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有些艱澀的眨了眨眼,“十一,任務結束,你先出來……”


    “是,統領。”


    影十一高興的應了一聲,伸手準備撐起地麵。


    卻不曾想手掌下壓祭壇石麵時,瞬間崩滅成煙,流塵簌簌潰散。


    “這……我的手!”


    摔倒在地的影十一,眼神先是茫然,緊接著便化作了恐懼!


    縱然他的心性很堅定,但在看到這恐怖的一幕時,終究也無法承受。


    影十一有些慌亂的想要再度撐起。


    結果剛剛碰觸到地麵的右手也爆散成塵霧,剛剛揚起些許的下巴重重砸在石麵上。


    擴散的煙霧又想要束回,扭曲著圍繞趴倒的身軀翻滾。


    影十一大張著嘴,喉嚨裏發出猶如野獸般的吼聲。


    呂蒙保持著伸手的姿態,懸在半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他看著不斷掙紮起身的影十一,對方那對生的渴求從不曾衰減。


    “站起來!”


    “我、不能……”影十一的心態近乎崩潰,他變成了怪物,連最簡單的站立都做不到。


    全身上下,沒有絲毫血液流動的感覺。


    他隻感覺那些無孔不入的幹燥灰塵充斥了整個身軀。


    當他發現哀求命運沒有用時,那種對破壞身軀的偉力的憎恨開始充斥他的心中。


    “不!我能——”


    “我要、站起來。”


    “站起來……”


    一次次摔倒崩散,又一次次聚合重組。


    終於,伴隨著一聲怒吼。


    “我要站起來啊!——”


    影十一周身縈繞的灰塵刹那盡數吸附於身,一個大步邁出,煙塵凝聚成矯健的腿部輪廓。


    帶著強勁張力的肌肉線條一同顯露,肢體重新凝實。


    影十一雙目怒睜,脖頸上青筋畢露,以莫大的毅力徹底從微弱光束中掙脫出來。


    這時,他的袖口重新凝聚如初。


    灰塵不但重組了他破損的身軀,甚至連已經損毀的衣物、戰甲都重新凝聚。


    “我站起來了?”


    影十一感受著那重新生而為人的美好,握了握拳頭,肌肉繃緊。


    這?


    剛剛的煙塵是幻覺嗎?


    “統領,我——”


    砰!


    灼熱的子彈打斷了他的話。


    呂蒙平靜的看著影十一,左手握著一柄袖珍型沙漠之鷹。


    強勁的動能在2米內,足以打掉人體超過1公斤的肌肉組織。


    但子彈落在影十一身上,卻猛然蕩出一片漣漪。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影十一被擊中的腹部濺射出大片的煙塵,連帶著半個小腹都化作了灰白的塵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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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彈沒入僅僅2公分便懸停不動。


    塵霧剛剛逸散出二十公分,便猛地收回。


    影十一伸手從自己的腹中捏出那餘溫尚存的子彈,腹部的傷口終於愈合。


    這……


    人們傻傻的看著那黃澄澄的彈頭。


    “十一,你開創了一個新時代。”墨主的軍靴踏著石麵有節奏響起的,他一手拍在影十一的肩膀。


    “微光裏重組的塵土,你向這個世界揭示了世界之外的規則。”


    “你的代號將被收回,可願以塵相稱,叫做墨塵?”


    墨主眼中糅雜著諸多情緒,卻最終化作了鼓勵的微笑。


    這一次,影十一的眼眶裏真的浮起眼淚。


    “墨主,我願意!”


    “墨塵拜謝首領!”


    影十一單膝點地,重重跪下,熱淚盈眶。


    影衛所有人的出身都是孤兒,或者說都是本該死在迷霧荒野裏棄兒們。


    是墨主給了他們生命與榮耀。


    而他們此生最大的榮耀,毫無疑問便是眼前墨主親口贈予的姓名。


    墨主伸手將墨塵挽起,身軀在輕輕的抖動。


    就在旁人以為哪裏不妥的時候,忽然聽到墨主輕輕的笑聲。


    緊接著,那笑聲越來越大,甚至帶起狂風呼嘯,帶起風雷激蕩。


    眾人眼中無所不能的墨主大人,正在放聲大笑。


    放肆而張揚的大笑!


    “你們可知道……”


    墨主猛地轉身,那鋼針似的胡須上透著的滄桑,是他這些年無悔付出的最好見證,此刻正隨著主人的心情在劇烈抖動。


    “我們重新書寫了曆史。”


    “世界巨變的序幕已經拉開,從今天起,未來將是一個全新的篇章!”


    墨主的放肆大笑在曠野激蕩,如雷聲隆隆。


    ……


    曾幾何時,他飲馬江東。


    曾幾何時,他邀月獨酌。


    他的愁緒或許與遠大抱負同樣的深厚,卻往往被他刻意潛藏在後者的陰影之下。


    當迷霧籠罩地球,行星生物從深處顯現時,人類隻能被動的依靠本能的極端進化去適應這種巨變。


    可這種進化終究是極端而小眾的。


    源力獲取的艱難,雖然讓人類擁有了超越同類的力量,卻始終無法像巨獸那樣突破界限,成長為10星之上的存在!


    人類成長的上限被封死,但巨獸的上限卻似乎才剛剛開始。


    死去的戰士、蠶食縮小的生存地、陷落的要塞……


    人類看似存在希望,但希望卻在被一點點磨滅。


    墨主從來都不認為這些迷霧與巨獸會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莫名消失。


    如果二者必然要有一個消失,那隻能是人類自己。


    他看到了人類前行路上的無盡黑暗。


    想要生存,唯有自救。


    這便是他一手創立竊影組織的初衷。


    縱然與全世界為敵,他也終究要拯救這個走向毀滅的世界!


    這便是墨主追求的……大道!


    現在,他終於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不再排斥。


    這座祭壇,帶來的是獨立於武道之外的另一個體係。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希望近乎無限的力量體係可以稱之為……


    【超能】!


    “光沒有黯淡,反而更亮了!”


    七月先生身旁,一名穿著厚重戰甲的男人抬起手掌指向天空。


    那束光並沒有灌注墨塵而變得纖細,光流反而明亮了幾分,光束的直徑也略微增幅了幾毫米。


    這時,整座祭壇上原本呈45°斜著豎起的石板,全都輕輕搖曳。


    “墨塵,你現在的身體怎麽樣?”


    在看到墨塵臉上的肌肉動作越來越豐富後,呂蒙出聲詢問。


    墨塵:“我?”


    “感覺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不過總有一種錯覺。”


    “什麽錯覺?”呂蒙聲音低沉。


    “我很強大。”


    墨塵收回落在左手的視線,看著呂蒙,左手握拳。


    砰的一聲,整條手臂化作煙霧。


    轉身一甩。


    啪的一聲巨響!


    沙塵蔓延七八米遠,如一條巨鞭狠狠抽在地麵,將數十塊石板砸得粉碎,迸射出的衝擊波竟蕩漾出一圈巨大氣浪,隊伍中那些實力稍弱的人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塵沙回溯,重新凝成臂膀。


    墨塵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臂。


    按了按……


    正常肌肉的觸感。


    那剛剛非自然的一幕怎麽解釋?


    【所以,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某個瞬間,墨塵有些茫然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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