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一直在忙碌,家裏醫院研究室,感覺自己就是一隻不停被抽打的陀螺,根本停不下來。


    有些事情一隻放在心裏,沒有時間往深了想,也不敢往深了想。


    在悼念活動之前,邢律師主動聯係過她,說是已經和文物局那邊取得了聯係,那邊還會派專家親自去張家把文物取走。


    外公雖然說是無償捐獻,不過文物局那邊說還是會給張家一些補償,或者說是獎勵。


    若是這樣的話,這件事必然會驚動媒體。因為就文物局一方麵來說,對無償捐獻文物的個人給予一定的獎勵或補償,報道出來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宣傳,他們輕易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依著外公的性格,他一直拖到彌留之際才說出這個秘密,其中自然也有不想把事情宣揚出去的考量。


    原本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偏偏因為利益的考量而有悖老人的初衷,而作為和這件事還有些牽連的人,那春曉卻沒有直接決斷的權力。


    一切都要看張家大舅和二舅的決定,因為他們是外公的兒子,所有和外公有直接關係的事情,以後,都要由他們來做決定。


    今天張采薇和厲堂川他們去張家大宅,主要商量的也是這件事情。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想來意見也出現了分歧,沒有達成共識。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張采薇和厲堂川才回來,且第一時間把他們商量的結果告訴了那春曉。


    “你大舅和二舅決定同意文物局的提議,一來這是正麵的報道,若是能有更多的人願意把珍貴的文物獻給國家,對文物保護也是一件好事;二來也是為了咱們家以後著想。你嘉樹哥這些年總也升不上去。捐獻文物的事情報道出去,對他的前途也有好處。”


    嘉樹哥,就是張家大舅的兒子張嘉樹,也是張家年輕一代的老大。


    張家外公一直不想讓兒孫借他的力工作生活,可到最後,還是要有他的蔭蔽才能走的順暢。


    無端端的,那春曉的心窩子又堵了一下。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張采薇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外公總說要自食其力,可你看看。不管是張家還是厲家,真正能做到自食其力的能有幾個。就拿厲盛維來說吧,如果他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算他有過人的能力。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有現在的成績。你爺爺和爸爸雖然從沒有幫他鋪過路,可事實上。他走的哪一步沒有他們的影子。這就是現實,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要看你怎麽想。”


    張采薇話剛說完。厲堂川便歎息一聲,拄著拐杖兀自上樓了。


    “你爸爸啊,他心裏也不痛快啊”。張采薇悄聲說道:“他就怕哪天他走了,咱們厲家會和張家一樣……”


    大樹倒下。小樹苗還支撐不起來,張家就再也不是原來的張家了。


    那春曉安撫道:“不會的,咱們厲家不會的,大哥他們都很厲害,以博他們這一輩也很爭氣。”


    說到孫子,張采薇又想到以信和以修,從小在身邊長大的孫子,一天不見都想的不行,也沒心思和那春曉說話了,忙忙上樓去看孫子去了。


    那春曉也抽空去了一趟張家,作為張家外公委托的文物監督人,她必須要在文物正式移交之前先清點好所有的東西。


    老人的書房裏有一個本子,上麵詳細地記錄了他所收集的所有文物以及這這些年陸陸續續捐獻出來的不打眼兒的文物。


    字是老人自己寫上去的,方方正正的毛筆字,就像老人的性格一樣。那春曉一頁一頁的翻看,看著看著,眼前的字跡便模糊起來。


    書房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她甚至還能回想起第一次來到這間書房和老人談話的情景。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發生在昨天,可一眨眼,那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已經不在,而這書房裏浸染著墨香和紙香的書籍,也要另有歸屬了。


    一直在張家待到天黑,對照著本子把所有文物都查看了一遍,她才紅腫著眼睛離開張家。


    之後的幾天,電媒和紙媒紛紛報道了張家向國家無償捐獻文物的事情。報道上直說願意無償捐獻的是張家,不是張家外公,所有張家的子孫都有受益,即使張家外公離世,他留下的,也依然在惠及他的兒孫。


    那春曉也跟著忙活了好幾天,數百件的文物,她一件一件的盯著,盯著文物局的人和專家把所有的文物分類安置好,確定每一件文物的去向,還和負責人商量好定期來檢查,檢查文物的真偽。


    若是出現真品變成贗品的情況,那春曉將會毫不猶豫地走法律途徑,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個企圖假公濟私的人。


    忙完這件事,已經是新一年的四月了。


    草長鶯飛,萬物複蘇,人們退下厚重的棉衣,換上輕便花哨的衣裳。


    以信和以修兩個小家夥最歡快,身上的衣服輕便,他們跑起來也更輕盈。


    兩個小子跟在厲堂川身邊變得越來越皮實,厲堂川帶著他們出去遛彎,找個地方一坐,兩個小子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撒歡兒,摔倒了沒人扶,他們就自己爬起來,連身上的塵土也不拍,又顛兒顛兒的跑起來。


    早前那春曉都在忙碌,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關注別的事情,現在閑暇下來,留在家陪孩子的時間多了,也發現了一些問題。


    她的公公厲堂川,有心事了。


    張采薇作為厲堂川的枕邊人,最先發現他的異樣,她也沒人訴說,就趁著那春曉在家的時候把憋在心裏的事兒和那春曉說了。


    “你還記得年前有一天,你開車回家,我和你爸還有以信以修一起回來,你爸心情很不好那事兒麽?”


    那春曉點頭,這事兒她還有印象。


    “就是從那以後,他就總是心事重重的,我問他他也不說。後來就是你外公的事兒,忙著的時候倒是好了不少,可閑下來之後又是老樣子。我怪擔心的,他這身體也不大好,就怕他在憋出什麽事兒來。”張采薇憂心忡忡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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