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1。


    似乎沒料到宋嘉木看起來個不大,聲音卻那麽洪亮,那一驚一乍的聲音將那小交警嚇了大跳,身子震了震,接著一板一眼的重複。


    “嚷嚷什麽呀?要說多少遍?前麵的橋塌了一半,小車根本過不了,你要不想在這兒被擱一晚上,趕緊的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怎麽可能。宋嘉木是鐵了心要給驚喜的呀,她滿心滿意地朝著那個人飛奔而去,連自己害怕深山老林這點都克服了,誰現在出現來擋一下都是一個死字,更別提是要她打道回府。


    慌忙之間,她扯著那小交警的手問:“沒有別的路了嗎?我今兒必須回去啊!那頭等著救命啊!非死即傷啊!”


    看她一臉認真的著急,那交警以為她真有什麽急事,遂提議:“倒也不是沒路,不過那路特偏不好走,沒走過的人很容易迷路,而且比一般的高速路要慢個一小時左右。”


    一聽還有其他的法子,宋嘉木眼睛都亮了,趕忙回應:“沒事!我有導航!”


    接著在民警的指引下,宋嘉木倒回去,在對方所說的下一個岔路口,向右拐進去。那裏沒有收費站,所以路燈什麽的幾乎沒有,有也是零星的破碎的幾個,宋嘉木深吸一口氣,撞南牆的開了進去。


    車子四個窗戶都被嚴密的封上,偶爾有周邊幾戶農家的燈光投影到路上來,惹起宋嘉木的感傷,她思襯著,也該抽個時間去看看宋媽了,雖然她老人家自從經曆了九年前的打擊以後,就自發地要回生養她的小水鄉生活,但心裏對宋嘉木的牽念,應該不會比任何做母親的差。


    宋嘉木就這麽想著念著,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子行至到了徹底黑暗的地方。


    她有些緊張,捏住方向盤的手出了汗,此時什麽也不怕,就怕出現個什麽意外。


    但似乎怕什麽什麽就來得最快,漆黑的天空忽然一聲悶雷,沒多久,一道亮眼的閃電在天際開始耀武揚威,一場屬於夏天的暴雨如約而至。


    原本就對路特別的不熟悉,這下大霧傾城,宋嘉木徹底失去了方向。


    經過一個大水坑的時候,輪胎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怕輪胎被戳破了,宋嘉木急忙打開車麽下車檢查。頭頂上方大顆大顆的雨仿佛已經等候多時,瞬間劈裏啪啦往下砸。宋嘉木一邊舉起一隻手遮蔽,一邊用另一隻手在輪胎上戳來戳去,發現沒有問題以後,她起身往扯上跑,又發現了一件讓她想自刎謝天下的事情。


    車門被她下車的時候關上了!而她沒有鑰匙!


    在這一刻,宋嘉木開始怨念顧南方,買這種五分鍾一過自動上鎖的車幹嘛,擦!


    此時,宋嘉木的背上已經打得透濕,她有些無助的捂著臉,看了看四周,沒有人星,抬頭,隻有被風雨打得晃來晃去的樹葉,發出沙沙地呼嘯聲。


    屋漏連夜雨,路有凍死骨。


    十分鍾過去,沒有任何車子經過這裏,宋嘉木被淋得頭重腳輕,她命令自己不能睡過去,此時除了靠自己,別的根本指望不上。她環視四周,忽然急中生智,轉悠了一圈,撿起一塊大石子,狠狠地向玻璃砸去。


    一聲巨響,玻璃應聲而裂,宋嘉木重重呼出一口氣,在心裏腹誹,還好不是防彈玻璃,否則她一定要將顧南方弄死。


    發絲已經亂了,扁扁的壓在她頭頂,又膩又沉重。她伸出手去,從窗戶那裏將鑰匙拿出來開鎖,打開門一個跳躍便坐上去,找了一堆報紙企圖遮住駕駛位破裂的地方,阻擋大雨的侵襲,但那些紙全部不堪一擊,雨遇水立滑。


    這場暴雨似乎不準備放過她,宋嘉木此時也不敢啟動車子,原本路就不熟,再加上她越來越覺得腦子暈乎乎的,頭疼得厲害,估計是低燒了。她翻身跑進後座,再也顧不得什麽驚喜,半躺著摸出手機,給顧南方打了電話。


    那邊的人響了三聲以後才接起,宋嘉木覺得這三響是她人生最漫長的時刻。


    “喂。”


    一聽顧南方的聲音,宋嘉木立即崩潰,扁著嘴抽抽搭搭的哭了出來,任性地發難。


    “都怪你!我都說了我不開車,你偏要我開!我要不開車我能被困在這鬼地方嗎!我不開車我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大巴呢嗚嗚嗚……”


    原本顧南方是為了裝鎮定才慢悠悠的,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急迫的想要接她的電話,可這一聽她的處境,立即慌了神色。


    “你先別哭,告訴我你在哪兒。”


    “嗚嗚嗚我在……我知道我在哪兒還找你幹嘛呀……那邊高速公路的橋莫名其妙斷了一邊,小車過不了,我隻好繞遠路嘛……誰知道……”


    話斷斷續續的沒有說完,窗外邊突然一聲驚雷,嚇得宋嘉木一個手抖,哭得更大聲了。


    聽見她的哭音,顧南方簡直百爪撓心,沉下聲喝令:“不準哭。”


    看他在這個關鍵時刻還那麽凶,宋嘉木是徹底放開了手腳,更加火力全開的哭出聲來。


    最終,顧南方實在沒了辦法,隻得歎口氣,柔了聲音哄。


    “你給我保持手機電量充足。唉,全球定位中,別哭。”


    ……


    杜白今天難得的想早點上床睡個好覺,再這麽夜夜笙歌下去,他遲早英年早逝,沒料到,宋姑奶奶又出問題了。


    “你也別緊急調令了,這大半夜的,等他們穿好衣服備好隊,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正好我家老頭子剛到家,我估摸著隨飛的機師還沒有躺下,你等著,我打個電話。”


    結束掉和顧南方冷颼颼的對話,杜白再沒了睡意,想了想宋嘉木被拋屍荒野的樣子,以及一幅要殺盡周遭陪葬表情的顧某某,杜白虎軀一震,拔腿就往外走。


    迷迷糊糊中,雨似乎停了。


    宋嘉木依然是躺在後座的姿勢,她伸手摸了摸滾燙的額頭,最終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以此保持清醒。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她恍惚聽見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在頭頂盤旋了好一陣,最終掠過遠去。


    直升機上,顧南方的發被風吹得淩亂,杜白拿著手下人傳來的地形圖,異常冷靜的分析。


    “這兒,到這兒,雖然住戶比較散,但全都是民區,周圍也沒有空地能夠低降。橋還在補修階段,已經打了招呼盡快恢複,但還是需要一定時間,這會兒車子也過不去。傘降的話……得聯係下邊進行一下天氣和風向預估,為了安全起見。你知道的,你要出了什麽岔子,這一飛機的人可就真得跟著陪葬了啊。”


    顧南方沒有接話,他盯著下方那個已經小得不能再小的點,瞳光如墨,越漸深邃。


    在心裏默了一會兒,他身形微動地對身後人說:“問問大橋附近有沒有機車經過,攔一輛下來。”


    杜白傻眼。


    “嘎,你口中的機車,是指那種出現在古惑仔電影裏,一群人一窩瘋嗚嗚地聚到一個地方,火都不熄從車上跳下來提著西瓜刀互砍,激烈的時候會有一輛大型貨車跟瘋了似的撞過來,將它們一輛又一輛碾碎在身下的那個,讓人無語到天崩地裂的機車嗎?”


    顧南方回頭,神色無比嚴肅。


    “難道靠你的嘴巴,現在就能給我造一輛出來嗎?”


    終於,杜白委屈地對著手指去打了電話……


    宋姑娘被困又不是他的錯是天災人禍啊,非得要算應該算他自己的計算失誤啊,怎麽搞得現在自己才特別像始作俑者,他不一死簡直對不起蒼生的感覺……他發誓一回去就要和顧同學絕交!劃清界限!分股份!分道揚鑣!他再也不要和顧南方當朋友了嗚嗚嗚!


    約莫半小時後,宋嘉木感覺到後座的門被人打開了,一陣冷風灌進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有一隻冰冷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接著一把將她從車子裏邊抱了出來。


    宋嘉木連眼睛都睜不開,所以並不確定那是誰,但她從那個溫暖有力的臂彎裏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小小的一團窩在顧南方懷裏,全身濕淋淋的,雖然臉紅得不像樣子,但呼吸看起來是還順暢著的。


    見狀,顧南方緊皺的眉頭這才鬆開了一些,他突然向自己承認了,他這一路的慌不擇路勞師動眾,都隻是為了將她找尋。懷裏那真實的存在感此時在呐喊叫囂著,提醒著他八個字。


    不能失去,和無法放棄。


    感覺到自己被架上一輛機車,宋嘉木才撐著眼皮睜開了一點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就確定了來人,雖然他此刻看起來那麽的狼狽,發尖和眼睛周圍都濕漉漉的,並且正在啟動一輛平常會被他吐槽致死的非重型摩托,但此時的宋嘉木卻連介意的心情也沒有,感動也來不及,直接倒在顧南方背上,徹底睡過去。


    前方,顧南方將唯一的頭盔往宋嘉木腦袋上一套,有些大了,但至少可以勉強護個身,這天黑路滑的,還是周全點好。用繩子將兩個人牢牢捆住後,他啟動車子,尾氣管噴出的白煙在融入霧氣中消散。


    行至半途,在快要達到杜白等人接應的地方時,宋嘉木抱著顧南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似乎是做噩夢了。她的長發絲漸漸被風幹,吹在顧南方臉上,絲絲作癢,這場景太靜謐,讓他整顆心都軟下來,小聲低語了一句。


    “怎麽連睡覺都不安分。”


    卻不料宋嘉木已經有了一點意識,她貼著男子的寬肩,小聲嘟囔。


    “夢見了你。”


    顧南方微微側頭,隨即正視前方:“和我在一起,即使是夢裏,也讓你那麽驚慌嗎。”


    她抱住他腰的手更緊了。


    “那就驚慌吧,今天驚慌,明天驚慌,永遠都驚慌。”


    霎時,男人的百煉鋼統統都化為了繞指柔。


    他行過半城的風雨,終於有了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啦,麽麽,以後不會再犯弱智錯誤了,就原諒這一次吧- -


    顧南方:給我親愛的粉絲們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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