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南宮少遊隨遮那法王走入酒池之下,大門緊閉,這剩下宋婉兒一人坐在酒池旁,她四處張望,長街上空無一人。(.$>>>棉、花‘糖’小‘說’)


    正想著自己運氣,試圖衝開**道之際,長街盡出轉出一頂軟轎,一名十六七歲的書童在前麵引路,軟轎到了酒池邊停下,走出一人,身長八尺,美髯宏聲,自有一番帝王之氣,對著宋婉兒說話。


    宋婉兒聽不懂蒙古話,以漢語問道:“你是蒙古皇帝還是皇子?”


    那人微微一驚,隨即笑著用漢語道:“姑娘原是漢人?為何穿蒙古衣裳?我不是皇帝也非皇子,我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你是金國皇帝?不對,金國已經亡國了。”


    聽得宋婉兒如此說,耶律楚材心中一痛,好像絡腮胡子也憂傷起來,“不錯,我是金國亡國王子,如今是蒙古宰相。”


    本來他以為眼前的姑娘會諷刺一番,卻聽到,“對不起啊,傷到你的心了,你不要緊吧,我小時候也沒了媽媽,弟弟也去世了,很傷心,但是知道,自己過得好了,逝去的親人才安心。”


    耶律楚材已近不惑,竟然在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口中得到如同長輩般的安慰,本來應該笑出來,卻是十分溫暖。


    “姑娘,為何坐在此處?聽途人道此處方才法王與人爭鬥,可是傷到你?”


    “我在等少遊,他跟法王走進酒池裏麵,剛才就是我們跟法王打鬥,他點了我**道,你是他的朋友嗎?”


    “對,我是法王的朋友。”耶律楚材對這位姑娘十分好感,“姑娘既然受傷,何不到我家中休養,待我使人傳信給法王,讓他將你朋友放回來好嗎?”


    耶律楚材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敵是友,但心中對她充滿敬意,有心要幫助她。


    “有勞了。”


    耶律楚材將軟轎讓給宋婉兒,一起來到宰相府,侍女將她扶了下來,正要送她進房間休息。


    “耶律楚材,你比李宗勉要好。”


    “何以見得?”


    “你們這些文官,不種田,不織布,不打仗,吃的穿的都是老百姓勞作所得,要得越少,用得越少,證明你們越好,你家中陳設比李宗勉家中要簡陋,所以你應該比他好,可是你一人加上家眷充其量十餘人,用得了這麽多人伺候嗎?”


    寥寥數語,從這位天真爛漫的姑娘口中說出,竟然令堂堂宰相汗不敢出,心中卻隱隱有一絲自豪,李宗勉的大名他是時有聽聞。(.)


    他也沒有打誑語,立刻命人去找遮那法王,看是否有南宮少遊此人,若有,請法王務必帶來宰相府。


    在房間休息了一個時辰,突然身上一陣酸痛,隨即氣息暢通,身上的**道解開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務必暢快,也暗暗驚歎遮那法王的功力。


    馬上走出房門,書童已經在等候。


    “宋姑娘,本來是由侍女服侍,但他們都不懂漢語,所以老爺安排我暫作姑娘的翻譯,有什麽事盡可吩咐。”


    “我不用服侍,翻譯倒是要用上一陣,耶律楚材呢?我要找他。”


    書童十分精明,早已知道此姑娘天真爛漫,說話直接,立刻笑著帶他到書房。


    “宋姑娘,身體可好?”


    “很好,又沒病,**道已經解開了,少遊呢?”


    “法王說他以為你去了陰山,應該是去陰山找你了。”


    “我為什麽回去陰山?”


    耶律楚材心中又覺得好笑同時又覺得這個姑娘可愛,心道“我怎麽會知道你為什麽去陰山。”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一把雷鳴般的聲音在屋外響起,“耶律楚材,快給我滾出來!”


    宋婉兒聽不懂,但也猜到來者不善,她剛轉頭看了書童一眼,書童立刻翻譯。


    耶律楚材皺了一下眉頭,笑道:“宋姑娘先到後堂用膳,等我處理好事情,再使人送姑娘到陰山,如何?”


    “我跟你出去吧,那人凶得很,你樣子雖然長得威武,一臉大胡子,但腳步虛浮不會武功,有我在身邊,那人傷不了你。”


    耶律楚材本來滿心擔憂的,給這姑娘如同母親教導兒子一般,不禁大笑起來,憂鬱之氣一掃而光,他本事灑脫之人,你想隨我來就來吧。


    隻見大堂中大刺刺的坐著一位將軍,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一撮小胡子,兩邊臉上各有一個紅色的胎記,遮擋了半塊臉,卻顯得更為凶悍,腰間配一把金刀。


    “不知拔都王子何事如此惱怒?”


    早有書童在旁翻譯,宋婉兒看著這人竟然是蒙古王子,心中正盤算要不要將之擊斃,南宮少遊不在身邊,她不知如何決斷。


    “耶律楚材,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位王子。”


    “論戰功,大蒙古汗國,除了成吉思汗,窩闊台汗沒人能與將軍相比”


    其實這話非虛,若論戰功其實連成吉思汗和窩闊台也未必比得上這位拔都王子,率軍橫掃歐洲大陸的就是他。


    “既然如此,因何你要殺我部下十三員猛將。”


    “殘殺無辜,搶奪婦人,該殺!”


    “那些隻不過是漢人,有和不可?我們勇士攻城略地,血染黃沙,攻占城池,屠城立威本是軍中傳統,你讓大汗禁止,進城後取些金銀女人,你又讓大汗禁止,今日,殺幾個漢人,你又來礙事,且殺我猛將,今日定當取你性命。”


    看著拔都臉露殺氣,金刀已經出鞘,宋婉兒上前一步,站在耶律楚材身旁。


    “王子可會用刀?”


    “哈哈哈!”拔都怒極反笑,“我不懂用刀?難道你懂?”


    “我的刀法十步一人,千裏不留行”


    “哦?如此說來,你倒是要跟我比較?”


    “王子我再問你,你的刀法較之大汗如何?較之蒙哥王子,如何?”


    “蒙哥哪裏是我敵手!”窩闊台的刀法他不敢妄加評論,但從神色之中可見潛台詞是,大不如自己。


    “三人當中,以大汗刀法最好,次之是蒙哥王子”


    “然則,我的刀法最差?”


    “比我還差!”耶律楚材正式道,“最次的刀法,以暴戾之氣問根基,以人數眾多為招數,以手無寸鐵婦孺為對手,中等的刀法,以勇氣為根基,以少眾為招數,以百萬敵軍為對手,上乘的刀法,以仁義為根基,以廣闊的胸襟為招數,以世界為敵人,成吉思汗,窩闊台汗接受我的主張,以儒治國,開科取士,吸納汗儒,以佛治心,招來遮那法王,慎行恤民,秉公執法,使大汗的刀法到達上乘,正好征服世界,而你,反倒要廢棄上乘刀法,去練習最低下的刀法!”


    一席話聽得拔都臉紅耳赤,不敢聲張,跪下向耶律楚材行禮,從此他也深感自己不足,知道自己不如蒙哥,極力擁戴蒙哥,也得以蒙哥可以稱帝,此乃後話。


    書童眉飛色舞的翻譯,還說了耶律楚材如何勸化大汗不能殘殺漢人之類,蒙古攻占南宋後,曾想將漢人滅絕,最後得以保存,實乃耶律楚材的功勞。


    宋婉兒對這位宰相十分稱道,看到大堂內掛著一幅字,上麵題了一首詩,是用漢字寫的:


    天兵飲馬西河上,欲使西戎獻馴象,旌旗蔽空塵漲天,壯士如虹氣千丈,秦王漢武稱兵窮,拍手一笑兒戲同。


    她一邊看,一邊念,甚是喜歡,詩中豪情壯誌,心想,如果讓南宮少遊看到一定十分高興。


    “宋姑娘喜歡這幅字?”


    “這裏說的是出征的氣概,我不喜歡打仗,但是這樣的豪情,想來少遊會喜歡,這個玉泉老人是誰?”


    “哈哈,姑娘見笑,正是老朽。”


    “你很老嗎?為何稱老人,我父親七十有餘還不稱自己老。”


    耶律楚材十分尷尬,對著這位直率的姑娘,不知如何應答,“如果宋姑娘不嫌棄,這幅字送予你,如何?”


    “好,謝謝啦,但我沒有禮物送給你,我的包袱沒有了,也沒有錢買。”


    “哈哈哈,快,你賬房取十兩黃金給宋姑娘。”耶律楚材立刻吩咐書童,然後對一侍女道,“你到小姐房中取幾套衣服先給宋姑娘洗換。”


    宋婉兒一一接納,將字卷起來來,放在身上。


    耶律楚材立刻設宴,請出家人與宋婉兒一起飲宴。


    正吃得高興時,突然一皇宮侍衛到來,說大汗有請,讓耶律楚材立刻進宮,成吉思汗在位時,他深得大汗器重,待窩闊台即位後,又重用他,所以即便是深夜,大汗召見也是極為平常之事。


    “宋姑娘,你請便,我要進宮,大汗召見。”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想見蒙古皇帝。”


    耶律楚材十分為難,平常自己帶人去見大汗原是十分簡單的事,但晚上召見定是商議機密,他低聲向皇宮侍衛詢問,侍衛笑著對他說,是大汗在宮中請來畫師,在畫像,一時興起,說要將蒙古的重臣都畫一幅肖像,待攻占宋國時,也像唐太宗一樣蓋一個淩煙閣。


    聽罷,耶律楚材立刻心中一寬,笑道:“宋姑娘,去見大汗,你不害怕嗎?”


    “耶律楚材,有言在先,如果你帶我去,會惹下很大麻煩,你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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