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荼離開太子府返回家中,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打開屏風後的密室,從中取出一個黑絲絨包裹的匣子。


    匣子裏麵放著一本精心保存的圖冊,丘荼小心翼翼的翻開,在不知第幾頁上畫了一個咒並施法。


    憑空襲來一陣寒風,吹得書頁嘩嘩作響,咒語閃動著紫黑色的流光,一個幽幽的影子淡如煙霧般自書中騰起,在空中慢慢顯現出輪廓。


    丘荼聽到那種僵硬的關節活動聲,總覺得寒毛直豎,他不去看對方,隻低聲道:“按原計劃行事。”


    浮在空中的鬼影麵部僵硬,毫無表情,死死的盯著丘荼瞧了一陣子,這才從窗口飄了出去。


    那本圖冊便是他從安謹手裏騙來的百鬼圖,上麵收錄了上百種妖力強大的妖怪鬼神。適才他所施咒召喚出來的妖怪,名為偃師,正是京都孩童失蹤事件的罪魁禍首。


    而丘荼身為始作俑者,目的當然隻有一個——陷害邊戍,激起民怨,利用悠悠之口令他身敗名裂,一如他母妃當年那般百口莫辯。


    丘荼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隨後忙將圖冊收好,把匣子封鎖在密室之中。


    他以為這一切天/衣無縫,不會被人發現,殊不知有人在門外目睹了偃師從他房中離去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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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淵坐著太子府的豪華馬車被送回邊戍的臨時府邸,三人再次相聚,喜不自勝,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山中院落的日子。


    太子和丘荼吃癟的鬱悶令旗淵心中大爽,笑言這幾日在太子府所受之苦實在值得。


    三人在府中招待將士徹夜痛飲,午夜過後才回房休息。


    佟凜被邊戍帶回房中,看著床鋪納悶道:“你皇子府雖是臨時居所,但院落房間也不算少,難道還要跟我一起睡?”


    邊戍笑道:“習慣了。前段時間你不在我身邊,我怎麽都睡不好。”


    佟凜皺了皺眉,心說你睡不好不是因為擼管太勤嗎?


    他語重心長道:“且不說你年紀不小了,現在我們在京都,不比在山中,到處都是盯著你的眼線,要是你與男子同睡一房的事傳出去,難保不會被□□惡意的大做文章,若是皇上知道了會怎麽想。”


    邊戍的笑容煙消雲散:“回到京都之後,繁文縟節諸多約束,又要處處提防太子,沒有一日過的安生,這皇子不做也罷,不如我們回到山中小院去吧。”


    佟凜失笑道:“你在別人麵前各種威風、滿腹計謀,怎麽跟我說話便總像個置氣的孩子。”


    於邊戍來說,就算他再次離開京都隱居山林,太子也絕不會放過他,這一回定會千方百計將他找出來,並親眼看他死掉才會放心。


    於佟凜來說,他有任務在身,不消除原主的怨念值,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的。


    “況且,”佟凜補充道,“難道你不想為母親報仇嗎?”


    “當然想,”邊戍的眼神在一瞬間結冰,“回想當初他們陷害我母妃的事,我便想將他們碎屍萬段。”


    “所以我們不能走。”佟凜拍拍他肩膀道,“不如這樣,我睡在你隔壁如何?”


    邊戍咬了咬嘴唇,勉強妥協。夜裏在床上翻來覆去,忍不住撫摸床帳後麵的牆壁,一想到佟凜就在牆的另一邊,他就恨不得穿牆而過。


    沒過幾天,皇上便在宮中設宴為邊戍慶功,同時請來了治理瘟疫的功臣佟凜。


    皇上見佟凜風度清雅高邁,容貌霞姿月韻,無論天文地理還是音律詩詞,均可侃侃而談,頓時心生好感,又從鹿苑那裏聽說了百鬼夜行之事,當即便要將他招入陰陽司。


    佟凜謝過聖恩,皇上又問丘荼道:“司長可有職位推薦?”


    丘荼心裏起伏不定,但表麵還是鎮定非常。眼下邊戍和佟凜風頭正盛,深得皇上賞識,此時翻出往事令佟凜難堪,隻會拂了皇上的興致和心情。


    他十分識時務道:“司中尚有判官一職空缺,臣以為安先生可堪此任。”


    皇上點點頭,將佟凜封為陰陽司判官,官拜六品,負責公文書的審查,並賜他一枚蟠螭紋白玉璧作為醫治皇子有功的賞賜。


    大太監捧著紅絲絨托盤將白玉璧呈到佟凜麵前,佟凜謝過皇上後剛要伸手去接,一片樹葉悠悠落下,覆蓋在白玉璧的瞬間,將其壓得粉碎。


    邊戍倏然站起,唯恐有變,皇上的神色也暗淡下來,似乎有些驚疑,這蟠螭紋白玉璧是祥瑞的象征,平白無故便碎裂成齏粉,難道是不祥之兆?


    丘荼微微頷首,眉眼低垂,嘴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雖然不能阻止皇上封賞,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讓佟凜在皇上和百官麵前丟臉出醜。


    佟凜卻十分平靜,請皇上稍安勿躁,用指甲戳破指尖舊傷,將血滴揮灑於玉粉之上。


    僅僅是一滴血,瞬間便流淌開來浸潤全部粉末,晶瑩剔透的玉粉突然飄上空中,如星光一般粼粼閃動,在一片驚呼聲中,化作“天佑吾皇,萬壽無疆”八個大字,經久不散。


    眼見龍顏大悅,眾臣紛紛附和恭維,氣氛立刻從沉寂轉為歡騰。


    佟凜笑著瞥了丘荼一眼,頗有種放馬過來的挑釁意味。


    丘荼心生氣惱,總覺得師弟與他印象中安靜溫和的形象差別太大,他的師弟怎麽可能這麽得瑟!


    玉粉形成的八個字直到酒宴結束後也依舊閃耀,待夜深人靜時才散開,如同流星一般劃落皇宮各院。


    自靜玉藻慘死後,皇上便患上了失眠症,時常在禦書房中獨坐到天明。這幾日也是如此,即便邊戍歸來,並成功治理了潼州城的瘟疫和洪澇這幾件事令他心情十分愉悅,入夜後他依舊會感到心有戚戚,無法安然入睡。


    邊戍與靜玉藻五官相似,雖然已經長大成人,眉目英朗,但細細分辨依然能夠從中找出他母妃的影子。


    皇上並非對靜玉藻完全絕情,在她去後也時常想起她溫柔的笑容和曼妙的舞姿。或許就是她的美貌太過驚人,所以在聽到陰陽司稱她為妖狐之體的時候,皇上竟也沒怎麽驚訝。


    但他很難想像靜玉藻那樣善良的女人,怎麽能夠做出食人這般殘忍血腥的事,所以一開始並不相信。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皇上本來就是猶豫不決、易受影響的性格,加之對陰陽司極為依賴,是以內心愈發動搖。


    最後麵對朝前百官和三宮六院的壓力,他不想被扣上一頂昏庸嗜淫的帽子,背負千古罵名,隻好忍痛將靜玉藻賜死。


    雖然事後人人都稱讚聖上英明,後宮中也再未發生小皇子和公主慘死之事,但皇上心裏總有一個結,也再未找到一個如靜玉藻那般可心的女人。


    這夜他又望著院中的紫花泡桐歎息,毫無睡意。窗外雖燈火通明,卻萬籟俱寂,更為他心中添了積分寂寞。


    正出神之際,身後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皇上轉頭一看,頓時滿頭冷汗——牆角處竟然飄著兩隻遊魂,看模樣打扮似乎是兩名宮女。


    雖然內心感到驚懼,但皇上自認為是真龍天子,妖邪不侵,且需維護帝王的威嚴,怎麽也不能大呼小叫。況且那兩個遊魂似乎與人無害,甚至壓根沒有注意到他,隻顧彼此聊天。


    皇上裝作看不見,行動自然的走近了些,就聽那兩人似乎在說昨日蘇昭儀的鳳釵遺失之事。


    蘇昭儀是一年前進宮的,因年輕貌美頗得皇上歡心,但她卻是個冷美人,很少露出笑容。為博美人一笑,皇上也是費盡心思。


    蘇昭儀有一對鑲玳瑁金鳳釵,是她祖母留下來的,她十分喜歡,卻不慎遺失了其中一支,為此傷心不已。


    從那兩個遊魂的閑談中得知,蘇昭儀的那隻鳳釵是在觀賞錦鯉時,掉進禦花園西側的池塘裏了,當時起了風,她急著回宮,未曾留意,事後發覺也想不起是什麽時候不見了的。


    蘇昭儀為此傷心不已,皇上為了哄她,賞賜了不少稀奇珍罕的東西,她卻隻是強顏歡笑,弄得皇上也心灰意冷了。


    聽到兩名遊魂的對話後,皇上暗自記在心中,待天亮之後命人去池塘打撈,果然找到了鳳釵。


    他將鳳釵交還給蘇昭儀,見美人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心中不免得意。到了夜裏又去聽那兩名遊魂八卦後宮瑣事,隨後又發覺宮中各處都有能見到一兩隻躲藏的遊魂。


    皇上通過這些遊魂,了解了各宮之中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之間的各種齟齬相爭,雖然他也知道因為無法雨露均沾,妃嬪之間難免會有些爭執口角,但沒有想到那些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竟是如此激烈可怕,那些陰謀手段,說是駭人聽聞、慘絕人寰也不為過。


    他不由得心驚膽寒,這哪裏是佳麗三千,分明是魔鬼畫皮,以至於再見到那些明眸皓齒的美人時,皇上連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


    這日皇後將皇上請去寢宮,說是得了某種安神的香料,效果很好。皇上一臉憔悴,坐在嫋嫋熏香中心神不定,也不知這效果到底好在哪裏。


    皇後例行公事一般關心了皇上幾句,便急不可耐的進入了正題:“皇上最近可聽說了民間傳言?”


    之前京中孩童失蹤的事,有人說是被人拐走,也有人認為是被妖怪劫去。在官府嚴查和陰陽司設防之後,曾平息過一陣子,如今風波再起,又有幾家的孩子失蹤了。


    算算時間,第一個孩童失蹤案發生在邊戍回宮之後,之間平息的那段日子,剛巧是邊戍去往潼州城治理瘟疫期間;而他回來沒兩天,便再度發生了孩童失蹤事件。


    任誰聽了,也不會覺得這隻是巧合。


    之前民間便有傳言,稱此事與十四皇子歸來有關,現在更是很多人深信不疑——皇子去潼州城期間,京中便一片祥和,他剛回來不久,那拐走孩子的妖怪便又現身,甚至還有大膽的,說皇子本身可能就是個妖怪,畢竟他體內流著妖怪的血統。


    不少年長之人對當年火刑處死靜玉藻的事還猶記在心,一提起來便心驚膽寒。若事實果真如猜測所言,那麽十四皇子也許與他母妃一樣,把孩童抓走當成口糧了。


    雖然邊戍在潼州城治理瘟疫之功不可磨滅,但在謠言之下,這件功勞就顯出幾分別有用心。


    惡意的猜測如流毒一般迅速蔓延,連皇宮高高的院牆都沒能擋住,不僅太監宮女之間竊竊私語,就連他們的主子也將此當成茶餘飯後的閑聊,順便回憶一下當年靜玉藻在世時的盛況。


    雖然這些話隻敢在私下裏與最親近之人說說,但傳來傳去,難免也傳到了皇上耳中。他表麵上沒有任何表示,心思卻起伏如潮。


    皇上瞧了瞧皇後殷切的目光,不動聲色道:“朕的確聽說了,不過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流言蜚語罷了,難道皇後還當真了不成?”


    這段時間,皇上也從遊魂口中得知了關於皇後的種種狠辣手段,曾有一名皇後的貼身侍女,隻因皇上偶然誇獎她出落的越發俊俏,當晚就被皇後隨便找了個借□□活打死。又怕怨魂纏身,命丘荼將其魂魄以靈活焚燒,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那名侍女從十三歲便被分配到皇後的宮中,深得皇後喜愛,跟隨了她七年,想不到隻因皇上的一次回眸,便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皇上由此及彼,思及當年靜玉藻所獲恩寵眷顧,又豈是宮中任何一人能夠比擬;連被稱讚的宮女都被皇後以極刑處置,難保靜玉藻的罪名也不是為她栽贓陷害。


    現在類似的事情又發生在了靜玉藻之子身上,而皇後顯然想要推波助瀾,皇上便心生疑竇,自然而然的認為她別有用心。


    皇後哪裏知道皇上現在能通鬼神,太子與她早已串通一氣,待謠言四起之際,便勸皇上讓邊戍離開京都,隨便趕去哪片封地,做個逍遙王爺便是。


    “十四皇子是皇上親生,臣妾自然不願相信那些閑話,隻不過,”皇後頓了一下,一邊察言觀色一邊道,“眼下百姓怨聲載道,若是繼續下去,難保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十四皇子處於風口浪尖,留在京都未必是好事,”


    這話表麵聽起來像是在為邊戍著想,實際上若是邊戍真的就這麽“順應民意”的跑到哪片封地去,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確能夠招惹來災禍。


    況且皇後越是不厭其煩的勸說,皇上心裏的懷疑便越多幾分。他實在想不明白,分明已經立了皇後的兒子為太子令她得償所願,她為什麽還要處心積慮的趕走邊戍,難不成對靜玉藻的嫉恨令她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


    皇上敷衍的應付幾句,推說這熏香果然有效,已經感到困倦,便上床歇息了。皇後見他臉上生出幾分不耐,便隻好不再多言,伺候皇上躺下,自己睡下了。


    夜半時分,房間的另一側響起了幽幽的哭泣時,皇上半睡半醒,聞聲而起,見對麵飄蕩著幾個遊魂,衣衫破爛,滿臉血汙,模樣好不可憐。


    就聽其中一個道:“你夜夜來皇後宮中哭訴有什麽用,又沒有人能夠聽得見。”


    哭泣的那個執拗道:“我偏要來哭,偏要來詛咒這個惡毒的女人,咱們娘娘被她害的魂飛魄散,她卻能夜夜安眠,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


    另一個冷笑道:“王法?她可是皇後,王法隻是用來管束懲罰咱們這些賤婢賤民的。”


    皇上正聽得出神,皇後也被吵醒了,迷糊中問道:“什麽人這麽大膽,竟敢打擾皇上休息!”


    說著坐起身來,待看清那幾個飄來蕩去、形容淒慘的人形後,忍不住驚呼出聲。


    “皇、皇上,那是什麽?”皇後抓緊了皇上的手臂問道。


    皇上安慰道:“皇後不必驚慌,不過是些無害的遊魂罷了。”


    皇後懷疑道:“遊魂,往日怎麽不見?”


    沒等皇上回答,就聽那哭哭啼啼的遊魂道:“貴妃娘娘生前待我們如姐妹一般,她死的如此冤枉,難道我為她哭一哭也不行嗎?”


    皇上和皇後聽的心驚肉跳——貴妃,又是已經死去的,不是靜玉藻還能有誰?


    在靜玉藻死後,她宮中無論太監宮女,全都被處死,一個不留,眼前這幾個便是靜玉藻身邊最貼身之人,一個比一個死的更慘。


    皇上最近本就懷疑當年的事可能是皇後的陰謀,現在聽那些遊魂的交談,更是確信了幾分。他心中一陣惡寒,對皇後的爭辯否認十分抵觸。


    皇後牙齒咯咯作響,寒毛直豎,但她畢竟貴為國母,很快就冷靜下來,不過一些遊魂野鬼,所說的話不能當成證據。


    她一邊讓皇上不要聽信這些鬼魂死後因不甘心所編出來的鬼話,一邊傳旨讓丘荼連夜進宮,布下最狠毒的咒陣,將宮中所有作祟的遊魂統統燒成青煙。


    十四皇子的臨時府邸中,佟凜睡得也不踏實,他又一次被夢裏的聲音“喚醒”,進入到未知的世界中。


    當耳根後麵再度傳來那種令人發瘋,恨不得一頭撞死的疼痛時,佟凜決定咬牙忍住,這一次一定要想辦法進入那間屋子。


    他心裏莫名有一種感覺,除非進入房間探知真相,否則就永遠無法擺脫這場不斷輪回的夢境。


    佟凜死死的按著冒血的耳根,扶著冰冷的牆壁朝前挪動,鐵灰色的門就在眼前,腳下的路卻仿佛沒有盡頭一般。等他終於摸到了門前,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他猛的抬腳朝門踹去,在巨大的回響下,房門紋絲未動。佟凜已經快要被刺耳的鑽動聲逼瘋,俊朗的五官扭曲猙獰,拚盡全部力氣狠狠的撞門,一下又一下,直到他的肩膀都失去了感覺。


    他不肯放棄,哪怕把半邊身體撞碎也要進去,反正這也隻是個夢,就算他在夢裏殘了、死了,隻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這麽想著,佟凜牙關咬緊,繼續撞門,直到所有的力氣用盡,終於渾身虛脫的靠著門滑坐在地。


    “我操……”佟凜低聲罵了一句,眼前一片昏花,感覺真的快要掛了,此時此刻他隻想從夢裏醒來,徹底擺脫響個不停的鑽動聲。


    這時,每當他到達門前便消失的歌聲又遠遠的響了起來。在佟凜清醒的時候,雖然覺得調子耳熟,但怎麽也想不起是什麽,現在在疼痛、噪音和身體癱軟的情況下,反倒被他猛然想了起來——這是帝*隊征兵宣傳片的主題歌。


    佟凜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撐著牆壁往歌聲的方向緩緩挪動。他記得這首歌是帝國最紅的歌手演唱的,她身穿軍裝英姿颯爽的形象令人過目難忘。


    “莫舞?”佟凜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女人的名字。他現在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隻存在於他腦海裏的夢境了,他不追星,對莫舞的印象僅僅停留觀看宣傳片時的一瞥,再就是之前那份標記為已死亡的資料。


    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甚至都不認識的人,怎麽會出現在他的夢中?


    隨著女人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他耳根後尖銳的疼痛倏然潰散,“哢嗒”的開鎖聲從空間的四麵八方傳來,仿佛所有緊鎖的房門在同一時間被插入鑰匙打開。


    疼痛過後,胃部生理性的緊縮令佟凜有點想吐。他捂著一陣陣抽搐的胃部,又回到了那個困擾了他無數個日夜的門口,鐵灰色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從中透出刺眼的光線。


    他用腳尖踢開房門,警惕的走了進去,然而裏麵的東西,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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