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仲晗寫了回信,蘇瑾又忙碌起來。


    往忻州運銀子,找合用的人手,以及確定自家的新宅子。好在茶山和鬆江府的分號事宜,不用她親自操辦,不然她真有些忙不。


    五六天後,請朱府和丁府各抽調幾人,將發賣貨物所得的一萬兩銀子,押運上船,前往歸寧府,再自歸寧府中轉到忻州。回程時,這些人將會帶回一船毯子來,因而蘇瑾這邊的鋪子便要加緊張羅開張。


    新鋪子的掌櫃,也是丁氏幫著給張羅的。此人姓羅,三十五歲上下,混身上下透著股子幹練勁兒。蘇瑾對丁氏看人的眼光一向比較信服,二話不說,就叫羅掌櫃走馬上任。


    隻是叫外人管錢物,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常貴遠後,阮大和阮二必要抽出走一人,忻州那邊人手也不夠。想來想去,蘇瑾現在能用的,隻有梁富貴了。


    他雖不懂經營之道,幫著把把錢物關,當還是可以的。因此也叫人給梁富貴帶了信兒,等船回程的時候,叫他跟來杭州。


    “,今兒不能再出去了。在家將養著罷”早飯撤去,葉媽媽上了茶,再次規勸道。


    蘇瑾笑笑,“我曉得。”天越來越熱了,她的事兒,除了茶莊那鋪子有些緊急,別的,都暫時告一段落了。


    葉媽媽見她如此順從,臉上笑意舒展起來,“您若嫌悶,咱們擺了果盤,請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來坐坐?”


    說到二少奶奶,蘇瑾心中一動,忙道,“你待會兒叫香草拿些銀子到街上,置買些補品之類的,給二少奶奶送去。至於買,我也不大懂,你和來旺嫂子議一議罷。”


    “哎”葉媽媽應聲,“那今兒不請她們來了?”


    蘇瑾擺手,“她們事兒多,不象我,閑人一個。就不去擾她們了。”蘇瑾在這兒除了生意上的事兒,家事半點不問,除了吃喝睡,便是偶爾去兩個舅母院中轉轉。她是擺足了做客的架式,所以她看起來忙碌,實則差不多是最清閑的。


    葉媽媽笑道,“那好。待會我們議出單子來,也瞧瞧。”


    蘇瑾點頭。自到書房去,拿了本書閑坐納涼。


    “表,府外有人求見。”小秀匆匆進來稟報,手中還拿著個拜貼。


    蘇瑾揚起眉頭,“是誰?”自她來了杭州,除了丁氏,還沒人主動來找過她呢。


    “說是尚府地。”小秀將拜貼遞來,“人還在府外等著。是位中年男子來遞的貼呢。”


    蘇瑾心頭奇怪,姓尚的她確實不認得。不過,打開拜貼掃了兩眼,便笑起來,“哈,還是好事情呢”


    小秀奇怪,“表,是事兒,您這麽高興?”


    蘇瑾撇了她一眼,轉頭望著窗外的芭蕉樹,心中喟歎,她終於也做到這一步了。這位姓尚的拜貼中言說,自旁處聽聞蘇記羊毛毯子的東家在此客居,特來拜會雲雲。


    蘇瑾自然,這不是普通的拜會,而是生意合作的前奏。


    而這姓尚前來,至少說明了,她家的羊毛毯子在杭州已具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表……”小秀一問之下,不見她回話,隻是滿臉奇怪的笑,不由有些害怕。


    “哦”蘇瑾回神。看了看小秀,擺手,“沒事,是生意上的事兒。”說著將手中的貼子揚了揚,“你去告訴來人,貼子我留下了,今兒不得空。改日再送信兒到他們府上。”


    小秀應聲去了。


    葉媽媽聞訊前來,聽得蘇瑾的話,這時便不解地問道,“方才您不是說是好事嗎。即是生意上的事兒,又是好事兒,不見呢?”


    蘇瑾笑笑,將貼子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心中的歡喜不言而愉。這生意自打開始做,一直是她在找門路發賣。雖不是她親自操持,也頗費腦力。


    現在有人主動上門打貨,坐地收錢……怎能不叫她歡喜?


    這張貼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具有裏程碑的意義。


    隻是,尚家也是杭州商戶,這也是蘇瑾今兒不能見的原由。


    杭州城內有楊君甫的鋪子,又有她新開的鋪子。這兩間鋪麵,已足夠了。至於杭州之外的府城,得看楊君甫有沒有這方麵的打算,畢竟與楊家是最先合作的,要把楊家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滿足楊家之後,餘下的市場她再接著分切。


    “那是因我突然想起來,自來到杭州,還沒去楊大哥家拜會過呢。待會兒我寫張貼子,你叫人給送去。”蘇瑾眉眼間俱是笑意,語調也十分輕快。


    葉媽媽就笑,“您要天天這般才好。心情好,對孩子也好呢。”


    蘇瑾嗬嗬一笑,“那就叫外祖父放我回忻州,我必每天都是好心情。”


    葉媽媽曉得她是說笑,也跟著一笑。待她寫完貼子,親自給送到二門外,找人立時送往楊府。


    蘇瑾初來杭州時,也曾叫人給楊府送過信兒。道是初來雜事多,改日來拜會雲雲。楊君甫這一等,便是半個月,也沒見她再送信兒來,正要派人去朱家問一問,蘇瑾的貼子便就到了。


    一邊回貼子,一邊叫渾家何氏張羅宴席。


    次日,歇了一日的蘇瑾帶著葉媽媽等人便早早出府,向楊府而去。


    坐在馬車中,她將要與楊君甫談的事兒,又細細想了一遍兒,確認這個方案,對楊家有益,與也得利,這才放了心。


    不管如何,楊君甫能一口答應幫她發賣羊毛毯子,還有之前幫著賣鞋子,這人情總到了該還一還的時候了。


    楊家住在一處老巷子裏,角落裏的青石板上長滿綠油油的青苔,比之熙熙攘攘的熱鬧大街,多了一份幽靜,亦比丁氏的宅子那處多了一份兒古意。倒與朱老太爺的後花園有些相象。


    “楊大哥,一別三年,您可好?”蘇瑾一下馬車,便見楊君甫帶人迎上前來,不待他,便微微福身行禮。


    駭得楊君甫連連擺手,“好好好,快扶起,快扶起。”他身邊的婦人還沒等他,已上前攙扶。


    蘇瑾看這婦人年約二十八九歲,生得柳眉細眼,麵目溫婉,笑道,“這位當是楊大嫂罷?”


    何氏笑微微地點頭,“正是。今兒我托個大,不與你行拜禮,喚你瑾兒如何?”


    據秦氏有一次閑嘮話時提及,象蘇瑾這樣的七品官,杭州當地習慣稱其為孺人,平民與商戶們見了,是要行拜禮地。


    蘇瑾對此不上心,也沒細問。隻是有這麽一個禮節。


    何氏說不拜,正合她的意。忙笑道,“楊大嫂說的對,自該如此。”


    楊君甫在一旁笑道,“我聽聞你來,早就與你大嫂商議,要好生宴請你一回。你可倒好,誆著我們等了這麽些時候。”


    但自打羊毛毯子的生意又開始合作之後,二人中間的信件往來雖沒斷過,但麵兒上還不算太熟,但聽楊君甫和神態,與初見時的拘謹已大相徑庭,蘇瑾不覺微微一笑,“楊大哥生意做得順,人也愈發豪爽了呢。”


    楊君甫也曉得她所指,嗬嗬一笑,引她入院內。


    楊家的宅子極大,修林茂竹,曲橋連廊,假山荷塘,十分清雅。


    客廳裏早早擺上了冰盆,蘇瑾一進去,隻覺一股清涼襲來,周身暑氣頓消。


    再觀廳內,擺設繁簡得當,以簡約清雅為主,多竹器,少金銀。連那待客的碗盤碟兒之類,皆是疏落得當的花草圖,與室內風格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翠綠長條竹編小幾案上,半尺高的敞口白紋梅瓶中,三兩枝小小的碧荷簇擁著一枝尖尖小荷含苞待放,看似隨意地一放,細看卻又覺是神來之筆。


    廳外兩窗前,正是兩簇凝翠修竹,微風吹來,簌簌作響,聲如天籟。


    蘇瑾不禁拍手而笑,“好雅致的居所這是誰的手筆?”


    何氏抿嘴兒一笑,拉她入座,“是我閑時無事,胡亂布置地,難為瑾兒瞧得上。”


    “我就知是嫂子的手筆”蘇瑾含笑坐下,依舊四處打量著,自她看過丁氏給看的幾處宅子之後,也對這些事物出上了心。那三處宅子處處皆好,害得她不知該選哪一處。


    即愛丁氏那後花園中隱士般的寧靜閑適,又愛這園中名士般地清雅書韻。


    看了好一會兒,笑道,“今兒我是來對了。我正在為選宅子發愁呢。嫂子若得空兒,與我一道去看看,如何?”


    “我見天是無事的。能與你一道出去逛逛當然好”何氏含笑,一口應下。


    蘇瑾拍手而笑,“那咱們一言為定。楊大哥,到時你可不許阻攔。”


    說得一室子人笑起來。


    因時辰還早,何氏陪坐了一會兒,便去張羅午宴。蘇瑾則趁機與楊君甫說起生意上來的事兒。


    “你是說尚家派人遞了貼子麽?”楊君甫聽完她的話,微微一怔。


    “是。”蘇瑾笑著點頭,“不過卻沒說是因生意的事兒,皆是我猜的。今兒來便是想問問楊大哥,蘇杭兩地,你可有想法?”


    這一問卻把楊君甫問住了,再次一怔,“想法?”


    蘇瑾笑道,“我家的羊毛毯子因去年做了貢品,今年的生意格外好些。貨物有可能會緊缺。我想,我家的貨物能在杭州打開局麵,為人所知。這都是楊大哥的功勞。因而想給你個優先權”


    頓了頓又笑道,“不但貨物優先,區域也優先。江南幾府,你看中哪個府城,我便留與你,不再出貨給其他人。若有人過界將生意放到楊大哥的地界上,那麽我們便中止向他提供貨物。”


    蘇瑾這個想法,不過是前世最最常見的經銷商區域保護政策。當然,她也有條件,比如說楊君甫若經營不善,那麽她便要另外挑選合作夥伴。


    對其它合作夥伴來說,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護了他們的利益。這個做法,對她來說,雖然有些早,但,她想在最開始時,便將自家的生意規範化。


    ……


    今天起點抽啊抽。我登陸一個小時了。汗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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