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此時麵色蒼白,渾身連動都動不了了。剛才最後一點運氣運轉了金鍾罩,用手臂擋住了朝自己射來的六發子彈。


    一個多小時之前還要將素問兩人趕出去的眾多村民此時都成了素問的虔誠信徒,和行慧一起連忙將素問送到一棟房子之內。


    隨著那幾個追過去的青年人雙手空空的回來,剩下的村民將巫婆圍了起來。


    此時的神婆沒了往日的凶惡,將身體跪臥在地上,額頭杵地,有人能看到她撐在地上的雙手在輕微顫動。


    “我家二小,就是被她害死的。”有村民突然喊道。“打死她,這些年她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我三叔也是被她害的,打死她!”


    “她這些年害人無數!絕對不能放過她。”


    眾人剛才在素問講《楞嚴經》之時,紛紛腦中清明,想起了以前那些讓人懷疑的地方,想起這幾年村子裏死的幾個孩子,村民全都憤怒起來,紛紛要打死神婆。


    “行慧,外麵怎麽了?”被抬進一間房子的素問聽到外麵的喊聲,能夠依稀聽到“打死她”之類的。


    “住持,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行慧對素問這個時候還顧念外麵發生的事有些不滿。


    “我又死不掉,你出去看看。若是關於那個神婆,先攔住他們,問清楚情況。”素問雙臂雖然劇痛,麵色也蒼白,但思維仍然很清楚,沒太受到傷痛的幹擾。


    “法師不用出去了,餘老太這些年害了不少人,原來大家都被騙過去了,可今天被大師點化,我們突然都醒悟過來。這幾年被她害死了好幾個人,今天一定要她給償命。”


    一個一臉溝壑的老人從外麵走進屋子裏對素問鞠了個躬。“感謝大師點化我們這些鄉民。”


    素問聽了老人的話,沉默了一下。像神婆這種人這些年害人不淺,尤其還害死了人;如今所有人都想明白了之後怒火都爆發出來,尤其死者家屬想到過往自然是哀痛,自己想勸解也是不易。


    那神婆騙了鄉民許久,又害死了人,如今也算是因果循環,種惡因,得惡果。眾人心中的仇恨早已種下,在當時就已生根,逐漸發芽,如今結出了果實。


    隻是這仇恨卻是毫無止境的。今生誰殺她,來生她再殺了誰。


    素問想到這裏有些出神,好在很快就恢複過來,定了定神對老人說道:“讓那些村民過來,先聽我說些話。”


    老人定定看了素問一眼,點了點頭,一步一步退出房間,去喊村民去了。


    當老人趕到的時候幾個受害者家人已經忍耐不住將神婆打的頭破血流,渾身沾滿了灰土縮在地上發抖。


    此時那個被灌了一肚子血的女人也醒過來,拿著棍子追打自己家老頭和女兒:“你們兩個混蛋,你們要殺了我麽?你們信她都不信我?我今天跟你們拚了。”


    “住手。”老人喊了一聲。


    “村長?你別攔著我們,我們今天非打死她給我二兒報仇不可。”一個中年女人紅著眼睛大聲喊道。


    “殺人償命,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我不攔你們,不過大師要你們先聽他講幾句話。”老村長看著村民群情激奮,將素問的話說出來。


    “大師是要阻攔我們?”


    “不知道,不過大師是有大智慧的人,何不先聽聽他說什麽?”村長說完後背著手溜達回家,也就是素問正在的那間房子。


    “好,先放過她,一會兒再算這賬,把她帶上一起去聽聽大師說什麽。”眾人聽了這話,不解恨的往神婆身上又踢了兩腳,隨後兩個人將她架起來一起來到老村長家院裏。


    近百個村民將不大的院子擠的滿滿,甚至扒開窗口往屋子裏看,屋子裏也同樣擠滿了人。


    “將那神婆帶過來。”隨著素問開口,人群開始動了起來,不大一會兒讓開條道,幾個人將神婆架了進來。


    “大師救救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神婆兩邊的人一鬆開手,她就癱了下來,披散著頭發哭嚎道。甚至想要往素問的方向爬,被人拽住。


    素問看她披頭散發頭破血流的樣子歎口氣:“早知道今天,你又何必當初。”


    “大師,你要攔住我們,不讓我們報仇麽?”有人大聲問了一句。雖然他們現在對素問很尊敬,但他們同樣希望報仇。


    素問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這裏的村民都很淳樸、木訥,可此時素問卻隻在他們身上感覺到種種怨氣。


    “我不攔你們。”素問說道。“隻是有些話要說給你們聽。”


    “你們恨她?”素問先問道。


    “是,她騙了我們這麽久,害死好幾個人,我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


    “我二兒子才三歲,就是被她害死的。”


    “我三叔也是被她害死的。”


    “還有我,我的腿就是當初她讓人打斷的。”


    眾人紛紛喊道,這種激憤又讓神婆將身體縮了起來,臉上全是驚慌之色。“當初是你們找到到我的,也是你們同意的。”


    雖然她想狡辯掙紮,可聲音又如何抵得過現場十人百人。


    身邊一個人立刻拿著破布塞到她嘴裏,又將雙臂架了起來。


    而這破布就是剛剛塞進那個被她說是鬼上身女子口中的那塊,現在卻塞進了她嘴裏,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因果循環。


    “你們要殺了她,之後呢?錯已經犯了,人已經死了。再殺她一個,也不見得讓你等心裏好受多少。何況仇恨無窮之大,你們恨她,殺了她,又沾了殺孽,心頭那一點靈性又被種種業障所蒙蔽,來世定與她糾纏不休。就這樣無休無止,一直仇恨殺戮下去。”


    “難道就這麽放過她?不可能,她害了這麽多人。”頓時有人喊道。


    有些人已經被素問的話所說動,但受害的村民卻不想這麽放過她。


    “愛一個人可以十年,二十年,恨一個人卻可以一生一世,世世代代。不要沾染這樣的業火,否則最後痛苦的仍然是你們的心靈。”


    “將她驅逐出去吧。她這個年紀,又沒有謀生的能力,驅逐出去後也很難生存下去。你們可以將此事放下了,將仇恨放下。而她,則完全看自己的造化,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眾人聽到這裏都有些心動。確實,一個近六十歲的老婦人,若是被驅逐出去,就算到了城市裏,沒有錢,沒有地,沒有屋子,可以想象她未來的生活會怎麽樣。也許這比死了還要可怕。


    “聽大師的,就這麽辦。”


    “這樣也好,殺她還髒了手。”


    立刻有人同意道。


    素問點了點頭,老村長看他閉上雙眼,頓時將人都趕出去:“都出去,事情就這麽定了,別打擾大師休息了。”


    “讓她把她的東西拿上,算是給她留條生路。”素問叮囑道。


    “要不是大師仁慈,你今天就得被人打死。以後死在外麵吧,千萬別再回來了。”老村長看著神婆一字一句道。


    而神婆則是雙眼茫然,被人拉拉扯扯著離開。


    被趕出了村子,她出去又能去哪?以她這個年紀她又能做什麽?


    “住持,讓他們把她送警察局多好?”等眾人走後行慧問道。


    “就像今天看到的那樣,這神婆害了一人,動手的卻不止是她自己。若是送了警察局,恐怕還不知道幾人要被抓起來。這村子本來就這麽百十人,生活不易,再有青壯被抓進去,恐怕日後更加艱難。國法威嚴,以法治人,這自然是好,有時卻過於教條。


    村中之人算不上心惡,隻是被人蠱惑。可人死已不能複生,再如此懲戒,雖懲罰其行,卻過於冰冷無情。待我傷好,再行點悟他們,讓他們為自己以前的罪孽贖罪。這樣既受了懲罰,又不損村中勞力。”


    將話說完,素問又對行慧說道:“待我入定,你將我傷口彈頭挖出,包紮妥當。”


    這村子裏又沒有麻藥,也沒專業醫生。若是由行慧給他挖彈頭恐怕要疼個半死。


    素問覺得還是自己主動進入禪定好些。到時屏蔽掉外界,疼痛會減弱到最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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