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把白起給我押下去,鞭刑四十。”


    回到薛府,薛仁從車上跳下來,前腳還未站穩,就招手讓家兵過來,準備對白起進行體罰。


    而白起不解釋也不反抗,任由衝過來的家兵扭住雙手,推著往後院走去。


    “賤貨。”


    薛仁低罵了一句,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左臉,心頭升起一團邪火,轉頭對垂手等候的管家薛貴說道:“去,叫人把綠綺兒找來。”說完,大步流星的往裏走。


    “三少爺,老爺……”


    走了幾步,見薛貴站著不動,薛仁回過頭,無視他為難的表情,眯著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去,還是不去?”


    “可是老爺……”薛貴苦著臉,拚命的想和他解釋,可沒說幾個字就又被薛仁打斷。


    “老爺老爺……別以為父親賜了你薛姓,你就可以有恃無恐,信不信我讓人撕了你的嘴,丟出去喂狗?”


    “你要撕誰的嘴?”


    幾句狠話還未說完,薛仁突然聽見薛祜的聲音,整個人驀地一僵,見薛貴擠眉弄眼地指指正廳,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薛貴知道他方才想提醒自己,隻好瞪了他一眼,吸了口氣,走了過去。


    “爹,大姐,二姐,你們都在呢。”


    薛仁走進正廳發現父親和兩位姐姐都在,儼然一副等著教訓自己的架勢,嘴角抽了抽,解釋了幾句:“爹,沒什麽事,就是有個下人吃裏扒外,我已經讓人家法伺候了。”


    就在這時,皮鞭抽打肉體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寂靜的夜裏聽得格外清楚,不過倒是沒聽見慘叫聲。


    “又是那個白起嗎?”薛祜招了招手讓他坐過來,“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對待下人好一些,像你這樣,以後出了事,還指望他們給你拚命?”


    “沒事,白起皮厚,抽幾鞭子,第二天就好了,我這也不是為了殺雞儆猴嗎?”薛仁接過下人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對了,爹,這麽晚了,找我們有什麽事?”意識到不是對自己三堂會審,薛仁又重新活躍起來。


    “哎呀,薛仁,你的臉怎麽了,是不是被女人打了?”原本,薛仁怕臉上的掌印被發現,縮著脖子,此時放鬆下來竟是忘了,仰起脖子,燈光下五道指印格外明顯。


    將薛祜和薛鈺的目光移了過來,薛仁瞪了壞笑的薛怡一眼,打了個哈哈:“哈,沒有,剛才馬車裏飛進來一隻蟲子,我太用力了,沒想到打到了自己。”


    “撲哧。”


    薛怡一口茶噴了出來,上座的薛祜自然也是不信,自己兒子什麽脾性還是知道的:“一個男人,整天躺在女人肚皮上算什麽樣子?像你爹,十六歲的時候都已經做成好幾筆生意了。”


    “是是是,我這不是剛回來嘛。”看到薛祜又要長篇說教,薛仁連忙拱手認錯。


    對他這幅頹廢的樣子,薛祜也無可奈何。


    之所以把他叫回東阿城,也是因為聽聞薛仁每天在昌邑花天酒地,昌邑比不得東阿,那裏是劉州牧的治所,至少在這裏,隻要薛仁不得罪某個人,薛祜自忖不管出了什麽事,都能給薛仁壓下來。


    此時,薛祜深吸了口氣,先將薛仁的問題放在一旁,抬手讓周圍的人全部下去:“阿貴,你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


    “是,老爺。”


    聽著下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門前投射出薛貴的背影後,薛祜直起身子,看向薛鈺的目光十分複雜:“鈺兒,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爹爹,女兒過完這個月,就滿十八了。”薛鈺笑了起來。


    她的容貌不算出眾,但性子柔和,就算對待下人也是客客氣氣的,儼然大家閨秀的樣子。


    “你看我,平時一直忙著生意,對你們倒是疏忽了。”薛祜心裏愧疚,想說什麽,又有些猶豫,目光從薛怡和薛仁身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說道,“鈺兒在昌邑這些年,可曾遇到心儀之人?”


    薛鈺不答,反而笑著問道:“爹爹這是給鈺兒找好夫家了嗎?”


    “我先問問鈺兒的想法,如果不願那便作罷。”薛祜的笑容很勉強。


    “無礙的,爹爹給鈺兒找的夫家是哪位?”薛鈺能從薛祜的笑容裏讀到更多的東西,猜想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任城相鄭遂?還是山陽太守袁遺?”


    這兩人,都是平日裏垂涎薛家生意,多次暗示想要在薛家生意裏分一杯羹。


    “都不是。”薛祜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說出令薛怡和薛仁大驚失色的人物,“爹爹想把你嫁給彭家寨的大人。”


    “不行!”


    “怎麽可能!”


    往日裏互相看不順眼的兩人,在這個問題上罕見達成了一致。


    薛鈺眨了眨眼睛:“大人?”


    其實,自從意識到薛祜要把自己嫁給他人,薛鈺已經就做好犧牲的準備,不過此刻,倒有些好奇能令弟弟和妹妹同仇敵愾的,到底是什麽人物,她平日裏待在閨中不外出,也不過問家裏的生意,對彭家寨,以及那個沒有名字的大人,十分陌生。


    薛仁疑惑的看了薛怡一眼,搶先向薛祜說道:“爹,那彭家寨可是山賊,你怎麽忍心把阿姐推進火坑!再說,那什麽大人,躲起來從不見人,誰知道他是不是七老八十,或者滿臉麻子。”


    “對,我承認他之前對我們薛家有恩,但爹,我們這些日子和他們做生意,已經讓他們大賺特賺了,你又何必把大姐也搭上去”


    “是不是他們威脅你?我就知道山賊沒什麽好鳥,不如我們帶人殺上去,這次我從昌邑帶來了五百精兵,砸了他們的寨子,搶了他們的匠戶,何必再看他們的臉色?”


    “休得胡言!”


    薛祜表情變得無比嚴肅,手指指著薛仁的鼻尖,微微顫抖:“五百精兵?就憑那些痞子都不如的爛人?你趕緊把這種念頭給我去了,不然遲早會給我們薛家帶來殺身之禍。”


    薛仁扁了扁嘴,有些不以為然,盡管他也知道帶來的五百人頂不得大用,但也總比衣不蔽體的山賊強,不過此刻,見薛祜已經臨近憤怒,倒也不再頂撞。


    眼看薛仁敗退,薛怡接著問道:“爹,你是不是見過那位大人?”


    “……沒有。”薛祜揉了揉太陽穴,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早知道就單獨詢問薛鈺,“你為什麽對那位大人這麽感興趣,到底那封信的最後,你寫了什麽?”


    “我……你……”被薛祜反問,薛怡驟然漲紅了臉,“為什麽說到我身上?我隻是覺得,你要把姐姐嫁給他,最起碼還得知道他是什麽人。”


    “行了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我再想想。”


    看到薛仁想要再說,薛祜擺擺手站了起來,對薛怡說道:“鈺兒,你也別多想,此事再商量。”


    說完,薛祜搶先一步,拄著拐杖走了出去,身後反應過來的薛怡和薛仁連忙追上去。


    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薛鈺歪著頭,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婚事,兩姐弟倒是比自己還熱心。


    從剛才隻言片語中,她倒是對彭家寨有了些許了解。


    山賊,救過薛家,不知身份的大人,還和薛家做生意。薛鈺倒是想起今年突然做起的軍械生意,就連昌邑的州牧劉岱也上門拜訪過,聽說兵器都是從東阿本家運來才作罷。


    那位大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呢?


    薛鈺招呼下人,將桌上的茶撤下去,腦海裏勾勒出一個滿臉胡茬,身高八尺,鐵臂銅腰的巨漢。


    “噗哧。”自己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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