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虛無的暗,空蕩的暗,剝奪一切的暗,似乎窮盡一切光源都無法照亮的暗。


    咚咚咚~


    打破寂靜的是一道輕微的腳步聲,聲音很輕,可卻傳播在黑暗中的每個角落,回蕩在來訪者的耳邊。


    來訪者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黑暗仿佛吞噬了時間的概念,一瞬與永恒的概念變得模糊不清,或許很久了,腳步聲開始有些刺耳,似乎在嘲笑來訪者的自不量力,在一條似乎無止境的道路上前行,永遠不會有任何結果。


    腳步聲似乎訴說著這個道理,可來訪者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打算,他的腳步猶如是鍾表上千篇一律的分秒,緩慢而沉穩,每一步起落,都伴隨著一種無言表達的節奏。


    又過了一會,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是一小時了,或者更漫長,,一天、一個月、一年···


    他看到了遠方閃過一絲光亮,在這片黑暗裏,這一絲細微的光亮卻成了最刺眼的存在,明明還有尚遠的距離,可卻讓來訪者不由自主的眯上眼睛。


    他走到光源之處,看到的是一個赤紅膚色的怪物被枷鎖綁在一塊正方形的盒子上,怪物緊閉著眼睛,似乎在沉睡著。


    來訪者似乎感到有趣,他笑了笑。


    “你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他如是說道,他在怪物身上感到一絲熟悉感,仿佛血溶於骨子的親切,但更多的是陌生,陌生的是怪物身上的氣息,極端的狂野與暴戾。


    他的目光流離,隨即移到怪物身後的盒子上,它的菱角插在地上,六個麵都印刻著九個圖案,圖案的紋理明明是如此簡單的簡構造,卻透出一股恒古悠久的偉力,讓人感到一股心神層次的震撼,仿佛擺在眼前的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來訪者的眼神有些茫然,不自覺伸手摸向盒子上的圖案,下一刻,來訪者驟然感到周圍的空間劇烈晃動,仿佛要崩潰了一般,突然湧現出許許多多的東西。


    如果說,前一刻的這兒,是被無止境黑暗淹沒的世界,那此時,這兒就是溢彩流光的奇幻之象。黑暗被驅散,如同見了恐怖之物般,迅速褪去。


    ···


    驟然睜開眼睛的瞳孔,還殘留著一些驚疑之色,剛睡醒,燁曦就感覺自己的背後被冷汗沾濕了,睡了一覺後,燁曦感覺自己的狀態很好,連昨天跳樓導致的傷勢都恢複許多。


    讓燁曦奇怪的是,腦海裏突然憑空多出在那之前從不存在的記憶,無數的符文與記憶之類的詞匯多次在腦海裏閃過,可燁曦卻沒有絲毫不適感,似乎自己的確是真的看過這係列的知識似的。


    “什麽玩意。”燁曦無奈的苦笑。


    “大哥哥,你做噩夢了麽?”幼嫩的聲音在燁曦的耳邊響起,燁曦這才想起屋子裏不止自己一個人了。


    他看向旁邊桌子上的女孩,雖然身體並沒有完全痊愈,臉色依舊蒼白得毫無血色,當至少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想到這,燁曦的目光似隨意的掃過女孩的雙手與左腳。


    雙手骨骼被扭斷,右腳膝蓋骨骼碎裂,這些傷勢對於普通人來說,太致命了。


    “沒什麽,倒是你,沒死成,看來你的命還是挺硬的。”燁曦歎了口氣,或許是遺憾女孩沒有死掉吧,這樣的話,就意味著很多麻煩。


    “唔~”任誰剛熬過生死關頭後,聽到這樣的一句話,臉色都不會好看的,女孩的臉上十分古怪,劫後餘生的驚喜與被燁曦打擊到的無可奈何交融的哭笑不得,看起來十分好笑。


    “你叫什麽名字?”說著,燁曦從桌子下拿出買回來的肉塊,那是用密封紙包好的醃肉,隻有這樣做,才能使肉塊的保存時間延長許多,而且外出時也可以隨身攜帶。


    在這個時代裏已經沒有所謂的廚藝,能有食物就應該心懷感激了,也隻有極少部分舊時代活下來的老獵人才了解這一消失在曆史塵埃裏的傳承。


    “嗯~我叫瑄兮,大哥哥可以叫我小兮。”女孩吞了口唾沫,可還是故作正經臉的介紹自己,似乎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還特意說了自己的愛好,搞得十分隆重。


    “嗯···我最喜歡的東西是餅幹,最想做的事情是跟爸爸在一塊吃餅幹,最喜歡的人是爸爸···嗯,還有大哥哥,夢想是希望能再和爸爸一起吃餅幹。”說到這,瑄兮的眼中閃過悲傷之色。


    燁曦沒有任何意外,事實上,即使瑄兮不說,燁曦也隱約能猜得到這個女孩身上發生了什麽,在安定區裏,這樣的事情並不罕見。


    “餅幹沒有,肉要麽?”燁曦拿到嘴邊的肉塊突然停下來,似丟垃圾般,扔給瑄兮。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自然沒有吃肉的必要。


    事實上,肉價之所以那麽貴,並不隻是因為其垂涎三尺的味道,更多的是可以增加肉體的痊愈力以及長期使用可以增加自身的屬性,相比之下,這些味道反而不值一提了。


    “我···可以吃麽?肉···”瑄兮的俏臉露出不知所措,眼眶不知為何湧出淚水。


    “你想吃就吃吧,我記得你和我之間還有一筆生意,如果你好不了的話,這筆生意做不成,我會很煩躁的。”燁曦擺手說道。


    “大哥哥您太好~我能冒犯問下大哥哥的名字麽?”


    “燁曦,隨你怎麽叫都可以吧。”燁曦看著瑄兮一臉熱切的表情,頓時感覺頭都大了許多。


    即使是吃肉,估計也難以恢複她手上的傷勢了,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傷,骨骼碎裂,如果普通人沒有中階特效藥,這輩子基本就廢了,這孩子果然還是扔在門外算了。


    可是我已經花了四百多獵人點數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才把她扔到門外,豈不是虧大了麽?而且她還欠我一筆生意,如果這筆生意不能了了,我會覺得十分煩躁啊。


    “大哥哥~”


    燁曦正猶豫不決的時候,便聽到瑄兮叫喚自己。


    “怎麽了,身體又不舒服麽?”


    “那個···”瑄兮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紅著臉頰,任由肉塊在自己懷裏,既不吃,也不解釋。


    “哦,那我喂你吃吧。”燁曦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很麻煩。


    “不用了,大哥哥,我吃餅幹就好了,如果是餅幹的話,我應該還能拿得動。”女孩認真的說道。


    “我現在沒有餅幹,就隻有肉,你吃不吃,不吃就別吃了。”燁曦沒好氣道。


    “唔~我吃,我吃還不行麽?”瑄兮想不明白為什麽燁曦突然間就生氣了,迫於燁曦的強迫下,瑄兮根本就不敢拒絕,隻能不安的點頭。


    “張嘴。”燁曦伸手從肉塊上撕開一小塊肉,放入瑄兮那猶如白痕的嘴唇中,當燁曦的指尖不經意間碰到瑄兮的嘴唇時,猶如是摸著沙子的幹燥,瑄兮的身子明顯有著一瞬間的僵硬。


    “你多久沒喝水了。”


    “五天而已。”瑄兮一本正經的說道。


    “為什麽不去買水喝,水票是最便宜的糧票吧。”燁曦翻了個白眼。


    “因為接不到生意,爸爸死後,兮兮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無論怎麽做,都接不到生意,大家都不看我一眼,如果不是大哥哥給我的兩塊餅幹,兮兮或許已經死了吧。”瑄兮紅著眼眶,抽泣道。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給你餅幹,省的你煩我到現在。”燁曦沒說著,自顧自的拿起邊上的水壺。


    “對不起,是我連累大哥哥了。”瑄兮連忙道歉道。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把傷養好,等你我生意結了後,就互不相欠了。”燁曦記得自己家裏好像沒有被子,低下頭看了看水壺的口子,又看了看女孩那猶如櫻桃大小的嘴唇。


    瑄兮似乎也察覺到燁曦的想法,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堅決的點頭。


    “來吧,大哥哥。”


    燁曦點了點頭,二話沒說,直接將水壺的口子灌進瑄兮的嘴裏。


    “嘟嘟嘟~咬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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