恍然大悟,並毫不領情地繼續嘲諷自家兄弟。


    方初陽額頭青筋突突跳:“滾滾滾,你倆可以滾了!”


    “哎,別呀,我還有個問題,這次是真問你的,”翟辰扒著不肯走,“我是受害者,有知情權的!”


    高雨笙抿唇,忍住悶笑。


    方初陽被他氣得倒仰,礙於製度不能在這裏實行毆打,隻能咬牙讓他有屁快放。


    “仇梟這個殺人套路不對,他既然有狙還有射釘槍,打開天然氣之後何必要進來?”翟辰問出自己思索了一晚上的疑問。


    天然氣跟煤氣不一樣,並不能使人中毒。在窗戶破損的情況下,達不到讓人窒息的程度,始終是有氧氣供應的。隻要屋子裏的人能忍受住臭味,就可以一直不出來。這種時候,殺手應該采取的是扔個打火機進來,送這一家人升天;或者等著這家人自己被隨時會爆炸的恐慌擊敗,走出屋子,他就可以遠距離射擊了。


    然而這位經驗豐富的殺手先生,卻不走尋常路,直接衝了進來。把自己也置身於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境地,這顯然不符合邏輯。


    “人家就樂意一個一個殺,關你什麽事。”方初陽不想回答,擺手讓他滾蛋。


    “殺手擔心白睿也在裏麵,”高雨笙低聲分析,“他遠程狙人的時候並沒有殺死管家和保鏢,說明他目標明確隻殺姓高的。”


    正在分析案情的小馬,蹬著滑輪辦公椅湊過來:“沒錯,肯定是有人給了仇梟指令,畢竟他本身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而這個指令,隻能是白睿給的,因為他擔心殺手把他自己給誤殺了。”


    “那是誰開了天然氣?”整理資料的小張也湊過來。


    翟辰露出了柯南式的微笑,伸出一根手指:“真相隻有一個。”


    “嗯?”所有人都看過來。


    翟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廚子忘關了。”


    “噗——”剛喝了一口茶的小馬瞬間噴了出來。


    方初陽抄起手邊的本子敲他腦袋,翟辰歪頭躲避直接紮進了高雨笙懷裏。毫無原則的高總及時用胳膊幫他擋住,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方初陽,你太過分了!怎麽能打你未過門的嫂子呢?還有沒有家法了?”翟辰假模假式地抱著小天賜的胳膊吹吹。


    忍無可忍的方警官,把兩個人一起扔出了警察局。


    “真不經玩,”翟辰撇撇嘴,轉頭看向吭哧吭哧忍笑的小天賜,伸手捏他的臉,“還是我們天賜好玩,今天晚上給哥哥玩玩唄?”


    高雨笙壓下笑意,一本正經地問:“你想玩什麽?”


    翟辰自以為邪魅地挑挑眉:“玩點,成年人才能玩的。”


    看著眉毛快要飛成湯姆貓的哥哥,高雨笙忍不住又笑起來。拿出折疊手杖打開,一手執仗一手拉著他,假裝聽不懂地繼續往前走:“那你覺得,到底是誰開的天然氣。”


    翟辰狐疑地看看拉著他的家夥,發現那雙耳朵已經變成了粉紅色,頓時了然,這小家夥又害羞了。嘖嘖,算了,不要臉的話晚上再說。“當然是白睿了,我能不知道嗎?逗方初陽的。“


    白睿不僅騙了高聞箏,還騙了殺手。當他意識到這個殺手的危險性之後,就已經決定要把殺手和高家人一同葬送在別墅裏。


    ……


    威脅了高雨笙近一年的殺手,包括幕後操縱和前端執行,全部歸案。可以安心地出院回家住了。兩人去醫院收拾了東西,叫鄭秘書幫忙送回家,便抱著翟檬檬去吃大餐慶祝。


    市區最熱鬧的商圈,各色商場鱗次櫛比,燈火通明。全亞洲排得上號的大電子屏上,播放著標點地圖的廣告。


    時下最紅的小鮮肉,拿著手機演示標點地圖“尋點”功能的用法。


    【打開手機,搜索附近優惠券,根據地圖找到門店打卡,便可以享受折扣啦!】


    一切都如此的安寧祥和,許久沒有在這樣人口密集的地方約會,兩人都有些興奮。翟辰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牽著高雨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好在高雨笙那昂貴的男士圍巾,遮住了半張俊臉,才沒有發生“標點總裁當街出櫃”的慘劇。


    “檬檬什麽時候做手術?我聯係個專家再給看看吧。”高雨笙看看走兩步就需要抱著的孩子,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不用,這我早就預約好了,檬檬從小都是那個大夫看的,臨時換醫生也不好,”翟辰拍拍趴在他肩膀上好奇地左看右看的孩子,示意他別亂動,沒吸氧的舅舅很柔弱的,“等過了檬檬的生日,跟翟犀月說一聲,就去做手術。”


    檬檬的生日,就是姐姐忌日。


    高雨笙點點頭,也不勉強,伸手想把檬檬接過來讓他歇會兒。


    “快別逞能了,三條腿怎麽抱孩子,你還得我抱呢。”翟辰躲開,拉著他的手叫他別鬧。


    “嘿嘿。”翟檬檬看著他倆拉拉扯扯,忽然發出一聲賊笑。


    “傻小子,樂什麽呢?”翟辰斜眼瞧他。


    “我突然覺得好幸福嘿,有了舅媽,我跟別的小朋友比就不差什麽了。哪怕死在手術台上,寡人這輩子也值了。”翟大王望著被霓虹燈光汙染的星空,目光深遠,充滿哲學家氣質。


    翟辰瞬間黑了臉:“呸呸呸,什麽死在手術台上,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趕緊的,呸兩下。”


    高雨笙看得好笑,小聲問他:“外星人也迷信嗎?”


    翟辰理直氣壯:“入鄉隨俗。”


    兩人跟著翟檬檬一起,抬頭看色彩斑斕的夜空。燈光太過耀眼,把城市裏半天天空都染上了顏色,忽然,這斑斕色澤暗了一下,周圍有人發出小聲的驚呼。


    翟辰回過頭,發現那張幾乎覆蓋了整個商場大樓的屏幕,停播了廣告,變得漆黑一片。這電子屏的廣告,是論秒計的,停這一會兒可是不小的損失。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那屏幕突然又亮了,播放的畫麵卻不是色澤靚麗的廣告,而是一段構圖不是很合理的錄像。


    翟辰捏了一下自己握著的那隻手,甚至都來不及喊他的名字,隻提醒他趕緊看。高雨笙看過去,瞳孔皺縮。


    畫麵中的場景,再熟悉不過,正是高家別墅的客廳。這攝像頭大概安裝在旋轉樓梯的位置,正對著沙發區的一眾高家人。手拿一把唐刀,跪坐在地毯上的高震澤,正清晰地說著話:


    【你有什麽要求,我們可以談,先放下打火機。你想要得到賠償,還是想要道歉,我都可以滿足你。】


    這視頻還貼心地給人物對話打了字幕,方便觀看。


    這些,毫無疑問,就是那天晚上白睿進來之後的場景。


    【高成……】


    【我死了,就沒有人給那些可憐的工人賠償了……】


    “難怪白睿那麽多話。”翟辰總算明白了,先前白睿一直舉著火機嗶嗶個不停,還以為他在學電影裏的反派,一定要陳述自己的悲慘經曆才能痛快殺人。卻原來,是一場設好的局。


    視頻不長,不到三分鍾,但把該剪的東西都剪進去了。這一次,高震澤就是開十個發布會也洗不清了,他親口承認自己就是高成,就是那個該為十五年前的礦工們負責的人。


    第一遍播放完,廣場上驟然響起了嗡嗡的討論聲。那屏幕並沒有跳回廣告,而是開始循環播放這個視頻,足足放了三遍才停下來。


    “天哪,高家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高震澤就是高成!那我的男神不是私生子啦!”


    “哇,高震澤也太不要臉了,為了脫罪硬把親兒子說成私生子。”


    “他那麽有錢,十五年都沒想過賠償嗎?”


    “嗨,越有錢有摳門,再說這些工人死了還好,沒死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醫藥費,麻煩得很。能推掉,他肯定不想管。”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翟辰把高雨笙的圍巾拉高一些,拽著他快步離開商業區。這頓晚飯是泡湯了,在風波平息之前,還是回家吃麵條吧。


    高雨笙倒是淡定得很,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了食材,回家做火鍋吃。房子許久不住人,又是寒冷的冬天,吃個熱火鍋暖暖鍋灶,不比在商區吃大餐差。


    “這視頻是誰發的?真有錢。”翟辰撈了一大塊肉吃。


    高雨笙把手機遞給他:“大概是rpg遊戲的boss吧。”


    rpg遊戲?翟辰接過來看,果然這段視頻已經在網上傳瘋了。還在醫院icu躺著治療內髒出血的高震澤,沒辦法交代媒體壓製,視頻就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傳遍全網。


    等老頭清醒過來,收到的估計就是九逸股價暴跌的消息了。


    翟辰反應過來,所謂rpg遊戲,就是上回高雨笙接到匿名郵件時他說的。而遊戲的boss,自然就是習慣玩神秘的趙斌。礙於翟檬檬在場,不好提趙斌的名字,便用了這個拐彎抹角的代稱。


    吃過晚飯,翟辰躺在床上又把那視頻看一遍。趙·黑暗boss·斌說話算話,這視頻裏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高雨笙的影像和聲音,都是高家那幾個人在演塑料親情。站在路人角度來看,高雨笙算得上是個受害者了。


    網上有人詳細分析出了前因後果,總結了一下高雨笙的身世,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明明家業是自己媽媽掙下來的,卻被打成私生子,異母姐姐還毫無廉恥地說那是“我父母攢下的基業”。


    高雨笙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他的腿其實已經能正常走路了,隻是那條傷腿稍微有點無力,走起來才有點瘸。這會兒赤腳走在地毯上,倒是穩穩當當,直接扔了毛巾爬上床,慢吞吞蹭到翟辰胸口。


    濕漉漉的腦袋,頓時在翟辰的睡衣上洇了一片,翟辰戳戳他:“嘖,這孩子怎麽還流口水呢?”


    高雨笙:“……”趴著不動。


    “怎麽了這是?”翟辰看得好笑,網上說他可憐,這就真可憐上了,打算讓哥哥哄哄嗎?拍拍他的屁屁,撐著坐起來點,拿過床頭的吹風機插上,“嗡嗡嗡”把那濕漉漉的腦袋吹幹。


    哄哄就哄哄吧。


    吹幹了頭發,濕漉漉的小可憐變成了毛茸茸的大總裁,高雨笙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翟辰把那剛吹幹的腦袋揉成個雞窩,拽拽還賴著不動的家夥:“好了,下去睡覺。”


    “還沒玩。”高雨笙抱緊了他,像一隻扒著食物的樹袋熊。


    “完了呀。”翟辰又胡嚕了一下那幹爽的毛毛,明明吹幹了的。


    高雨笙撐起身體,蹙眉看他,抬手拎起那濕透的睡衣領口:“濕了,脫掉吧。”


    “沒事。”翟辰剛想說一會兒就暖幹了,卻見身上的人直接用牙齒咬開了衣扣,好似要幫他脫掉。如果,這咬扣子的動作更精準一些的話。


    “你說,要玩成年人的遊戲。”高雨笙叼著睡衣,無辜地望過來。


    翟辰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伸出一根手指,沿著那線條極美的下巴慢慢往下劃:“是想跟哥哥玩羞羞的遊戲呀?”


    一直沒停下鍛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肌肉,高雨笙緩緩吸了口氣,鬆開嘴裏的睡衣,直直地望進翟辰的眼睛裏:“可以嗎?”


    “腿不疼了?”翟辰被弄得也有點饞了,但還是擔心他的身體。畢竟剛自己走路沒幾天,要大幅度運動那自己得小心地照顧他才行。


    高雨笙輕輕啄了一下他的唇:“小腿又不用力,而且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話,再無動於衷就不是男人了。翟辰舔舔嘴,捏住他的下巴親上去:“那,哥哥疼你。”


    高雨笙抬手關了燈。


    “哎,關燈做什麽,我都看不見了。”


    “看不見,才好呢。”


    這句說得極慢,黑暗中其他感官驟然提升,悅耳的說話聲、衣料的摩挲聲灌進耳朵裏,激得人頭皮發麻。不等翟辰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再次被吻住了唇。


    “別親了,我缺氧了……咦?”


    ……


    第二天早上,翟檬檬睡到了平時起床的點,發現舅舅竟然沒有來抓自己洗臉刷牙。坐起來揉揉眼睛,爬下床去找大人。


    主臥的門鎖著,小朋友推不開,聽到裏麵舅舅的說話聲。


    “你有完沒完啊,一邊兒去。”


    這聲音跟平時有點不一樣,翟大王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就是莫名讓他想起了院子裏吃飽的野貓。


    “去給我拿個氧氣瓶,我使不上力了。”翟辰抬抬下巴,支使剛刷完牙出來的高雨笙。


    “又不打架,要氧氣瓶做什麽。”高雨笙嘴角的弧度怎麽都壓不下去,帶著一口薄荷清香湊過來親他的鼻尖。


    “嘖,小壞蛋,你這都哪兒學來的,嗯?”翟辰覺得自己就是個買了假船票的旅客,昨天晚上美滋滋上船,前腳剛踩上去,船翻了。


    “做什麽事都要有準備,這是我做事的原則。哥哥還滿意嗎?”高雨笙像個寒窗十年終於交了答卷的考生,表麵鎮定內心忐忑地等老師打分。


    翟辰咂咂嘴:“勉強讓你上個重點大學吧。”


    高雨笙眼睛亮了亮:“我會繼續努力的,爭取下回考個清華。”


    “哎,別了,知足常樂。”


    “……哈哈。”


    雖然高總不用小腿的時候生龍活虎,用到小腿的時候還是有點瘸。好在影響不大,可以正常上班了。外麵還有很多事亟待處理,高雨笙扒在翟辰身上,跟他一起用四隻手做了一頓品相不怎麽好看的早飯,這才不慌不忙地往公司去了。


    標點地圖的ceo辦公室,已經被主人擱置許久。公司裏的員工開心又難過地迎接老板回歸,開心在於高雨笙回來,他們處理事情的效率會大大提高;難過在於,又要開始一絲不苟工作不能大聲聊八卦的日子了。


    當然最開心的是鄭秘書,他終於不用兩頭跑著送文件了。


    “高總,有位姓程的律師先生找您。”鄭秘書進來通報,瞥了一眼沙發上頹廢玩手機狀態的翟辰,再也不覺得小保鏢這是遊手好閑了。能在那種殺手的虎口中把總裁救出來,就算隻工作一天剩下一整年都摳腳打遊戲也是應該。


    “請他去小會客室吧。”高雨笙站起來,拍拍翟辰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


    “程律師?”翟辰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就是高震澤那個私人律師。”高雨笙低聲解釋了一下,便推開了會客室的門。屋裏坐著頭上纏了紗布的律師先生,看到兩人進來立時起身,正是那天站在高震澤身後宣布股份分配方案的律師。


    “小高總,我是受高先生委托,來給你辦理交割手續的。昨天問了高震澤先生的意思,因為高聞箏已經去世,她的那2%的股份,也劃歸到您的名下。”律師把厚厚一遝資料拿出來,請高雨笙簽字確認。


    高雨笙看看眼前的資料,看向這位滿臉都是“給您道喜了”的律師:“我會叫我的律師跟你對接。”


    程律師頓了一下,努力擠出笑來:“那是應該的。”


    高雨笙微微頷首,起身準備離開。


    “哎,小高總,”律師沒想到他就撂下這麽一句就走了,趕緊叫住人,“所有手續辦齊,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在此之前,高先生希望您明天就去九逸主持工作。”


    “不著急。”高雨笙擺擺手。


    律師還待追過來,被翟辰攔住,嗤笑:“今天九逸的股價開盤就暴跌,現在叫他去,不是背鍋嗎?”


    律師:“……”


    高雨笙無奈一笑,拉著他走出了會議室。


    “這麽個弱雞律師,你叫我來做什麽?”翟辰伸了個懶腰。


    “叫你出來上廁所。”高雨笙拖著他去廁所。


    “你是小學生嗎?還叫人一起上廁所。”翟辰斜睨他,伸手把人攬過來,防止他因為兩腿不平衡而絆倒。


    高雨笙把他拉進廁所隔間:“我想順道看看你。”


    翟辰挑眉:“看什麽?”


    高雨笙從口袋裏摸出一管消腫的藥膏:“看看用不用再抹點。”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九逸汽車製造是在美國上市的,高家的醜聞很快被傳了過去。有專業人士分析後續關於有色金屬的問題才更嚴重,非常不看好九逸回暖。


    那些還活著的礦工和礦工後裔,跑到九逸大廈外的廣場上靜坐抗議。而高雨笙也在當天,再次收到了趙斌的郵件。


    【你答應過的。】


    翟辰翻了個白眼:“真把自己當遊戲boss了。”


    高雨笙抿唇輕笑:“他說得對,我也該去接手了。”


    股價出現了連日的暴跌,國內的高層們頭發都快掉光了,這時候看到高雨笙,那表情比看到親爹還親。


    “雨笙啊,你可算是來了。”


    “雨笙啊,趕緊發表聲明,說你接管了九逸。”


    “對對對,現在隻有你能救一下股價了,回頭等你爸被定罪就更完蛋了。”


    “諸位,”高雨笙站在幾個大股東麵前,麵色凝重,“現在股價已經是曆史最低,我想各位的心裏都不好受。我想賣掉手中的股份,用來籌措資金解決高遠礦業的遺留問題。”


    “什麽?”眾人嘩然,這時候賣掉股份,那絕對是血虧。


    “我知道這樣不劃算,但我必須這麽做。各位叔伯都是九逸的老人,我希望這個便宜你們能夠占到。”高雨笙說得十分懇切。


    有覺得他是敗家子的,有佩服他有魄力的,但不管怎麽想的,大部分都蠢蠢欲動,抱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態,急匆匆去籌措資金。


    高雨笙在短期內籌措到了天文數字的資金,對外宣布自己接手九逸,並對高遠礦業的工人負責到底。在放出消息之後,趙子安傳給了他一份真實的礦工名錄。


    得知自己的家業馬上就要被高雨笙敗光,好不容易遏製住內髒出血的高震澤,掙紮著去九逸主持大局。


    重新穿上西裝的高震澤蒼老了很多,走一步咳一下,仿佛胸腔裏裝了個老風箱。助理幫他推開了會議室大門,彼時高雨笙正坐在首位聽眾人匯報。


    “你這個不孝子,都幹了些什麽好事!”


    會議室霎時陷入安靜,所有人齊齊看過來。父子倆在長長的會議桌兩端隔空對視,高震澤被兒子那雙冰冷沉寂的眼睛驚得膽寒。


    “我在做該做的事,”高雨笙麵無表情地站起來,“或者說,替你做該做的事。”


    這些血債,是高震澤欠下的,現在拿他的錢去填補,天經地義。高雨笙也沒有亂花錢,經過核實,趙斌提供那些資料都是真實有效的。這段時間,他帶著九逸的高層開發布會道歉,製定賠償方案,努力挽回九逸的聲譽,堪堪穩住了股價。


    “雨笙做的很好,現在我們股價已經穩住了。”


    “是啊老高,孩子是在替你贖罪。”


    “你身體沒好,就快點回去治療吧,別在這裏逞能了。”


    原本不看好高雨笙的老人們,現在也都站在這邊替他說話。


    “你,你們……”高震澤氣得直哆嗦,賠償那些礦工,哪裏需要他12%的股權,家裏賣個別墅就夠了。這小子分明是在與他劃清界限,而這群占了便宜的老東西當然會向著他,隻盼著他把高家的股權都賣了才好。


    正說著,樓下響起了警笛聲,不多時便有一隊刑警進來,領頭的是陳照輝。


    “高先生,經查實,你二十年前開辦的高遠礦業公司,涉嫌非法開采、盜賣、出口有色金屬,現在依法逮捕你。”麵皮黝黑的小陳,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這是汙蔑,我開采的是鐵礦,你們這是合夥陷害我,我……”高震澤滿臉通紅,說著說著,突然捂住自己的後頸,兩眼反白,“噗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高震澤突發腦出血,又被緊急送進了醫院。搶救過後,命保住了,隻是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植物人是沒法進監獄的,但該有的審判還是會有。如果他醒來,也得在牢裏度過餘生了。


    冬去春來,初春的小雨下得淒涼。


    山上的墓地裏,穿著西裝的高雨笙一手撐傘,捧著鮮花,跟著肩膀挨著肩膀的翟辰,則抱著一籃祭品。


    今日是翟犀月的忌日,也是檬檬的生日。手術日期將近,翟辰擔心他感冒,就沒有帶他來,讓方初陽在家照顧他。


    “那是?”遠遠地,瞧見一人穿著黑色風衣,在翟犀月的墓前放下一捧白色的花。


    嬌嫩的白玫瑰點綴滿天星,用藍色軟紗包裹。那不是祭奠用的白花,是新娘的捧花。


    那人直起身子,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倆,露出個溫潤的笑。隻是被春雨打濕,帶著幾分淒涼意,正是消失多時但一直都在暗中提供消息的趙斌。


    “你怎麽還在?我還當你已經出國了。”翟辰上下打量他。


    “我準備去自首,去之前來看看犀月。”趙斌坦蕩地看過來,那雙常帶著笑的眼睛,如今平靜無波。


    他雖做的高明,卻也不是全然無罪。他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就得先麵對自己犯的錯。


    翟辰有些意外,rpg遊戲的boss也會自首嗎?這樣的趙斌,倒是能讓他高看一眼了:“聽說你不要賠償,那你忙活這麽久圖什麽。”


    趙斌垂目,看著墓碑上翟犀月露齒燦笑的照片:“我父親,當年是高遠礦工們的領頭,他和二伯負責跟高層交涉。據說他們拿了一筆錢,自己跑了。年輕的時候,我是想證明,我父親不是這樣的人;後來想幫工人討個公道,自己也想要點錢。現在……什麽都不想要了。”


    放下了那些不擇手段的假麵,放下肩上幾十年的負擔,隻剩下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我們這些人,都是被雪頭金詛咒了的,注定沒什麽好下場。”


    春雨打濕了他的頭發,映著雲層中透出的光亮,宛如霜雪落滿頭。


    翟辰半晌沒說話,看著高雨笙把花和祭品放上去,給他拍了拍肩上的水珠,轉頭對趙斌說:“等檬檬手術之後再去吧,不差這一兩天。有爸爸看著,黑白無常就不敢輕易來勾魂。”


    趙斌定定地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水珠順著臉頰落下,也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啞聲應了一句:“好。”


    作者有話要說:  《雪滿頭》結束~


    接下來還有一個單元《小王子》,不過隻有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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