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三百兩算是預付的吧,我知你現在名聲大震了,一本小說都能火成那樣了,這區區一千兩不出幾日就成了。”


    李相之張了張嘴,頹氣道:“你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可知道這三百兩大明朝普通百姓窮其三輩都賺不到呐。”


    朱姓女子不再搭話,因為她很清楚這些錢的價值,她可不是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自然知道民間疾苦了。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她對李相之的好奇之心更大。


    明麵上看,李相之這人,貪生怕死,貪財懦弱,一點讀書人的骨氣都沒有,但是偏偏好似遇到關頭,也會不顧生死,根本對這些錢也不甚他所表現的看重。


    李相之隨意的將包裹往桌上一丟,然後自己斟了一杯茶,剛要入口,便被朱姓女子搶了過去。


    “我兄長的茶還沒喝!”


    李相之無奈的道:“行,行,行,我喝便是。”


    那朱姓女子就著李相之倒的茶,移至唇邊,伸手翻了黑色麵巾一角,將茶水送入口中。


    李相之見對方吃相,露出圓潤的下巴時,忍不住道:“其實這大白天的,不用係麵紗,我早見過你容貌了,又不醜……”


    那朱姓女子茶水一顫,頓時怒目而視,隻聽“啪”的一聲,將茶水重重扣在桌子上,茶杯立即粉碎,並憤怒的將劍拔了出來,那把劍的聲音鏗鏘刺耳,還能聽見劍尖“嗡嗡”帶擊的聲音。


    李相之見勢不妙,立即起身逃了出去,還不忘大喊道:“哎呀,我都忘記了,廚房還有些瓜果,我馬上去取!”


    李相之一溜煙的跑到側廳廚房內,心有餘悸。頓時思索起來。


    “這丫頭到底什麽來曆,到底什麽目的?千萬別真是地下不法組織。唉,生活已經夠艱難的了,怎麽還惹上這等事。”


    等李相之硬著頭皮將隔了好幾天脫水嚴重的水果端了上去時,駭然發現,那朱姓女子麵上的麵紗已經摘掉了。那精致圓潤的臉蛋兒完全對李相之開放,有點嬰兒肥,臉上肉肉的,看上去是人畜無害的樣子,誰能想到這個有著可愛臉龐的女子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呢。


    “咳!咳!朱姑娘真是閉月羞花容貌,真是美若天仙,舉世無雙……”


    “閉嘴!”朱姓女子瞪著眼睛道:“你膽敢胡言亂語,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好,好,我閉嘴,我閉嘴!”李相之這馬屁功夫不到位,再不敢惹了對方。


    “不過……朱姑娘,我家廟小,就三個屋子,這客廳就算一間了,還有一間廚房,你不會真打算今晚住這裏吧?”


    “不是還有一間麽?”那女子冷笑一下。


    沒有麵巾纏繞,這回李相之可是真真的能感受的到那女子的各種表情。


    “呃?在下……哎呀,姑娘可是不知道,我那窩裏被子都發黴了,床架都爛了好幾根木頭了。這太委屈姑娘了,不合適,真不合適啊!”


    “沒關係,我已經叫人把你的被褥和床架都扔了。”朱姓女子淡淡的道。


    “what?那我今晚睡哪?”


    “這事兒我管不著,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睡。”


    李相之這回懵了,道:“既然……既然姑娘這麽說了,那我就委屈點今晚就跟你擠一擠了。”


    不出意外,李相之話剛落就受到了那女子的淩厲的目光。更不出意外,看見那女子將手握住劍柄了。


    “哎呀,我隻是開個玩笑,說說而已。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動不動就拔刀拔劍的。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朱姓女子眉頭一緊,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麽?”


    這回李相之沒跑了,隻是笑笑的道:“姑娘,別開玩笑了,殺人不好玩的,況且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你懂麽?咱們講點道理嘛,我不求你回報什麽東西,但你也不能老是喊打喊殺的嚇唬我,是不?這樣很不友好。”


    朱姓女子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你這貪生怕死之徒,竟會以此為要挾,可以不用懼怕我了。”


    李相之反駁道:“姑娘有何可怕?我李相之自問生於天地,無愧天地,何所懼焉?”


    “哼,那你就不怕官府?”


    “瞧你說的,你也太小看我們讀書人了。”李相之難得霸氣的橫了對方一眼道:“我是個怕麻煩的人,但我從來不怕人。”


    其實李相之還可以闡述更多,但是在這個時代,的確沒必要。要是在五百年後的現代人,他好歹也是個納稅人,社會上隻有分職業,沒有分貴賤。即使政府部門也是為人民服務為宗旨的。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平等的,如果有人選擇不平等的方式來處理問題,那就要看自己要不要去爭罷了。


    朱姓女子冷笑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心態。”


    “必須的……呃……朱姑娘,這天色已晚,我還沒飯呢。我這兒不煮飯,要不我幫你打包一份?”


    還未等到回複,此時夢茹走了進來,她並未說話,隻是將一張紙條遞給她主子,並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李相之隻好喝了兩杯茶水。


    “知道了!退下吧!”


    “是!”


    朱姓女子看了一眼字條,眉頭蹙了蹙便將字條撕了。


    “看來朱姑娘有要事處理,要不……我先撤了吧?”


    朱姓女子看了一眼李相之,緩緩的道:“也不是什麽要事,就是收到消息說直隸那邊有個姓羅的建立了一個教派而已。”


    “嗯?什麽教派……”李相之剛說出口,立即反應過來,就是自己太多管閑事了。“哈哈……我對這個不敢興趣,不敢興趣。”


    朱姓女子嘴角一扯,露出冷笑的表情。


    李相之心裏暗忖:“這個包子臉,笑容不懷好意啊。”


    “羅教!”


    “羅教?”李相之聞言似乎略有所思。


    “你知道這個教派?”朱姓女子詫異李相之的反應。


    李相之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第一次聽說。”


    朱姓女子很不滿意李相之的回答,“哼,定是那些白蓮教的逆賊在興風作浪了。”


    李相之頓時雙目一亮,心道:“這丫頭這麽說,看來不是白蓮教的了,至少離地下不法組織遠了一步。老子也不用成天擔驚受怕的了。”


    李相之倒是知道一點羅教的教義,它崇尚無為,建立廟堂之後,多以殘疾人老年人管理,也就是收容,這些的的確確是在做善事,羅教結合佛道的思想在平民百姓之間建立非常重要的精神橋梁,也就是因為羅教的興起,與白蓮教平起平坐之後,後期才有不少教與派的興盛。但良心說,羅教不會像白蓮教那樣聚眾鬧事或者反叛。完全似它信仰之神無極老祖,也就是無生老母一般崇尚無為。


    當然,凡是有了群眾基礎,就有了反派頭子,這是必然的,即使不是必然,明朝政府看到這麽多群眾基礎的羅教肯定也會製造必然。總的來說對於多病多災的明朝來說,羅教是良性的。


    朱姓女子突然眼睛一亮,隨即看向李相之,然後又輕輕搖了搖頭。


    李相之被對方的行為搞的莫名其妙。但也拒絕開口發問,他一直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法則。不過他仍然對此女子的身份有所記掛。倒不是真想知道對方是幹什麽的,至少能分個忠奸吧。


    “呃,朱姑娘,你到底要在我家住多久啊?”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咯?”朱姓女子玩味的看著李相之。


    “倒也不是,我這不是要潛心念書嗎,這個念書啊,需要靜心。”李相之心虛的道。


    朱姓女子冷笑一聲,道:“本來住上一兩人便也就離開了,不過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得多住些時日了。”


    “這?”


    “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給你個機會,我問一個問題,若是你能回答的上來,我馬上離開。”


    “當真?”李相之驚喜的道。


    朱姓女子微微一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李相之,道:“自然是真的,如果你回答不上來,以後就不要提出這種廢話,而且你還要跟我去一趟北方。”


    “什麽?北方?我去北方幹什麽?”


    “自然是見我兄長。”


    “這個嘛?要是不去呢?”


    “我保證你在蘇州城的日子還不如乞丐。”


    “嚇!”李相之瞪了瞪眼。


    經過再三思想運作之下,為了逃離魔爪,硬著頭皮道:“行,我跟你賭了,但是可說好了,要是我回答上來,你可不許耍賴。”


    朱姓女子輕蔑的一笑,“北方有個女子,被人稱為白蓮聖女……”


    李相之一聽,頓時精神繃了起來:“這他媽不是說白蓮教還有啥?”


    “那女子有一秘法,能使得三炷香之內蓮子生花……你倒是為我解讀一番,為何在頃刻之間蓮子便能生花?”


    李相之皺眉道:“你不是耍我吧,三炷香時間怎麽可能讓蓮子生花?你的消息不實,肯定以訛傳訛了。”


    “哼,我雖未親眼所見,但我的仆從親眼所見,我信的過他們。是你答不出來了吧?!”


    朱姓女子戲虐的看著李相之。


    李相之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玩過的會開花的聖誕樹等玩具,然後抬頭對著朱姓女子賊賊的一笑,道:“我想那花定然很小,不似正常花朵那樣空中綻放。是不是小如密集的苔花一般?”


    朱姓女子驚疑不定的道:“的確不似正常花朵。難得你知道其中緣故?”


    “嘿嘿嘿嘿。”李相之得意的一笑:“這種小把戲,也就隻能難倒年少無知的小女孩……呃,我不是說你啊。”


    朱姓女子麵色一沉,道:“廢話少說!”


    “呃,我想是這樣的,這些蓮子必定做了一些手腳,想必是騙人的把戲。”


    “這還用你說,我要的是答案。”


    李相之也不能保證能解決這個答案,畢竟沒做過實驗的嘛。不過也按照網絡上流傳的方子胡謅道:“你拿今年的蓮子數顆,放入已掏空的雞蛋殼之中,然後用紙張將雞蛋殼封死,放入孵蛋的母雞身下孵化過個二十一日,你再打開用冷茶洗幹淨,等陰幹了就成。這些蓮子呢就算初步成了,放置陰涼地方存放。若是想要騙人了,就拿出來,用開水洗,然後放入泥土之中,但是這個泥土必須是摻和了硫磺末的汙泥。這樣不到三炷香時間,就可以你所謂的開花了。”


    朱姓女子聽的一愣一愣的,待李相之說完,道:“你……你怎麽知道?這是為什麽?這樣就能開花?這是為什麽?還用開水洗?你不會是胡謅的吧?”


    李相之道:“我怎麽胡謅了?”


    “那你跟我說說這是什麽原理?”


    “姑娘,真理永遠是需要驗證的。你不去驗證,怎麽那麽肯定我是胡謅的呢?”


    李相之反正是解釋不來那些化學反應的。隨即道:“有些原理呢,是現在人解釋不來的,就好比如食物發黴,你也看見了,發黴就是長毛,你能解釋,這些黴是怎麽長出來的嗎?”


    那朱姓女子道:“東西放久了自然會發黴,這還需要解釋嗎?”


    李相之道:“食物是熟的,又沒有種子給它生根發芽,它是怎麽長出來的?完全無法解釋嘛!還有為什麽冬天不容易發黴,夏天就容易發黴?把食物放在冰裏凍著就永遠不會發黴,你告訴我為什麽?什麽原因?你要是解釋的出來我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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