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更!這章七千,晚上還有!)


    這時節正是春耕的時間,農田裏到處可見忙碌的農夫,還有那健康的農家少女提著食籃給家人送去飯食,在田埂之間來回奔走,臉蛋上都掛著健康的紅暈,身上裹著粗布裙子,一行四人騎馬緩緩而過,不由得都放慢了速度,沙爾巴這個粗魯的漢子更是按照從前在軍隊裏的做派,騎在馬上就對著路邊田地裏的那些少女吹起了口哨。


    夏亞哈哈一笑:“你這頭蠻牛,看來也是思春了。下回發軍餉可要好好存起來,別一發了錢就跑到脂粉街扔到那些婊子的口袋裏去了。”


    沙爾巴滿不在乎,卻晃了晃腦袋:“我們這種當兵的,刀鋒上tian血,一年十二個月有八九個月征戰在外,說不定那一天戰場上一枚冷箭射來,就蒙主恩召了。哪裏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我們這種人?”


    頓了頓,這個蠻牛臉上lou出一絲黯然:“況且,就算有了心中喜歡的姑娘,也不忍心禍害人家。這常年在家裏守候著,日夜期盼,天天膽戰心驚,就怕等回來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軍隊裏送壞消息的傳令兵……唉,你看看尤麗亞……”


    提起了戰死的好友,夏亞的神色也是黯然,歎了口氣,望了望這個蠻牛一樣的漢子,眼看沙爾巴此刻的臉上卻不似平時那種渾渾噩噩的模樣,眼神裏隱隱的帶著一絲淺淺的失落,夏亞低聲問道:“喂,蠻牛,你好像……”


    沙爾巴苦笑一聲,眼神飄向.了遠處走在田埂上的幾個,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農家少女,那農家少女穿著一件粗裙,頭上包了一條格子花紋的頭巾,一路走來,幾個臉蛋紅撲撲的少女對著路邊走過的這四個穿著不凡的人指指點點,滿是好奇,還有隱隱傳來嘻笑的聲音。


    沙爾巴歎了口氣,收回了眼神,神.色之中閃過一絲隱隱痛楚,隨即低聲道:“在我家鄉村子裏,有一個叫羅娜的女孩子,當年,如果我不是跑出來參軍的話……恐怕已經娶了她,這會兒連孩子都滿地爬了吧。”


    夏亞一愣,忽然就大笑一聲,安.慰道:“別做娘們的樣子了,這會到了莫爾郡,想來也不會打什麽大仗了,回頭我給你個好差使,你存些錢,回家把那個叫羅娜的姑娘娶回來,我給你風風光光的舉辦一場婚禮!”


    他本以為這樣就能安撫下沙爾巴,可這個蠻牛卻.搖頭,神色漠然:“不用啦……兩年前我回去探親,她已經嫁人了。”


    夏亞無言,望著這個平日裏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漢子,卻忽然不知道用什麽言辭來安慰對方,隻是暗中歎了口氣。


    一進了莫爾郡,眾人行路的速度就慢了一些。尤.其是夏亞,之前從這裏南下的時候並沒有太在意周圍的風光,可這次回來,一路所見,那村鎮農田,將來可都是自己的轄區,不由得就多留了幾分心思。他在軍中待了些日子,自然養成了一些習慣,況且這次授的職位又是軍備長官,所以走過一些山川河流,忍不住就在腦子裏構想:這裏可以安營,那裏適合做阻擊,還有某處位置險要……


    況且,心中不由.得就多了幾分“看自己地盤”的感覺,眼看莫爾郡一派富饒,如果不是地處邊境,這麽富饒的產量地區,隻怕也輪不到自己,早就被那些軍閥黨占據了吧。


    這一路上,夏亞越看越是心中得意,忍不住就喜笑溢於言表,做出了一些感慨。


    隻是類似於“我的地盤”這樣的話,旁邊的三個同伴都直接選擇了無視。其實這種話語頗有幾分不妥,畢竟這地方屬於帝國所有,況且夏亞也隻是擔任軍備長官,雖然統領一郡的軍務,但是政務的首腦卻並不是他,帝國在這裏另外設有行政郡守執政官,隻不過眼看夏亞情緒甚高,旁邊的三個人都不好打破他的好心情罷了。


    路過一個村,這裏依然是實行的帝國百年來的農兵製,在村口還有一片土地操場,想來是農閑的時候用來給農兵們操練的,路過村裏的時候,夏亞終於打出了自己的身份,村子裏的屯兵點的隊長自然恭敬異常,隻是夏亞提出需要馬匹,卻讓對方為難:這個小小的村子裏,耕地拉車用的駑馬倒是有,但是戰馬就沒有了。


    夏亞頭一次當這麽大的官,自然就有幾分小孩子氣一樣的虛榮心,按耐不住,就在村子裏觀看了一回農兵們操演——其實這個季節,春季春耕,村子裏的人都忙著農耕,哪裏還有什麽操演?況且帝國的農兵製進行了百年,已經接近崩壞,不少地方早已經名存實亡,這村子裏的農兵操演,隻怕一年也操不上七八次,大部分所謂的農兵,不過就是發上一把長矛,然後列隊在操場上亂哄哄的跑幾圈就算完了,至於應對每年的上峰前來檢查,也不過就是挑選幾個健壯的,在村裏屯兵點的庫房裏翻出幾套還算完好的皮甲來穿上,在下來檢查的軍官麵前擺幾個姿勢,吆喝幾聲就算完了。


    可這位新來的軍備長官大人忽然提出要“檢閱”,頓時把村子裏的屯兵隊長給嚇壞了,可眼看這位大佬性質甚高,也不敢拒絕,隻能硬著頭皮派人去村子裏召集農兵,可憐傳令的人跑遍了村子附近的農田,最後才稀稀拉拉的好不容易帶回來十七八個人。


    眼看這些穿著農田裏幹活的粗布衣衫的農夫,甚至還有人扛著籬笆鋤頭之類的農具,滿腿泥漿,亂哄哄的在操場上胡亂站成一團,夏亞站在一旁看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是在羅德裏亞騎兵團這種精銳部隊待習慣了的人,甚至就連之前見過的軍隊,也都是中央常備兵團,他心中隱約就有一種先入為主的錯覺,總以為拜占庭的軍隊都應該是那種模樣,可眼看這群亂哄哄站在麵前的泥腿子,不由得心中老大的失望。


    眼前這些人,列隊混亂也就罷了,可看上去居然年紀有老有小,老的隻怕年紀都足以給夏亞當爹了,而幾個小的,一看那生嫩的臉龐,隻怕還沒成年(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聽見屯兵隊長召集令,有些人家為了不耽誤農活,不肯把家裏的壯丁派來,隻胡亂把家裏年幼還不能下地幹活兒的小子爬來充數了。)


    那個屯兵隊長也是有些心中暗歎,額頭冒汗,硬著頭皮站在夏亞麵前:“大人,那個,這就是……”


    夏亞搖頭,神色不悅:“這裏才多少人?”


    “呃……十七……十八個。”屯兵隊長擦了擦汗。


    “嗯,你欺負我年輕,不懂得軍製麽?”夏亞搖頭,黑著臉道:“帝國農兵軍製,你們這個村子少說也有一百戶人家,按照兩戶抽一丁的標準,你們這村子裏農兵應該是一個滿編的步兵小隊,也就是五十人才對。怎麽站在這裏的才這麽點人?”


    “這個……大人,現在是農耕時候,大部分人家都出去幹活兒,一時通知不到……”


    夏亞點頭,他略微想了想,臉上換了一副笑臉,看著這個屯兵隊長,溫言笑道:“好了,我不是那種喜歡挑刺的官老爺,這尋常人家的苦處我都明白。嗯,我隻問你,你這個村子裏,一共在編的農兵,到底有多少?”


    說到這裏,夏亞神色一沉:“說實話!”


    這屯兵隊長猶豫了一下,心中雖然不情願,但是畢竟人家就在麵前,萬一對方較真,當場就在村子裏清點起來,那麽謊話立刻就戳穿了,隻能咬了咬牙:“一共……一共有三十三人。”


    “嗯,也就是少了三分之一。”夏亞皺眉:“你這村子人口並不稀缺,怎麽不滿編?”


    這屯兵隊長心中老大的不樂意,腹誹了兩句,臉上卻越來越恭敬,小心翼翼回答道:“大人,這農兵編製曆來都不那麽嚴格的,我六年前接任這裏的屯兵隊長,我這一任還算好的,若是我前任,隻怕人數還不到滿編的一半呢。這還是前些日子和奧丁人打仗,戰區軍部設在咱們莫爾郡,下麵才匆匆的拉了一批農兵來湊了編製,所以這人數才多了起來,往年的話……”


    “我知道了。”夏亞點了點頭,臉上也看不出喜怒,隻是隨意道:“這周圍的其他村落,都是如此麽?”


    屯兵隊長立刻拍了拍胸脯,大聲道:“大人,我不敢自吹,我好歹也是正規兵團裏出身的老兵。所以,我這個地方的屯兵,在附近方圓七八個村子,都算是最好的了,至少我挑選農兵的時候還選的精壯,有些地方,連七老八十的人都拉出來充數呢。”


    “哦?老兵?”夏亞一笑,看了看這個屯兵隊長:“你從前是哪個兵團的?”


    “第六兵團!”屯兵隊長一挺胸:“六年前退伍,老家就是這裏,我拿了遣散費回來後,就被任命了這裏的屯兵隊長……”


    “哦,魯爾將軍的老部下啊。”夏亞臉上多了幾分親和,既然是兔子將軍的老部下,那麽心中就多了三分好感,抬了抬手,笑道:“好吧,你讓大家散了吧,我隻是一時興起看看,也沒什麽事情。”


    下麵那些農兵得令散去,不由得都紛紛嘩然,雖然當著夏亞的麵不敢說什麽,但是人才散去,這些人之中原本正在家裏忙活,聽見有長官召集檢閱,才不情願得過來應個景,眼看這位“老爺”年紀輕輕,而且說了兩句話,也沒看自己兩眼就叫人散掉,不由得就有些怨氣,頗有幾個就低聲用鄉土地方語言低聲罵罵咧咧,然後才一哄而散。


    那個屯兵隊長聽見了罵聲,臉色有些忐忑,他心中歎了口氣:幸好這位長官是新來的,但願聽不懂這裏的地方話……


    他卻不知道,夏亞生長在野火鎮,距離這莫爾郡並不遠,所以這裏的口音他也能聽懂幾分,下麵那些罵罵咧咧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隻是故意裝作聽不懂,也不點破。他自己就是出身底層,對於這些鄉土草根的人們心思自然再了解不過,他也知道,換做自己,正在忙著活計,被這麽強行叫來然後在打發走,難免也有氣,罵上兩句也是尋常,所以也不生氣。


    隻是……這農兵製,居然崩壞到了如此境地,讓夏亞原本興衝衝上任的那一股得意之情,頓時就涼了三分。


    他雖然心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念頭,但是隱隱的,生平所見自然就影響一個人的心中所想,他隻見過在羅德裏亞騎兵團裏,阿德裏克將軍威嚴深重,令行禁止,整個兵團如鐵打的一般!而魯爾那個胖子雖然為人有些搞笑,但是帶出來的第六兵團來去如風,魯爾更是深得軍心,在軍中一呼百應。


    他心中見過這些將領的樣子,自然而然就有了幾分期待,隻希望自己獨當一麵之後,也能如那兩位一樣帶著一支精銳,那才夠威風。可如今一看……


    夏亞隨即壓著心中的不快,順便看了看屯兵點的庫房,那庫房不過就是兩間破木屋,冬天漏風夏天漏雨,隻是牆壁上用泥巴糊了一層,這幾天天氣幹燥,頓時就裂開了,往裏一站,那風都從牆壁縫隙裏嗖嗖往裏鑽。


    這庫房裏空的幾乎能跑老鼠了——倒是幹淨,顯然已經有人把這庫房占據了用來住人了。至於按照軍法,庫房裏應該存放的武器嘛……


    庫房角落裏放著幾把破矛,還有三麵盾牌,那盾牌已經生鏽了,裏麵的墊木也基本爛透,至於弓箭……夏亞找了半天,隻從門後找到一枚箭,卻是已經被用來當作門閂了。


    “就這些了?”夏亞臉色越發難看了,回過頭來,盯著那個屯兵隊長,板著臉道:“人數不足,是農忙時分,我接受你的解釋。訓練不足,那是現在軍紀廢弛,你一個人也管不了這些。但是……這庫房裏的軍械去了哪兒!難道是長了翅膀飛了?!還是你偷偷的拿去販賣了,貪瀆中飽私囊了!”


    別誤會,這土鱉才不是真的有什麽責任感,隻是他既然成了一郡的軍務首領,那麽全郡的軍庫庫房,都被他視為自己的禁臠了!


    kao!居然有人敢貪汙自己的東西?!媽的……老子還沒來得及貪汙呢!!太氣人了!


    可夏亞惱火,那個屯兵隊長卻更委屈,他叫屈道:“大人!您可不能冤枉我!我在這裏幹了六年的屯兵隊長,從來就不曾貪過庫房的一個銅板!這軍械庫是空的,您不能問我,應該去問那郡裏的軍需處才對!每年我這裏都會如實報損上去,要求補足數量,可一年一年下來,又有哪一年有人理會我們了?就是您看到的這些,還是去年和奧丁人幹仗的時候,軍需處實在挨不過去了,才勉強發下來這麽一點兒破爛玩意兒!”


    說著,屯兵隊長指著自己的那一身滿是布丁的衣衫:“我要真的貪汙了,至於混得這麽淒慘麽?”


    說完,他紅著眼睛叫道:“我當年接手這地方的時候,庫房裏就隻有一捆子已經爛掉的木箭,還有兩把連矛尖都生鏽了的短矛!到現在,庫房裏的東西比我就任的時候還多了一些,這都算是稀奇的了!您去別處看看,哪個地方的庫房能比我這裏多,我把腦袋擰下來給您當球踢!”


    說完,他激起了性子,把衣衫一扯,lou出胸膛來,那胸口還有一條傷疤,大聲道:“我也是帝國第六兵團裏幹過的人!最恨的就是貪汙軍械的那些老鼠!當年我和奧丁人幹過仗,受過傷,也親手砍下過奧丁人的腦袋!您要是覺得我不行,就把我撤了吧!這憋屈的屯兵隊長,我早就不想幹了!每年操持名冊,挨家挨戶的催促壯丁來充軍,我都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


    這人一激動,果然不愧是第六兵團幹過的漢子,麵紅耳赤,雖然當著夏亞這位頂頭上司,卻毫不畏懼,就連吐沫星子都噴到了夏亞的臉上。


    夏亞聽了,緊緊皺眉,盯著對方的眼睛,沉聲道:“你當真沒有貪汙!”


    “老子拿命來發誓!我若說了一個字假話,叫老子不得好死,死了後卵子都被奧丁狗咬了去!”


    夏亞審視這人兩眼,確定了對方似乎不像是說假話,這才點了點頭:“好,是我錯怪你了。這事情我回去會好好查,讓軍需的那些家夥把缺損的給你補齊送來。”


    這屯兵隊長聽了,心中卻不以為然,心想這些官老爺嘴巴說的漂亮,老子在這裏幹了六年了,這種承諾也聽到了幾百句了,哪一次兌現過?


    心裏不信,這種鄉下的粗人也不會做偽,臉上就忍不住表現了出來。夏亞看了,就皺眉道:“怎麽,你不信我的話?我是一郡軍備長官,我發下親令,自然不會作假!”


    這屯兵隊長看了看夏亞,猶豫了一下,閉上了嘴巴。


    夏亞是一個直腸子,眼看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更是好奇:“你到底顧慮什麽,不妨說出來!”


    說完,他也挺胸喝道:“不怕告訴你,老子是第十三兵團出來的!從前是阿德裏克將軍的親兵!我們羅德裏亞兵團的人,你不會不信吧!你們第六兵團的將軍魯爾,是我的好朋友!”


    這屯兵隊長終於遲疑了一下,這次神色恭敬了很多,眼神也真誠了一些,緩緩道:“大人……您既然是十三兵團出來的,相比也是一條好漢,我就不妨直說了吧!您說的話,我信您的是真心的,但是要說到發放軍械……我看,難!”


    “夷?”夏亞皺眉:“我是軍備長官,這些都是我的權限之內,有什麽難的?”


    “大人,莫爾郡一共四城六鎮二十一個村,除了那駐紮在城裏的地方守備軍還有些軍隊的樣子,想來軍械庫雖然也有虧空,但是至少門臉還過得去……隻怕其他的村鎮的農兵屯點,那庫房……嘿嘿!都和我這裏一樣,空的能跑老鼠了。”這屯兵隊長苦笑道:“您發我這裏一個地方容易,但是一旦開了口子,我這裏發了,別處的庫房您補不補?要是都補全了……嘿嘿,全郡在編的農兵,帳麵上的編製得有六七千人,一下發出來六七千人的武器裝備,這筆費用,恐怕全郡一年的軍費都填進去都不夠呢。”


    頓了頓,這屯兵隊長看著夏亞難看的臉色,繼續道:“發了武器,自然就是要讓大家來訓練的,那麽既然要訓練,就要好好的整頓這些泥腿子,大人,您是在軍隊裏帶過的,這一練兵,就得花錢!吃穿用住,都是錢!”


    他低聲笑道:“我自己閑著無聊算過一筆帳,如果真的要把這些窟窿全部填平了,按照一個人頭的武器裝備三個銀幣計算……一套勉強過得去的皮甲,加上長矛盾牌,還有軍衣,六七千人的吃食費用,怎麽也得三四千金幣才能算得下來。可我聽說,咱們莫爾郡一年的軍費也不過兩千金幣,而且這兩千金幣,盡緊著那些地方守備軍花銷都不夠,哪裏還有餘錢來供我們這些農兵使用?”


    夏亞呆住了。


    一直跟在夏亞身邊的三人,多多羅是行伍外行,自然不cha口,沙爾巴是一個粗魯性子,對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倒是菲利普,在一旁聽了許久,神色頗有幾分變化,聽到這裏,忽然就笑了一聲:“夏亞大人,這位隊長說的有道理,但是,這賬不是這麽算的。”


    “哦?你說我算的不對,那你算算看!”這屯兵隊長今天也是發了性子了,幹脆就耿著脖子瞪眼喝道。


    “嗯,我沒說你算的不對,隻是其實開銷沒這麽大的。”菲利普畢竟也是一個人帶領過一個數百人的武士團的人物,幾百人吃喝用度都是他這個領頭人來張羅,自然是有經驗的。


    “其實這筆錢裏,武器鎧甲是大頭,但是……這武器鎧甲卻是一次性的投入,補齊之後,一套武器隻要不打仗,隻是平日裏訓練使用的話,隻需要平日裏做一些保養維護,可以用上三五年都不用換的。”菲利普慢悠悠道:“所以,真正的每年都要支出的開銷,也隻有士兵的吃喝而已。農兵是不用支付軍餉的,隻要承擔吃喝就行了。所以,隻要想辦法解決了軍械的問題,那麽以後每年的支出其實並不大。”


    “是這個道理。”夏亞苦笑:“我又怎麽不知道?可就算是一次性的支出,也得有錢才行。恐怕,郡裏的每年軍費,根本就沒有節餘,一下砸出幾千金幣來……我看難!”


    他肚子裏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除非本大爺自己掏腰包。


    可這句話,土鱉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出來當官,他不貪汙截留就已經算是夠委屈自己的,讓他自己掏腰包來補貼公家?開什麽玩笑?!土鱉可舍不得!


    “嗬,也不是太難。”菲利普緩緩道:“做事情不必一下就著急做完,大人您既然有這個心,那麽可以緩緩而行,先看看軍費還有多少,那麽就挑選一些精銳的農兵先補充就是了,反正眼下也不打仗,今年補一點,明年補一點。”


    夏亞默不作聲,不置可否。


    隨後眾人回到了操場上,屯兵隊長派人牽來了夏亞等人的馬匹,馬匹早已經喂過了飼料,夏亞告別了這個隊長,也沒說什麽話,隻是翻身上馬,帶著人離開了這個村子,一路往北而去。


    夏亞等人離開了,這隊長才望著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可惜……說的好聽,看來又是一個滿口放風的鬼話王,老子還是該幹嘛幹嘛好了,唉,我今兒也是心邪了,怎麽不小心說出這麽些大實話來!”


    ※※※


    一路離開了那個村子,路上的時候,多多羅等三人都看出了夏亞情緒不佳,隻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話來勸慰這位老爺。


    倒是夏亞,騎在馬上,一路悶頭琢磨事情,跑了小半天之後,忽然一勒韁繩,直接停在了道路中間,旁邊三人沒想到他忽然停下,跑出了幾步之後趕緊勒住韁繩掉轉馬頭跑回他身邊。


    “那個……夏亞老爺,您……”多多羅試探道。


    夏亞神色古怪,眼神閃動,仿佛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抬頭看了看三人,猶豫了一下:“這帳,我怎麽算都覺得太虧了!那些農兵,就算發了武器,又能頂什麽用處?那些泥腿子你們也見了,老的老,小的小,這些扔下鋤頭就來那劍的人,怎麽可能成為好士兵?就算我咬牙發了軍械下去,下麵農兵製本來就崩壞了,發下的東西,也是扔在倉庫裏爛掉,遇到一些心壞的家夥,恐怕還會悄悄的貪汙賣掉賺錢!”


    “…………”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夏亞到底什麽意思。


    終於,土鱉抬頭,麵色詭異:“你們說,幹脆我把這莫爾郡的農兵製廢掉,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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