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聲音由遠而近,逐漸變得清晰可聞,有什麽東西在從地下水道的另一頭走來。


    我跟胖子立即警覺起來,胖子抄起扔在地上的獵槍,我則是從背包裏掏出三棱軍刺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頗有默契的閃開到兩邊去。


    “胖子,你猜是什麽東西?”我壓低嗓子問了一句。


    “你問我,我問牆去啊,誰知道這是啥玩意兒,這鬼地方到處稀奇古怪的,天知道這次蹦出來的是何方神聖。反正咱們倆現在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與其掉進水裏淹死,還不如跟它拚了!”


    地下水道峭立的壁頂上,纖滑而又翠綠的苔蘚努力著向岩縫中艱難生長,透過一些昏暗的光嚇得瑟瑟發抖的晶瑩水珠搖搖欲墜。


    滴答....滴答...


    “嗒嗒嗒....——”


    聲音交織在一起,回蕩在狹窄昏暗的地下水道裏,像一首來自掖幽國的催魂曲。


    胖子緊緊地握著獵槍,腦門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心裏也有些緊張的要死,雖然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了,不過難免還是有些恐懼,畢竟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著敬畏的。


    我朝著胖子豎起三根手指來,便打了個手勢,“三,二,一....上!”


    話音落下,我跟胖子幾乎是同一時間衝了出去,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踏踏踏’的水花在空中揚起又落下。


    我右手反握著三棱軍刺的同時,便將左手的狼眼手電打開滑到強檔照射過去,胖子並肩跟著我隨時準備一槍斃命,這樣先手出擊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哎呀!”


    對麵朦朦朧朧的黑影傳來一聲慘叫,聲音很熟悉,我一聽就是小飛的聲音!


    “晗哥,胖哥!我可算找到你們哩!”


    聽到聲音我把狼眼手電放下,小飛認出我跟胖子來,臉上略微的遲鈍之後便是轉為驚喜的樣子。


    “我操,你小子他娘的還敢下來,該不會是怕我跟你晗哥沒被摔死,特地跑下來補刀呢吧。”


    胖子一見到小飛,頓時兩眼充血而變得通紅,臉色變得鐵青起來,一股壓抑許久的怒氣直衝腦門,當即奔過去一把掐住了小飛的脖子往後推去。


    “咚!”


    小飛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往後倒退著,最後被胖子掐著脖子摁到了牆上。原本就體型瘦弱的小飛麵對胖子壓根毫無還手之力,兩隻手努力的想要掰開那雙鉗子般掐住自己的手腕,卻是徒勞無力,最後在空氣中無力的揮舞了一下,開始無力的垂下去。


    小飛的臉色因為呼吸困難而漲得發紫,嘴巴大張著咿咿呀呀的似乎想要說什麽,一雙眼睛裏滿是不甘與恐懼。


    “胖子,可以了,快放開手吧,你可別真掐死他,我還有些問題要問他。”


    自始至終我一直待在旁邊抱著肩膀冷眼看著這一幕,眼看著不久前還談笑嘻罵的朋友、兄弟轉眼間變為了落井下石的仇人,心裏不免一陣唏噓。眼看著胖子越掐越起勁,快要出人命了,我不得不出聲製止了。


    胖子這才忿忿的撒開了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小兔崽子,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就算你今天不敢下來,來日等胖爺出去也照樣弄你的。等一會兒胖爺再好好陪你玩!”


    脖子上手勁一鬆,小飛頓時如蒙大赦一般癱倒在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嘴巴大口喘著氣,像一口破爛的鼓風機,頭上的汗開始往下滴。


    緩過勁來,小飛抬頭看我們的眼神已經從驚喜轉為了恐懼、害怕,他的肩膀在不受控製的抖著,一雙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看到小飛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的心裏頓時軟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我壓製住了,這是一種不好的情緒。平日裏,無論什麽樣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到一笑置之、禮讓三分,但唯獨背叛、這種落井下石的卑鄙行徑我最是接受不來,從來不敢對此心慈手軟。


    “說說吧,你為什麽要害我跟胖子,下到井裏來又是為了什麽樣的目的?”我向前走上兩步,靠近小飛,帶著嚴厲的語氣問道。


    小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挪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頂到牆壁上了,“晗哥....胖哥,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麽呀,你們到底怎麽了啊?”


    話語中全然帶著哭腔,倒是顯得我跟胖子兩個像欺負小孩子的惡人似的。


    “操尼瑪的,你特娘還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吧,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今天胖爺非要打到你不嘴硬為止!”


    胖子聽完小飛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氣上頭抬起腿來便要一腳踹過去,不過被我一把給拉開了,拽著胖子來到了一邊。


    “張晗,你拽我幹什麽,這小子分明就是裝蒜呢,故意拖延時間。”胖子氣罵道。


    “我看小飛這樣子不像是裝的,萬一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隱情呢?這一路上小飛的所作所為我們也都看到了,他之前多麽爽快、多麽義氣,真要是想害我們的話不知道有多少次機會哩,像鬼車那次,過鐵索橋那次....我想可能是當時小飛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是上麵說我們倆當時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真的!”


    說到這裏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我不知道自己怎麽這麽想,但是心裏就是隱隱的覺得小飛這件事上蹊蹺太大,我跟胖子兩個不能單純依靠自己所看到的現象來主觀臆斷,如果真的誤會小飛了那可真的是大罪過了。


    胖子態度也有些軟了下來,心裏有些發虛,“那....張晗,你要不再去仔細盤問盤問,看看小飛那邊是什麽說辭,萬一...要真是鬧了個大烏龍的話....”


    我笑著胖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寬心,“如果真是誤會的話最好,那樣的話我們三個又能在一塊並肩作戰了,隻不過小飛嘛....我們就給行個三叩九拜大禮,好好給人家賠個不是,認打認罰啥都得認了,尤其是你嘞胖子,剛才差點沒把人掐死。”


    我帶著胖子轉回去,臉上又恢複了剛才的嚴肅,當然是現裝出來的。


    “既然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那我問你,我跟胖子兩個人下井的時候繩子怎麽會掉下來的,為什麽井口會被堵上了,那你又下來做什麽?”


    小飛忙解釋道:“繩子是怎麽掉下去的我也不清楚啊,隻記得當時晗哥跟胖哥下去沒多久,我就覺得腦袋裏昏沉沉的,我想著晗哥和胖哥還在下麵所以就一直硬撐著,但後來就莫名其妙的睡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井口的繩子已經沒了,井口也被一塊大石頭給堵上了,拴繩子的鉚釘居然也被拔了下來。我心裏麵一急,就挪開石頭,重新綁了一根繩子下來,想找找晗哥跟胖哥,實在怕因為我的疏忽,你們會在井底遇到危險哩,結果剛一見麵....你們就...”


    說著說著,小飛又快要哭出來,似乎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胖子悄悄湊到我耳邊說道,“誒,我好想聽老秦說過這山裏麵有瘴氣什麽的,該不會小飛中了瘴氣或是被吊了魂啥的吧?”


    我點了點頭,秦昭的確是這麽說過,而且看小飛的眼淚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要真是能做到說哭就哭的演技的話,恐怕奧斯卡已經不能詮釋它了。


    小飛說的這話當時我信了,不過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小飛的話隻說對了一半。


    想到這兒,我轉身就用腳佯踹了胖子一腳,“草擬妹的,讓你虎,讓你厲害!現在咋樣,害老子白白誤會了小飛一場,讓人家吃那麽大苦頭,今天我非得替小飛打回來不成!”


    胖子見我踢得不疼,頓時心領神會,機靈勁兒便上來了,嗷嗷地叫了起來,跟殺豬似的在狹暗的地下水道裏來回傳蕩著,“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我追在胖子後麵不停地‘又打又罵’,胖子則是捂著屁股一路跑一路喊著“小飛我錯了、小飛對不起、張晗你個沒良心的”之類的雲雲。


    原本心裏有些委屈的小飛心情似乎舒展了許多,少許是因為我跟胖子無厘頭的真摯、浮誇道歉,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嫌疑得到了洗清,能再一次跟我們奮戰在一起吧。


    “晗哥,你別打胖哥哩,胖哥都說他知道錯了,再說哩,他也是為了咱們大家好嘛。”小飛說道。


    “小飛,你真打算就這麽放過這條大尾巴狼啦,剛才他可是神氣的很哩,這家夥可就是欠治!”


    “張晗,你不厚道,把鍋全讓我背了,不行,我要申請上訪,向小飛舉報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家夥——”


    “行哩行哩,快停下吧,我知道你們的好意,我不會怪你們哩。”


    小飛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夾帶著哭紅的眼眶看上去有些可愛。


    我跟胖子都停了下來,走到了小飛的麵前,動作一致的躬下腰,認認真真的向小飛對了一聲歉:“小飛,對不起,剛才誤會你了,原諒我們吧。”


    我又拽了一句文縐縐的話,“小飛,我的錯誤,劃破了你的心,同時,我的心亦破碎不堪。如今,我用我真摯的道歉彌補你的傷口,縫合我的心靈,請接受我的誠意,你能原諒我麽?”


    胖子也不甘落後,急忙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惹的禍,小飛,我一定痛改前非,給你打屁屁!”


    我們三個互相看了半天,最後互相扶著肩膀哈哈大笑起來,一笑泯恩仇。


    “好哩好哩,出去請吃飯哈!”


    “一言為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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