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那人似乎是個新手,開車左搖右拐地,要不是杜白的駕齡有十年之餘,左躲右閃地避讓,估計他倆會在高速路上雙雙殉情。


    兩人的暗自較勁進行了一小段時間,在遇見前方有測速提示的時候,杜白終於緩了車速。要是被電子眼拍下,按照杜家的天子犯法比庶民更重罪理論,他會死得很慘,最終,蓮花獲勝。蓮花從杜白背後唰一下竄過去,帶起一些塵埃遠遠離去,似乎還能聽見風跟著呼嘯,絲毫不管什麽超速電子眼雲雲。


    去到局子是二十分鍾後的事情,經過院子裏的時候,那輛熟悉的蓮花小跑就停在大院兒裏,杜白嘖嘖兩聲,沒有考慮太多,他在領頭人的帶領下走進去,三兩下幫那小開辦好了取保手續,準備帶著人離開,腳剛踏出門檻,卻忽聽聞一聲驚炸鼓響的女音,以及一大堆東西被扔掉的刷刷刷聲。


    杜白下意識回頭,便見一上身乳白色寬鬆無袖t,下身黑色呢絨布裙的姑娘,正指著警務人員大聲罵:“誰敢碰我一下,我要他全家陪葬!”


    刁蠻無比。


    原本杜白是不想管這閑事的,豈料旁邊負責送他出門的人多了一句嘴:“又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不僅開車這麽□,脾氣也夠□的。”


    一聽,杜白就將那輛蓮花跑車和麵前的姑娘聯係了起來,他開始覺得有點兒意思,小小年紀就這麽大張旗鼓,固然是年少輕狂啊。


    “怎麽回事?”


    那人也全神貫注地看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杜白在問話,趕緊低頭賠不是道出緣由。


    “這不,在高速路上飆車到140碼,攝錄機拍下來,這邊控製線路的發現情況不對通報了一下,我們就出警啦。好家夥,跑車就是不一樣,跟著跑了三個卡速口,差點讓對方甩得影子都不剩。”


    杜白更好奇了:“那你們最後是怎麽抓到她的?”


    說起這件事,那人也忍俊不禁。


    “杜少您可不知道,我工作這麽多年吧,壓根兒還沒遇見這麽喜劇的事。當時我們三倆警車在高速上追,一個個滿頭大汗生怕出事,上氣不接下氣的,結果她倒好,最後拐個彎,直接給開到所裏來了。問她怎麽回事,原來是一剛拿到駕照的新手,和朋友打賭,但是不認識路,最後就給開進來了……”


    “噗。”


    聽完以後,杜白很誠懇地表現了自己的無語,頓時更覺得那姑娘有趣,所以心下一不忍,在大家都手忙腳亂要留住她的時刻,開口幫她說了一句話:“這也算投案自首吧?可以從輕處理。”


    當然,那姑娘就是陸爾爾。


    當日的杜白,內裏一件白襯衣,連襟的深墨色外褂,想著快點兒解決快點兒送走顧南方這座神,於是出來得急,所以頭一晚長出來的青澀胡渣還沒來得及刮,很有些不修邊幅,卻異樣的野性魅力。他逆著光,英俊的眉眼,半是認真半是帶笑地盯著路二二,那樣胸有丘壑的模樣,在一瞬間集中了她。所以她愛了,所以她來了。


    杜白一開口,大家都以為兩人之間是認識的,自然也不敢多做為難,當初罰了一點小錢就給放了出去,連分都沒有扣。


    事情一解決,杜白終於帶著那小開走出局子大門,陸爾爾則提著小提包,慌不擇路地小跑著跟上杜白,最終攔住對方的路。


    “你叫什麽名字啊?”


    她個子太矮了,杜白不得不俯視,盯著這個才到自己肩膀的姑娘,思慮半晌道:“杜小白。”


    並不是杜白要賣萌,而是他深深地了解,這個女孩子眼中閃爍的光意味著什麽,他也很清楚地了解,麵前的人,不是在他可以沾染的範圍。雖然是覺得她有那麽點可愛,但絕對不足以勾起任何興致。所以他不想要透露自己的真名,導致以後對方因為自己偶爾的一點心軟便糾纏不清。


    隻是他太小看陸爾爾了,正因為年輕,所以才有的是幹勁,在千山萬水裏去將他找到。當然,他更不知道自己當日的一個玩笑話,竟然成為日後陸爾爾專屬的昵稱……


    當陸爾爾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將杜白堵在他的公寓停車場出口時,他瞬間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的確如後來的宋嘉木所想,鼓著嘴生氣或者撒嬌的陸爾爾,是有那麽幾分可愛,卻不足以打動見慣不慣地杜大少。


    當時的陸爾爾將杜白逼下車,也沒有什麽具體的事情,她隻是瞪著自己銅鈴般圓潤水靈的眼睛,一個勁兒地質問杜白:“你為什麽要撒謊?”


    杜白趕著有事出去,她卻攔住不讓,一副你要過就從我身上壓過去的架勢,再加上她莫名其妙的質問,杜白覺得好氣又好笑。


    他下意識抖了抖手裏的車鑰匙道:“姑娘,我沒有任何義務要告訴你我所有的一切,哪怕是名字。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之間隻有一麵之緣,我對一個一麵之緣的過客撒謊有什麽好不可饒恕的?別弄得我跟奪了你的貞操似的那麽罪不可赦好嗎?難道你從小到大沒有說過謊?”


    這一問,倒把陸爾爾難住了,她竟然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數自己說過多少次謊,最後表情很有些心虛地不再言語。


    杜白不在理會她,上車去按了幾下喇叭,陸爾爾隔著玻璃窗與男子對視,他那樣緊緊盯著逼仄的眼神,竟然讓她很乖地移動了腳步,讓開去。


    車子從身邊呼嘯而過,卷起一地塵埃,但她的愛情卻從此開了花。


    這一天對所有人來說,大概都跟以往的生活一樣,日複一日,再平常不過。


    顧南方在第七街的外資俱樂部接待來自瑞士的客人。


    周可樂被幾個保鏢小心看管送到商場購物,她下決心要使盡力氣花光陸杭的錢,好讓他破產好趕緊放自己自由。她在路易斯店裏看中了幾個包,詢問身邊的人哪個更好看又實用,每個人意見不同,於是她把那幾款都買了下來,開始了她的血拚之旅。


    陸杭正在加拿大開會,閑暇之餘,應約去了滑雪場參加業餘的短道速滑比賽,卻在臨近終點要得第一的時候,莫名其妙憑空打了一個噴嚏。


    杜白從溫柔鄉裏醒來,好興致地驅車前往大會管轄的圖書館,查閱以往的選舉資料,為之後的直選做準備。


    陸爾爾在夢裏再次夢見那張不屑搭理自己的臉,她從這個可以稱得上是噩夢的夢裏驚醒,掃過床頭櫃的手機便開始一個一個挨著打電話。


    “八個小時後機場stand by。”


    “上哪兒?”


    “西海日光浴。”


    ……


    輪到宋嘉木。


    前一段路正在下雷陣雨,出租車基本都是滿的,宋嘉木慶幸著公車能夠到達的地方已經被洗禮過,開始放晴了。但出租車向著那邊傾巢而出,還是意味著宋嘉木得穿著高跟鞋步行20分鍾,才能到達天一的公寓,將這疊設計稿親手交到對方手裏。


    她拿著一踏a4紙,急匆匆走過t市最繁華的大街,經過艾凡達的裝修精致的巨大店幕時,一輛小車從她身邊急速的駛過,濺起一地混合了灰塵的水漬,宋嘉木的短裙上立見七八個烏黑的點。


    事故發生時,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手中的紙,以保護其不被浸濕,上邊的用色都是彩鉛,一旦淋濕前功盡棄了。但是當她發現自己米色裙子上的汙點時,她發自內心的大聲短嘯了一下。


    “oh,**!”


    語畢,一倆車呼嘯著停在她身邊,宋嘉木條件反射讓往裏麵退了幾步,抬頭,發現來者是杜白,對方剛剛從圖書館裏出來,不料竟巧遇上了。


    杜白走下車,不正經地張開手臂,一邊做出要給宋嘉木一個懷抱的樣子,表示兩人的緣分真是深,一邊表情賤賤地說話。


    “小嘉嘉,我真是愛死你罵人的樣子。”


    瞥他一下,宋嘉木躲開擁抱順便翻了個白眼道:“隻要是女人,不管說什麽你都喜歡。”


    杜白放下手聳肩:“其實她們躺著不說話的樣子我最喜歡。”


    一句話,讓宋嘉木毫不注意形象地抬起腳尖往他的小腿上招呼,杜白躲避不及,被踹個正著。不過轉念一想,宋嘉木脫口而出:“也不見得每個女人不說話的樣子你都喜歡啊。”


    說完,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杜白一下就明白了她指的是陸爾爾,趕緊舉起雙手投降:“姑奶奶,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倆才見一麵就如故了吧?你可千萬別倒戈陣營啊,像那種不懂事不上道的小姑娘怎麽會是我的菜呢?”


    看著杜白百分之百確定不會和陸爾爾產生什麽交集的眼神,宋嘉木很不和諧地笑了,並且笑得非常得意,她說:“這句話顧南方曾經也說過。”


    然後杜白就覺得自己敗了:“時間證明一切。”


    是的,時間會證明一切,可能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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