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徐榮是個年紀約莫四十五六歲的男子,頭戴虎賁冠,氣宇軒昂,鬢角縷縷白發,並不顯得老氣,反而給人一種沉穩踏實的厚重感。他的聲音非常有磁性,放到現代,就是標準的男中音,魅力十足。


    “段某夤夜前來叨饒,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段煨抱拳還禮,同樣顯得大氣沉穩。


    作揖是文士之間的見麵禮,抱拳是武者之間的禮儀。


    二人敘禮畢,分賓主落座。


    劉辯和史阿則就近站在段煨身後半步遠的距離,同樣是昂首挺胸,氣宇軒昂。


    徐榮在屏風之後聽到了適才的對話,所以對身後的兩個侍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時不時的會瞟上一眼,尋找些蛛絲馬跡。


    “不知段將軍來訪,所謂何事?”


    徐榮開門見山道。


    段煨淡然一笑:“在下聽說徐將軍以區區五千之數,擋住關東聯軍數十萬大軍,心生敬佩,故此前來拜訪,可又聽得明日華將軍準備出關挑戰,心生好奇,華雄此舉......可是得徐將軍授意?”


    哪壺不開提哪壺!


    段煨一開口便直戳到了徐榮的痛處,可徐榮不是傻子,雖然說他和華雄爭吵的事情才發生不久,但他不信,憑段煨之能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徐榮尷尬的笑笑,思緒狂舞,這家夥一來便拿這件事情開刀,難不成會有什麽企圖?


    我徐榮雖是降將不假,也不是西涼人氏,但終歸已經投靠董相,說白了是一家人,如今大難當頭,你們這些下三濫的家夥,不知道同仇敵愾,反倒是窩裏橫,真是可恥之極。


    徐榮摸了摸案上的茶杯,緩緩抬起,送到嘴巴跟前,瞥了眼下首的段煨,對方來者不善,該當若何。


    “華將軍號稱西涼第一勇武,這一點人所共知,可如今生死存亡之際,絕不是耍威風的時候,段某深知此戰意義,故此還請徐將軍下令,還是堅守不戰為妙,同時段某以為,賊軍雖然勢大,但卻不是鐵板一塊,假以時日,必將產生嫌隙,那時便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徐榮有些楞了,難不成眼前的西涼段煨,不是來找茬的?


    徐榮飲了一小口茶,輕聲道:“將軍所言甚是,對方挾大勢而來,我方當堅守不戰,避實擊虛,此為上上之策,可華將軍......老實講,本將軍是拿他沒有辦法。”


    徐榮斷定段煨知道他和華雄吵架的事情,所以幹脆將這個問題擺到桌麵上,你段煨到底是來拆台的,還是真正來打仗的,一探便知。


    段煨歎了口氣:“果然是這樣......”


    騰得從座上站起,段煨憤憤之情溢於言表:“這個華雄!不懂審時度勢,不懂行軍布陣,隻能逞匹夫之勇,莽漢一個,董相怎會令其擔當先鋒大將,真是糊塗之極!”


    會是董相的命令嗎?


    徐榮不敢相信,當初他在雒陽的時候,是董卓發現了他,賦予他權力,地位,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如果說自己是被發現的明珠,那麽證明董卓有識人之明,一個有識人之明的人會沒有用人之明嗎?


    徐榮不敢相信,同樣也不會相信,他隻會將一切的罪過全部推到華雄這個匹夫頭上,是他不懂裝懂,胡攪蠻纏,跟董相沒有任何關係。


    “欸!”徐榮立刻打斷段煨:“華雄臨機獨斷,跟董相沒有關係,段將軍慎言。”


    “是段某莽撞了。”段煨嘿嘿一笑,當即欠身做禮:“徐將軍所言甚是,憑董相之明絕不可能做出如此糊塗的決定,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董相在此,必定不會允許華雄胡來,莫不如你我聯名上書給董相,請董相定奪此事,如何?”


    “這個......”


    徐榮猶豫了。


    他知道他有多大分量,所以他平時非常低調,能不惹事兒,盡量不惹事,這是作為降將的生存之道。


    如今段煨邀請他聯名上書董相,這無異於把他推到風口浪尖,架在火上烤,畢竟他段煨是西涼人,而他不過是幽州人,董相即便是發怒,也不會衝著他發,隻能將火全部轉移到自己頭上,那麽自己豈不是成了替罪羔羊?


    即便是董卓做出了決議,獲利最大的是他段煨,人家吃肉,自己可能連湯渣都喝不上,風險和利潤不成正比,這買賣很明顯賠的厲害啊!


    “聯名上書這種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吧,華雄將軍實力超群,明日一戰過後,知道了對方實力,必然會采納你我意見,堅守不戰......”


    話音未落,段煨仰天狂笑一聲,打斷道:“徐將軍不會天真的以為華將軍還能回來吧?這可是十八路諸侯麵對董相的第一戰,雙方必然是竭盡全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關東聯軍聲勢浩大,藏龍臥虎,保不成會有一人可以斬殺華雄,到那時......一切便都晚了。”


    華雄是跟隨董卓最早的一批人之一,資格老,深得董卓信任。


    一旦華雄死於非命,董卓必將徹查整個事件,那麽第一件事情便是調查主帥的決議,徐榮是陣前主帥,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徐榮又怎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心裏總是存在那麽一點點僥幸,萬一華雄能勝呢?即便是勝不了,還不能全身而退嗎?我數萬大軍掠陣,還救不回個區區華雄?


    如果僥幸救下了華雄,不僅僅沒有惹火上身,反而親近了西涼派人士,日後兒郎們在並州狼騎那幫兔崽子麵前,也不至於連個屁都不敢放!


    徐榮深吸口氣:“段將軍多慮了,華雄勇冠三軍,即便是不敵,也可全身而退,你我必不用擔心。”


    段煨哼哧一笑:“好一個勇冠三軍,好一個全身而退,徐將軍身為主帥,竟然......把三軍將士的生命,寄托於一個匹夫頭上,段某......段某實在是不敢苟同!告辭了!”


    說罷,段煨轉身,劉辯、史阿緊緊跟在身後,跨出前廳門時,段煨突然停下來,沒有回頭,隻是歎了口氣道:“我勸徐將軍做好最壞的打算,否則汜水關必不保也。”


    三人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府邸,路上,段煨忍不住笑了,一切都是按照劉辯的劇本在進行,他甚至預料到了徐榮的反應,大致推演出了徐榮可能會有的答話。


    是夜,一騎飛出汜水關,趕往雒陽。


    一張大網正在張開,而徐榮正是被瞄準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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