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行子立即明白了,轉頭看向玄明子、玄機子,陰森森的說道。“誰也不能說”。


    玄明子、玄機子點點頭,他們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一旦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天下大亂。


    “藥聖友,此事如何處理”?蒼行子頭痛的要命,這事太傷腦筋了。


    藥鵲苦笑道:“天機已露,事在人為”。


    藥鵲說完,轉身離開“蒼行殿”。


    蒼行子猶豫起來,藥鵲能把這麽天大事告訴他,必然有所打算,隻是藥鵲不說,蒼行子也能想到幾分。


    沉思許久,蒼行子終於下了決心,去見藥祖。


    聳峙的峰巒,險峻的崖壁。古杉、翠竹蔥蘢、蒼翠,蓋地遮天。在林濤起伏山峰下,濕淋灑的水霧,吹動著幾道聖影。


    一位聖女身著翠綠的聖服,背著竹筐,拿著藥鋤,走在流動的霧氣裏。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脈流下來,滴在聖女翠綠的裙子上,那露水竟然濕透了聖服,把聖女妖嬈的身態勾勒得更加的迷人。


    聖女身後跟著兩位聖祖的境界能嚇死個人,竟然是化身四階聖祖蒼天子、蒼辰子。二聖身形微躬,在聖女身後顯得十分的謙卑。


    霧氣微動,蒼行子走出虛空,見到蒼天子、蒼辰子先是一愣,心裏暗驚,“蒼辰子化身恢複了元氣”。


    蒼行子瞥眼蒼辰子,向采藥聖女深行一禮,沒敢說話,也默默的跟在其身後。三位聖祖步子變得十分的協調,跟著聖女走走停停,距離總是三丈遠。


    聖女采了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放在眼前嗅了嗅。眼波如電,轉向蒼行子。


    “何事?說吧”!


    “藥祖,那兩個小魔士已經帶回來了”。蒼行子聲音如蚊子般說道。


    藥祖放下藥鋤,清冽的眼神看著蒼行子。


    “隻是出了點小問題”。蒼行子停了下,瞄眼藥祖的神色,見藥祖在看著自己,接著說道:“被魂者傷了”。


    藥祖收回目光,拿著藥鋤向前走去。


    “是毒傷”。蒼行子說話小心翼翼,斷斷續續,生怕驚到藥祖。


    藥祖止住腳子,柳眉微微的挑起。閃著靈動的眼神又轉了回來。


    “聖城一箭”。


    先前漫不經心的蒼天子、蒼辰子,驚愕的看向蒼行子。


    “藥鵲看過了”。藥祖柔聲問道。


    “看過了”。蒼行子也不隱瞞,把事情經過全盤說出。


    藥祖嗅著花兒,閉著眼睛。沉思了會兒。


    “不要驚動他,以大局為重”。


    三位聖祖應聲稱“是”,然後又莫不作聲的跟在藥祖身後。


    蒼行子有心想求藥祖出手救救幾位弟子,看藥祖的神色,並沒有出手意思,咬咬牙,隻好把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樹影在草氈上移動,粉色紅霧嫋嫋不斷地上升。金碧錦繡大殿外,數百聖者圍著兩個巨大的花盤,盤中躺著兩位聖祖,臉色鐵青,透著黑瑩。整個聖體碳化般直挺挺的,看不出半點氣息。


    嗚嗚嗚!聖者們禁不住哭出聲來,空氣彌漫著酸澀氣息。


    盎然目光呆滯的站在聖群裏,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握著,按在冰冷刺骨的晶冰裏。大大的黑眼神裏沒有了嫵媚,悲哀地、絕望地閃著火焰,焚燒得淚都幹了。


    聖月子站在花盤邊,兩眼枯幹的沒有了精神。藥鵲來過了,留下兩隻藥鼎就離開了。聖月子心裏明白,藥鵲也無能為力了。這藥鼎不過是用來續命的。


    “九魂山”這個名字太熟悉了,而此時,確如同一根毒刺紮在聖月子心裏。聖鬼子講了一半“九魂山之戰”就暈死過去,藥鵲查看後,說與劍真子和劍靈子師祖的症狀相同。


    聖月子卻不敢想象,兩位師兄並沒有參加戰事,怎麽會中毒,而且這麽嚴重。


    “留下十位弟子,都退了吧”!


    盎然含著淚水退了出去,論資格,她沒有守殿的義務。


    轉了幾個彎,盎然來到塔形殿宇前。殿基上守衛林立,每十階立著一道光門。


    盎然遠遠的望著殿宇,聖祖帶回的兩位魔士困禁在這裏,她很想知道,魔士是否也中毒了。


    “站住,此殿不可靠近”。凝氣六階護衛擋在盎然麵前。


    “師兄......”。


    凝氣聖士抬手製止,搖了搖頭。“別說了,不可能”。


    盎然咬著嘴唇。她明白,不是師兄不通融。如果憑時,師兄早就巴結過來了。


    光門波紋閃動,藥鵲陰著臉遁出。


    盎然見到藥鵲,立即來了精神。“藥聖祖”?


    藥鵲點點頭,算是答應過。盎然腳下花影一縮一放,追到藥鵲身邊。藥鵲眼裏沒有半點驚奇,盎然修煉的秘術了得,即有聖術,也有魔術。小小境界能追上他也沒什麽稀奇的。


    “藥聖祖,魔士怎麽樣”。


    藥祖頭也不回。“中毒了,還死不了”。


    盎然停在空中,看著藥鵲消失在林立的殿宇間。“九魂山”這個名字又響了起來。聖祖回來,盎然去迎接是必少不了。特別是聖鬼子,見不到盎然,火爆的脾氣就會上來,誰都惹不起。每次見到盎然,聖鬼子樂得胡子隻翹,送寶物,送奇珍那都是平常事,還要拉著盎然講故事。這次才講了半段就人事不醒,盎然嚇得,嗓子都喊啞了。


    “九魂山”。盎然細牙咬得咯咯直響,臉上升起一層的粉暈。腳下花影一閃,出現在一座雕花殿宇前。


    “少主”。幾位侍女迎了上來,嬉笑的把她圍在中間。


    盎然冰著小臉也不說話,閃身進了殿域。侍女愣了下,不知道發生何事,平常少主不會這麽冰冷。今天怎麽了。侍女們臉兒一拉,也跟了進去。


    唰!盎然出了殿域。


    侍女又跟了出來。“少主等等”。


    “不要跟著我”。盎然溫柔盡失,嘶啞的喊了聲。


    侍女嚇得停在空中,臉兒都白了。“快去報長老”。


    夜色中的山域,隻有微風與雲的翻動,襯出寧靜的氣息。山是黑的,星星是亮的,細碎的鋪過濃墨空域。


    在盎然眼中,並非如此。她能看清山中的一草一木,那怕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遁過一座小小的山峰,盎然停了下來。千裏外就是“九魂山”,盎然不敢再走,她見過神識大圓滿的聖士,千裏內風吹草動,葉落露滴,都在其神識的窺視之下。


    盎然輕摸聖袋,手掌裏多了一顆黑色的珠子。唰唰幾筆,在珠上畫了三道符文。珠內爆起黑光,像似一片星晨困在珠內。


    輕輕一彈,黑珠飛入空域。


    “死魂士看我弄不死你”。盎然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沿著山域邊緣飛去。每飛一段,打入空中一顆黑珠。天色蒙蒙亮時,盎然圍著“九魂山”飛了一圈,設下一千三百餘顆黑珠。


    盎然飛回原地,看著晨光中光禿禿的山域。臉上現出一絲的喜色,一直擔心設陣時會驚動魂者,所以才躲得這麽遠。


    天際放亮,霧氣吞噬了在晨風中瑟瑟發抖禿樹。千裏山域,隻留下九魂山那一點山影。


    神識了一會兒,盎然落到山崖上的突石上,戰裙輕撩,坐在粉紅的晨光中。


    滿山青翠的古樹在風前翻滾跳動,獵獵作響。陡峭的懸岸上,叢生的修長茅草高舉著無數矛槍在風中飛舞晃動。


    盎然嗅到遠處的濁氣,那是風裏帶來的土石的氣息,混著死亡的腐臭味兒。幾分寒意刺骨的混在其中,那是盎然搏殺前冷酷的戰意。


    在魔域混了幾千年,盎然原有的那點溫柔早已被魔氣魔化了,雖然現在身上魔氣全失,但那種磨煉出來的虐殺本性,卻沒有被煉化。


    幾千年前,盎然是那樣的天真,看到一隻小蟲都能幻想出笑容。而今一切都變了,她不再是盎然,而是另一個血腥的盎然。


    嘎!嘎!幾聲磨牙聲接踵而來。盎然的眼神變了,她仿佛看到了那座小山,那道身影,那片難以入目的山林。


    嘶啦!玉影上的衣物撕裂開,玉體猛的一沉。數千計的血點飛來,粘在一絲不掛的血紅胴體上。在黑昏的樹空中,閃著血色瑩光。光滑血玉的肌膚透著幾份光澤,在黑幕中仿佛有細細的血珠在凝成。


    那雙寒光閃閃的晶目漸漸近了,目光落到天使般血瑩瑩的聖女臉上,眼神裏晃著充血的雙峰,柔嫩而巍巍的閃著紅光,豐腴的曲線散發著魔幻般的絕麗。


    啊!盎然從恍惚中清醒過來,驚得一頭的冷汗。牙齒噠噠的寒戰起來,凍著似的裹緊了戰甲。


    這樣的夢,一直困擾著盎然,時常在那種可怕的林中赤裸的掙紮著,呼喊著,呻吟著。


    一陣清涼的風吹過,盎然微微顫抖著。擦著臉上的汗水,大白天的,怎麽又出現了幻境。這幻境太可怕了,一次次的重複著,每次都嚇得半死。


    天已經黑了下來,盎然搖晃的站了起來,大病了般,臉兒白白的泛著光。凝視過氣霧滾滾的山域,盎然再次下定決心,要為聖祖報仇。


    盎然閉上眼睛聆聽著,鬼異的聲音響起,時遠時近,時而大,時而小,很清晰,又很恍惚、迷離,捉摸不定。


    那是什麽?盎然的眼神靈光閃閃,仿佛看到九魂山裏,有一道影子在恍動。不是,那不是一道,是兩道。隻要靜下心,他能聽到空靈,曼妙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一下子讓身心脫離了恐懼,不得不向那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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