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曹掌櫃在市麵上兒轉了幾日不見廣記的毯子出貨,原本正打算再探不著,就夜裏到原先探得廣記倉房探探虛實,就遇上楊君甫,二人敘一回閑話,上街邊茶樓商議對策。


    楊君甫道,“這事也怪,按理說,現今正適宜賣那毯子,怎不見他家的動靜?這到底是打甚主意?”


    曹掌櫃也猜不透,自古沒有不透風地牆。他家即做了這毯子,難不成還怕蘇記知道,捂著不賣?一旦開賣,做得再隱蔽,沒有探不著地。


    二人左思右想猜不透,先將這事放在一旁,仍說廣記的產業。曹掌櫃微歎,“這回的事倒難辦了。我來這幾日粗略瞧了瞧,聽了聽,這廣記的本錢竟比我家還厚些。他家又是蘇州老戶,生意場上相熟的人也多。這樣財勢雄厚地人家,一時下,還真拿他沒法子。”


    楊君甫雖是比他晚到,這裏有自家的鋪子,廣記的事兒,鋪裏的掌櫃也知一些,因也歎,“正是。不尋著他的把柄,確實無處下手。”


    說著湊近曹掌櫃悄聲道,“以我說,還是打忻州那家的主意。坊子若沒了,這事兒就了結了。”


    曹掌櫃連連搖頭,“我家夫人和陸夫人都說過,生意場上的事兒,還是用生意手段解決。莫到時打狼不死,人家也用同樣的手段使在咱們身上。到時你想,必是愈扯愈深,兩家都討不到好上。”


    楊君甫因這盛記和廣記可惡,也是這麽一說,聽他反對,也就息了聲,閑坐半晌,下樓去,各自去辦各自地事。


    楊君甫下樓,回了自家鋪子,看了一回帳目,又和掌櫃的問了問近日生意如何,便出了帳房,準備也到市麵上各處走走望望。


    剛走到鋪子門口,一個青衣短衫小夥計嘴裏罵罵咧咧進來,差點和他撞個滿懷。


    楊君甫忙閃開兩步,咳了一聲,斥道,“哪裏來,少神丟魄地”


    小夥計一見是他,嚇了一跳,忙叫了一聲,“少爺。”


    “不過叫人去與客人回個話兒,說貨到了,怎這半晌才回來。”掌櫃一見,忙自櫃後跑出來,斥那小夥計。又笑著和楊君甫說道,“原是一位客商,想買咱們這裏橘紅格毯子,早先那一色缺了貨,旁的顏色,他瞧不上,說本是送年經女子,隻這一色合適。我便讓他留了住址,說貨到了送信與他……”


    楊君甫微微點頭。


    那小夥計見他臉上沒甚不悅,大著膽子道,“雖是去了一趟,卻白跑了。那客商說,昨兒親家自湖州府回來,已捎了來,不要我們家的了”


    說著悄看掌櫃的一眼,又大著膽子道,“旁家皆賣那券子,若咱們當時也賣,早早收了他的銀子,這生意必跑不了。他家要五張毯子呢,這一筆就是七八十兩的銀子……”


    楊君甫方要說話,那小夥計突地想起一事,“啊”了一聲,和掌櫃的說道,“小的正要回來和您說。我去那客人家裏報訊兒,倒叫他家管家給數落了一通,說咱們楊記黑心,毯子賣得比旁家貴。他們自湖州府買來的,比咱們的一張便宜四五兩銀子呢。”


    “什麽?”楊君甫一怔,隨即擰了眉。湖州府有毯子出售,他是知道的。那一府的生意是尚老爺拿去了,所以小夥計原先自湖州府買,他也沒在意。可便宜這麽多,怎叫人不生疑?


    蘇家給他供貨的那類格子蓋毯,一張是十兩銀子,他這裏發賣十四到十六兩。一張隻賺四到六兩銀子,有此時候碰上老主顧,還要再便宜些。折合下來,一張最多隻有四兩銀子的毛利。


    湖州那邊竟便宜五兩銀子,這不是他要虧本賣麽?


    尚老爺與蘇記非親非故,蘇家再不會給他的價兒比自家低……忙問他小夥計,“你可見他們買地毯子?是蘇記織坊出的?”


    小夥計搖頭,“沒見著。那管家說買著了,就趕我出來。”


    楊君甫立著想了一會兒道,和掌櫃的道,“你將新來的波斯毯和那家要的毯子,每樣取兩張來,與我去那家走一趟。”


    掌櫃的明了,忙應聲去取了毯子,叫人備了馬車,拉上那小夥計往那客人家去。


    這戶人家住在偏靜小巷中,院牆與門看起來,都不大顯眼兒,小夥計跳下車,跑去砸門兒。裏頭門房見了是他,不耐煩地道,“我家管家已說了,毯子買過了,你怎的又來?”


    夥計忙往車上一指,賠笑道,“原是我們生意做得不周全,我們東家親自帶了禮來向貴府至謙,還望您通傳一聲。”說著悄遞去一小塊銀子。


    那守門的小子也不過年約十七八歲,頓時眉開眼笑,伸手袖了,道了句,“稍等。”返身進院報信去了。不多時,匆匆回來,將門大開,“你們來得巧,管家這會子正得空兒。”


    小夥計連連道謝,跟在楊君甫與掌櫃的後麵進了院兒,才走幾步,前頭就有一個麵白微須的男子出來,楊君甫見狀忙笑著拱手,“敢情這位就是王都管。”


    那人微微頷首,“正是。你們有什麽事兒?”


    楊君甫忙叫小夥計將帶來的毯子呈上,因笑,“是我們鋪子招呼不周,今兒特來賠禮。”


    那人神色微微鬆動,口內猶氣道,“招呼不周倒算不得什麽,隻是你們地價錢也忒貴了些。湖州府離此才多遠,他們隻賣十兩,你們張口就要十四五兩,做生意為賺錢不假,這樣賺黑心錢,勢必不會長久地。”


    楊君甫也不辯解,一副虛心受教地模樣,連連稱是。


    那管家見他氣質文雅,且十分謙虛,倒不好再說什麽,叫人備茶,引他們進屋說話兒。


    到了屋內,楊君甫先自責一番,將自己備的禮呈上,讓王管家瞧那新出的波斯花樣毯子,並請他品鑒,“這是我們鋪子裏新出的花樣兒,您瞧瞧可怎麽樣,也與我們提個建議,我們好改進。”


    這波斯花樣毯子,原是做地鋪毯,並牆上掛著裝飾用地,比普通的格子毯都厚實,拿在手中沉掂掂地,紋路隻是粗毛線手編,也格外密實。


    王都管笑道,“這個卻是好,比你們家的格子毯更厚實些。”


    楊君甫隨手又將帶來的橘紅格子毯呈上,笑道,“兩個用處原不一樣,厚度自然不同。這蓋毯用得是細羊絨羊毛,不紮人……”


    王都管憑空得了禮,自然歡喜,順手接來,剛一入手,便微微皺眉,“怪了,這卻比我們家買的柔軟些。”


    楊君甫早等他這樣的話,聞聽此言,忙笑道,“不瞞王都管,此來一是賠禮,二來也是想弄個明白。您說自湖州府買的毯子價低兒,我便想瞧瞧這毯子與我家可一樣。我家這毯子出自蘇記,他家給的發貨價兒,就比您方才說的零賣價兒高呢。”


    “……若一樣都是蘇記的貨,必是蘇記坑了我家,給我們的價兒比旁人的貴我要與他們理論呢。若不一樣,是別家的,我便放心了。”楊君甫說著拱手,“如今生意難做,還望王都管成全。”


    他這話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何況人家禮遇在先,王都管倒不好說不讓瞧,叫人去內院取,邊道,“買來地人說是蘇記地,必然不差罷?莫不是質量不一?”


    楊君甫陪著笑說,“蘇記此類毯子都是一樣地。這次發來的貨,我特意與上次那批做了比較,並無二樣。”


    王都管就道,“卻是怪事。”


    不多時,小廝取了毯子來。楊君甫忙接過,入手那一刻,已覺出不對了。這毯子比自家的紮手趕忙去翻毯子的瑣幅標記,卻見那縫瑣幅的地方,已被人剪去,隻餘下一小截布頭。


    楊君甫下意識就猜,這必是仿製的。再和蘇記的毯子兩張鋪在一起對比,除了手感上的差異外,顏色也略有不同,蘇記的毯子顏色柔和,配得正。這家的顏色卻偏紅,兩下漸變出去的顏色,色與色之間,有較為明顯地區分。而蘇記的毯子,自橘子紅兩邊淺下去,色條與色條之間區分地並不甚明顯,仍舊是極柔和地顏色。


    若單看一張,也比不出什麽來。兩下一比,就略明顯了。


    王都管看好了半晌,奇道,“莫非這不是蘇記的毯子?”


    楊君甫心中有了計較,含笑將毯子收起,道,“這卻不好說,敢問您是在湖州府哪家買的毯子?”


    王都管搖頭,“本是我家老爺相熟的人到湖州走親,給捎回來地,我們卻不知。”


    楊君甫點點頭,能確認這毯子哪裏在出售,倒好辦了。又說了些客套話,帶著掌櫃和小夥計自這家出來。


    那湖州、池州、安慶一帶都是尚老爺給占去了,也不在這事兒他知不知情。在去湖州,和回杭州之間,略作權衡,決定還是找曹掌櫃商議商議,一人去湖州,一人回杭州和蘇家說說。


    讓他們尋到尚府去問一問。不過楊君甫總有不好預感,湖州府賣毯子,尚家會不知情?


    又想,這毯子才運來沒多少時日,或許是真的尚還不知情。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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