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坡,鄉男府。


    秦安半眯著的眼睛,緩緩睜開,入眼盡是古色生香的房間,陌生而又熟悉,明明不是他的記憶,卻又仿佛刻在他靈魂的最深處!


    穿越了!


    向自己的初戀李若涵求婚,卻發現她向富二代投懷送抱,悲傷之下發生車禍,然後莫名其妙地穿越了,這麽狗血的段子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秦安心中暗暗感慨。


    “這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秦安口中小聲嘟囔著,臉上既有苦澀,也有褪不去的笑容。


    正所謂同名不同命,自己和這具身體的前任都叫秦安,但是身份卻天差地別,自己窮**絲一個,而異界的秦安卻是一名貨真價實的貴族。


    他現在所在之地,乃是大漢帝國西北邊境的一座小鎮——西平坡。而他,則是大漢帝國的一名男爵,領地便是他腳下的西平坡。


    至於前任如何成為男爵,秦安仔細一回想,頓時臉色變得十分的古怪,甚至有些氣憤。


    自己是被貶為男爵的!


    沒錯,你們看錯,秦安是被“貶”成男爵的,被流放到西平坡中。


    這個結論看起來荒誕,但是腦海中的記憶,卻告訴秦安,這才是真相。


    大漢帝國貴族的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個等級。而前任的父親乃是侯爵,按照帝國法律,老侯爵眾多子嗣之中將會有一人繼承他的侯爵之位,至於其他子嗣,則是降級為伯爵。


    按理說,前任雖然驕奢淫逸,胸無大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草包,但怎麽也能夠混一個伯爵當當。


    結果,前任卻連降兩級變成了男爵,差點連貴族的頭銜都保不住。


    毫無疑問前任得罪人了,而且還是得罪了一尊大神,讓老侯爵狠心地把自己連降兩級。


    “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賤人害的老子當不了侯爵,哼哼——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秦安冷哼幾聲,為前任所作所為感到痛心。


    侯爵之位,就這樣眼睜睜的從自己眼前溜走,這是何等的痛心,好在有男爵作為安慰。


    至於到底得罪了哪尊大神,前任至今都沒有弄清楚。


    準確的說,不是前任沒有弄清楚前因後果,而是壓根就不想弄清楚。


    前任來到西平坡之後,猶如脫困的蛟龍一般,立馬就興風作浪,弄得人怨沸騰。


    第一件事就是建造了這幢雄偉壯麗的鄉男府,之後為了彌補財政的虧空,將佃農的稅收提高了三倍。最讓秦安忍不可忍的是,西平坡稍有些姿色的姑娘,都沒有逃出他的魔爪。


    他的惡名,讓小兒夜啼,惡人退避,也算是壞到一定程度了!


    那些很黃很暴力的記憶,秦安光是想想,就有些受不了。


    總之,回想起前任的所作所為,秦安隻能夠用兩個字來形容:人渣!


    若非要用四個來形容,那就是非常人渣!


    若是用一句話,秦安的評價必然是:沾染了貴族一切墮落品質的人渣!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喊聲,就連屋頂的紅瓦,都微微震動。


    “還我糧食!”


    “打倒秦安!”


    “還我糧食!”


    “打倒秦安!”


    ……


    一名中年男子腳步匆匆地跑進來,臉色焦急無比地對秦安說道:“少爺,那些佃農在衝擊府邸,我幫你拖延時間,你速速離去。”


    秦安看到來人,大腦一陣恍惚,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鑽入腦海之中,任憑自己如何阻止,都毫無作用。


    田管家,自己最忠誠的手下,也是自己最為信任的人。


    在他有記憶以來,田管家一直都是母親的心腹,隨著母親進入秦家,對母親忠心耿耿。而且田管家還善於財政經營,乃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甚至還管理秦家不少資產。


    自從一年前,得知前任要前往西平坡當男爵,田管家義無反顧地放棄秦家優越的生活,跟著前任來到偏僻荒蕪的西平坡,當起了男爵的管家。


    田管家對自己,不可謂不忠貞。


    田管家看到秦安發愣,臉色火急火燎,恨不得自己變成秦安的雙腳,將秦安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少爺,你快走,再走就來不及了!”


    “估計用不了多久,那些下賤的佃農,就會衝進府中!”


    田管家心中焦急,不過更多得卻是懊悔,早知如此,他就該勸說少爺不要橫征暴斂,定下如此沉重的賦稅。


    大漢帝國的賦稅普遍是三十稅一,即需要上交畝產的三十分之一。西平坡地處帝國西北邊境,土壤並不肥沃,三十稅一勉強能夠溫飽。


    而秦安他一口氣將賦稅提高到十稅一,即十分之一的糧食要上交給秦安。西平坡佃農原本溫飽的日子不複存在,勉強掙紮在生死線上。


    偏偏今年又是歉收,糧食大麵積減產,還未出冬,西平坡的佃農就吃完了家中所有的存糧,怎麽可能不引發了佃農的暴動。


    正所謂苛捐雜稅猛於虎,古人誠不欺人!


    “老田,我不會走的!”秦安想清了前因後果之後,語氣堅決地說道。


    “少爺,你不要在任性了,你這般胡鬧……”田管家那一張老臉,急的都快哭出來了,渾濁的眼中,還能夠看到淡淡的水汽。


    “老田,我沒有胡鬧。我是西平坡的領主,我是這裏的國王!”


    “國王怎麽能夠逃走!”


    秦安的眼神無比的明亮,無比的堅定。


    既然自己繼承了男爵之位,那麽,自己應當帶領子民走向美好的生活。


    田管家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少爺,從來沒有這麽一刻,他看到如此明亮的眼睛,似乎雙眼之中蘊含著星辰。


    少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那種怡然自得,仿佛讓他看到了天下大勢盡在掌控的從容。


    幾十年之後,當田管家回想少爺的崛起之路,驀然回首,才發現這一刻,對整個大陸產生了何等巨大的影響。


    不過,現在的田管家,對秦安的印象,顯然還停留在前任的陰影之中。


    “少爺,你不能胡鬧。外麵那幫佃農餓壞了腦子,稍有不慎就會成為流民。少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小姐交代。”


    田管家口中的小姐,自然就是秦安的母親。他之所以對秦安如此的忠誠,都是為了報答秦安母親的恩情。


    “正因為他們很有可能變成流民,所以我才更要出麵。”


    “出麵幫他們渡過難關!”


    秦安喃喃地說道,他看過馮導的《一九四二》,對於******之中殘忍,心有餘悸,所以他才更要站出來有所擔當。


    他是人,有人性,更有惻隱之心,解民倒懸,這是他的責任。


    更重要的是,若是佃農全都跑光了,他一個光杆司令,靠什麽去發展工業化。


    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秦安打開鄉男府的大門,黑壓壓的人頭朝他湧來。


    “打倒秦安!”


    “還我糧食!”


    “將秦安趕出西平坡!”


    “西平坡是西平坡人的天下!”


    ……


    震耳欲聾的喊聲如同潮水一般,一重接著一重襲來。


    秦安麵對如此駭人心魄的場景,哪怕自認為能夠掌握住局勢,也不由有些膽寒,深吸兩口氣,對著眾人喊道。


    “鄉親們,請聽我說!”


    “我知道你們日子過得很辛苦,所以我決定——開倉放糧!”


    “從今天開始,到明年入春,你們所有的糧食,都由我來承擔!”


    秦安的話音剛落,鄉男府前頓時一片寂靜,哪怕是嗓門喊得最為響亮的佃農,都像被捏住了嘴巴的鴨子。


    不僅是這些佃農,就連田管家都一時間轉不過腦袋,少爺他,居然會為了這些低賤的佃農開倉放糧。


    這,似乎不是少爺的作風。


    “你把我們當猴耍嗎?我不相信你會如此好心,給我們開倉放糧!”尖嘴猴腮的男子躲在人群之中,陰陽怪氣地說著。


    秦安瞥了一眼尖嘴猴腮的男子,大聲說道:“鄉親們,我有沒有欺騙你們,你們馬上就會知道!”


    說罷,秦安吩咐道:“老田,將倉庫裏的糧食拿出來,分給鄉親們!”


    聽了秦安的命令,田管家腳步匆匆跑向倉庫。很快,雪白雪白的大米,成堆成堆,堆在地上,就像一座座雪白的小山。


    在場的佃農都是貧困人家,何時見過如此之多的大米,而且無一例外都是雪白的大米,而不是他們平時吃的發黴的糙米。


    “老田,生火煮粥,記得放些肉片進去!”


    秦安深知,雪白大米對這些餓極了的佃農有何等的衝擊力,更何況是放了肉片的熱粥。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能夠吃上肉片的,那可都是貴族,像他們這樣普通的佃農,隻有眼饞的份。


    點燃柴火,很快,濃鬱的香味彌漫開來。


    “咕嚕!咕嚕”咽口水的聲音,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


    看到平靜下來的佃農,秦安臉上淡淡的笑容:百姓是善忘的,古人誠不欺我。


    在香噴噴的米粥麵前,原本憤怒的佃農,忘記了他們來鄉男府的目的,也忘記了秦安以前的那些惡行。


    秦安不急,但是有些人,卻是著急了!


    “大家別相信秦安這個死扒皮,他一定在大米中下了毒藥,打算暗中毒殺我們!”尖嘴猴腮的男子看到所有人被雪白的大米所吸引,頓時急得跳腳。


    “哼!”秦安鼻中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寒氣肆意。


    “哪來的奸細?居然在西平坡挑撥離間!”秦安暴喝一聲。


    “還不快拿下他!”


    聽到秦安的命令,幾名五大三粗的護衛頓時露出凶神惡煞的神情,朝著尖嘴猴腮的男子撲去。


    “我沒有犯罪,你們不能抓我!”


    “不能!”


    尖嘴猴腮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慌不擇路朝著人群外逃跑。


    不過他還沒有跑幾步,就被地上的石頭絆倒。


    撲通一聲!


    一大包金幣從他的懷中掉出來。


    金光閃閃,閃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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