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柏回去拿了幾樣東西,就來找素問告辭。


    素問拿了5000塊錢交給他,讓他給父母買些東西盡盡孝心,就讓他下山離開了。


    當天洗心門啟用後的香客再山門的一瞬間都是站立不動,身邊之人本還詫異,但當他進入山門的時候突然往事全都湧上了心頭,一件件令自己悔恨、慚愧的事紛紛湧了上來。


    隨後形態也是各異,有人進正殿懺悔,有人立刻轉身下山,隻有偶爾一人麵露微笑,仿佛看到什麽美好的事物。


    道衍在知道此事之後,在山門處走了一圈,回來後就一直誦經,沉默不語。


    當天啟動山門時已經過了中午,上山之人還少。


    第二天早上眾多香客上山的時候,每一個香客站到山門處都要頓住十幾秒到一分鍾不等,後麵的香客排成一排,很多人納悶不已,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當他們踏入山門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有所變化。有的人看到父母,有的人看到以前的朋友,有的人看到自己對不起的人,有的人看到自己做過的錯事。


    人人不同,完全根據個人內心而生,因人而異。


    一個兩個是這樣,十個二十個還是這樣,當天上午上百個人都是這樣,很多人在看到別人的反應又自己親身感受之後,雖然這事說不清道不明,但看其他人反應就知道不止自己一人如此,心中敬畏之心立起,隻覺得淨心寺神異非常。很多經曆過素問講法的人,心中更加虔誠,向佛之心更加堅定。


    其中一個奇怪的男人用布蒙著臉,隻露出一雙極為明亮有神的眼睛。除此之外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傷痕,仿佛被利器劃過一樣,可每個見到他的人都隻注意到他那雙眼睛,而不是蒙麵巾外麵露出的傷疤。


    當他走進山門的一瞬間,整個人頓在了原地。而前麵的幾個人也在出了山門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見他也頓在那裏,都知道原因,也確認了自己所想是真的,每個人進山門都是這樣。


    那個蒙麵的男人在山門中站了足足一分鍾,比大多數人時間都常,然後倒退了一步,轉身站到石階上眺望遠方,目光湧動。過了好久平靜下心緒,才再次轉身邁進山門。這次有了準備,卻一點異狀沒有。


    事實上不止他一人反複嚐試,不過所有人都是隻有第一次毫無準備之時才會觸動心緒,第二次就沒了反應。


    那男人嚐試一次之後就進了淨心寺,先到正殿許願,之後上香三炷,上完香後心神一陣安定,才轉身前往後院。


    剛剛轉過正殿就被僧人攔住:“這位施主,後院止步。”


    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很好聽,充滿磁性。“我要求見住持。”


    行鏡看著對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帶著淡淡的銳氣,心中知道是個高手,而且與自己一樣是練劍的。“不知道你有什麽事?”


    “我想出家。”


    當素問聽行鬆來稟報說有人要出家,站起身跟在行鬆身後走出去。


    前天剛剛來一個錢東,今天又來一個,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可寺內實在沒地方住了啊。


    行鏡此時正站在男人對麵,目光不時掃過對方的手。這樣一個高手,他自然不能隨便放入後院。


    素問看到那人身形略微疑惑,再看到那人的極其明亮眼睛頓時知道了是誰,一個月前在東海殺了三人的韓一銘。當日過後兩天警察就都從山上撤了下來,還以為這人死了或者被捕了,沒想到竟然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跑了出來。


    “跟我來吧。”素問對那人道,隨後衝行鏡點了點頭,轉身帶頭走向藏經閣。


    行鏡站在原地看著那人的背影,手癢了起來。寺內高手眾多,可要不就是魯智深這樣他根本打不過的,或者是行慧這樣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實力和他最接近的素問一來身份不合適,二來如果不用武器,素問站著讓他打他都打不動,用武器的話原因和第一點一樣。這也讓他絕了動手的心思。


    如今碰到一個練劍的高手,實力雖然不知道如何,但肯定不是庸手,難免讓他手癢起來。


    韓一銘隨素問來到藏經閣,將蒙麵巾摘下,素問才看到他原來那張讓女人都嫉妒的臉已經麵目全非,一道道疤痕如同蜈蚣一般爬滿整個臉龐。若不是那雙眼睛太過引人注目,讓人難以相信這就是當初的那個人。而且疤痕看起來傷的時間不長,上麵都是結痂。


    而他的額頭上是灰色帶著一絲白色與紅色,雖然極少,但切實存在。按照素問猜測,白色代表清淨解脫之意,他現在能有一絲白氣,若不是被通緝,可能白氣還要更多一些。說明他有解脫之心,而且和俗世牽扯較少。


    而紅色按照素問猜測是福德,說明他是個有福德的人,也定然不是壞人。


    再想到他在殺人之前,連續兩天都在正殿之中,可以看得出他是個有佛心的人。這幾種加在一起,哪怕他殺過人,素問也有心思將他收入門下。


    “你這次來是?”素問坐下後詢問道。


    “我想在此地出家,還請住持收留。”韓一銘躬身對素問說道。


    “原因?”


    “俗緣已了,且無處可去。”韓一銘淡淡答道,不過在說到無處可去之時,話語中的一絲波動卻被素問發現了。


    素問能感覺到他是個高手,也知道他必然有師門。能教出這樣弟子的門派不至於不能給他安排一個棲身之所。不過素問沒問他為什麽不回師門,想來有自己的苦衷,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刀還在手裏麽?”


    韓一銘殺人用劍,素問卻問的是刀,問的是他心中那把刀是否落下。


    “大仇已報,留刀無用,早已丟掉。”


    “血洗淨了麽?”


    “心中又未染血,何必再洗。”


    素問聽了他的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可殺過人身上就有戾氣,行鏡在他身上感覺到的是銳意,素問感覺到的卻是戾氣。思索了一下,想要化解他身上的戾氣,和那些單純的孩子日夜相處是個不錯的辦法。便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先在後山看顧一下,寺中多了幾十個孩子,都是好孩子。”


    韓一銘感謝道:“多謝住持。”


    他心中明白,自己在破門而出後就被除名,又犯了殺人要案無處可去,這種時候素問卻肯收留他,無論如何他都要感激。何況讓他去後山看孩子也不會是怕別人發現他,如果擔心的話不收留他就可以,想來住持有自己的用意。


    “隨我來吧。”素問起身帶著韓一銘踩著石階來到第二層,不過一個人也沒有。


    素問聽到遠處的聲音,帶著韓一銘順著聲音尋找過去,看到行正帶著幾十個孩子在稻田裏拔野草。澆過稀釋後的靈水之後,入常米長勢不錯,可田間的野草也趁勢瘋長起來。這些野草不用人打理,和嬌貴的稻穀比起來生命力極強,也搶奪著稻穀所需的養分。


    “住持”先是有孩子看到素問,其他孩子也紛紛歡快的跟著叫了起來。


    孩子的童真最能感染人,看著這些孩子,素問也受到感染跟著笑起來。


    心中也覺得讓韓一銘和他們在一起再適合不過。


    在幾個小的孩子頭上撫摸下,對著行正說道:“這位從今天起和孩子們住在一起,一個月後落發出家。你先進門就是師兄,多看顧些,將這些事情交給他,然後有別的事要交給你。”


    行正連忙點頭應是,心中沒有一絲失落,反而有些興奮,知道素問要重用他了。


    素問點點頭,他也覺得以行正的能力帶孩子實在大材小用了。以他的玲瓏心,去知客堂和外界打交道最好不過。


    再過些日子等魯智深他們回來,就可以正式分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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