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香抓著華國慶的手趕緊說道,“我說你趕緊把錢還了,咱沒錢了,不就沒事了。”她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高興。


    華珺瑤明了,沒錢大家愁眉苦臉,日子過的苦哈哈的……有了錢,也不敢露富,就算有銀行也不敢存去,就怕叫人知道自家有那麽多的錢。


    藍存淵不就是放在鐵皮的餅幹盒子裏,放在床底下。


    錢多了,代表成分不好。就怕再來一場運動,把一家子全都給埋了。


    他爹娘說起錢怎麽存放的事,華國慶也撓頭,瞥了眼華珺瑤道,“爹、娘,我就是把錢還了,咱還掙那麽老多呢?”


    華珺瑤出聲道,“如果怕錢被老鼠嗑了,用鐵盒子裝錢。”


    華國慶雙手合十感激地看著華珺瑤,“這個想法好,我明兒就去忘家裏弄個鐵皮文件櫃回來。”


    華珺瑤黑眸閃了閃,多嘴說了一句道,“其實最好的辦法是花出去,最好找新的投資。”


    華珺瑤說的投資他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是花出去,倒是提醒了自己,眼裏早就眼饞了,苦於囊中羞澀。


    華國慶一拍大腿上,“娘,娘您就給我保存到暑假結束,等我走的時候,我上京城買房去!”


    “呀!小叔,這個好,有了房子,畢業後咱在京城可就真的落地生根了。”華珺瑜舉雙手雙腳讚成道,“小叔,趕緊買房子。這樣就可以走讀,不用住宿舍了,跟她們擠在一起,真麻煩。”


    華國慶上前攬著麥香的肩頭道,“爹娘,我買了房子,接你們去京城住,咱們去看看皇帝老兒住的地方,去爬長城,做好漢,吃遍京城所有的美味……”


    哄的麥香笑的滿臉的褶子,突然老人家收斂起笑容道,“你趕緊給我把貨賣完了,把這攤子收了,給我上學去。”


    “是是是!”華國慶言不由衷道,奇怪地問道,“爹、娘,想當年我二哥、三哥,他們上大學,課餘時間打零工,掙生活費。現在鶴年哥,去電影院門前賣糖炒栗子,您咋都沒意見呢?怎麽我也是暑假掙錢,您就前怕狼,後怕虎的。”


    華老蔫站起來道,“那能一樣嗎?你二哥、三哥可是幹苦力,搬磚和泥,扛麻包……”


    “瞧這話說的,爹,我就不掏力氣了,我也是辛辛苦苦從南邊運到北邊的。”華國慶訴冤道。


    “他們掙的辛苦錢,一個月也就七八塊。”麥香抬眼看著他道,“你呢?你自個兒算算是多少倍。那能比嗎?”


    “怎麽不能比啦!鶴年哥賺的也不少啊?”華國慶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鶴年哥賺得比老農民多,可跟你比起來,那是拍馬也追不上。”麥香立即說道。


    華國慶又道,“再說了那時的物價能跟現在比嗎?”


    華老蔫拍著炕桌道,“那時候政策允許,現在呢?你給我拿來紅頭文件!白紙黑字。”


    一句話讓華國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不過他可不甘心。


    ……


    華珺瑤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爭的臉紅脖子粗的,老人家理由再充分,也擋不住巨大的利益誘惑,怎麽可能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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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窗外一片漆黑,隻有偶爾的蟲鳴聲,在暗夜裏響起。


    “唉……”麥香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我說老婆子,你就別烙煎餅了,你讓我安生的睡個覺吧!”華老蔫嘀咕道,摸著枕頭邊上的大蒲扇,坐了起來,“你呀!就別胡思亂想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國慶不是已經想好了招兒了。”他心裏也是如貓抓似的,一輩子沒見過那麽多錢,誰心裏不提心吊膽的。


    “他那是什麽狗屁招兒。”麥香也坐起來道,“用鐵櫃子鎖起來就沒事了。這跟家裏放著個炸彈有啥區別。”煩躁地撓撓頭道,“你說現在的孩子都想啥呢?”


    “現在的孩子,跟咱哪兒會不一樣了。”華老蔫歎聲道,“這麽吧!既然說幹到暑假,那麽你就別上工了,在家裏看家吧!這麽多錢放家裏,就你說的,跟個炸彈似的。”


    麥香想了想道,“就按你說的辦,可那理由呢?無緣無故的不上工,怎麽讓人信服。”


    “簡單,說你老寒腿犯了,走路不利索了,反正人老了,這毛病也多。”華老蔫在她耳邊交代道。


    第二天華國慶就扛了個齊腰的鐵皮文件櫃回家,裏麵是鐵皮的餅幹盒子,“娘,這下子錢裝進去,可是雙保險。”


    “是啊?雙保險?人家扛走可是連鍋端了。”麥香一桶冷水澆下來,真是透心涼。


    “啊?那咋整啊?”華國慶傻眼道。


    “傻了吧!”麥香終於找回當娘的感覺了,決定不在逗兒子道,“放心吧!你娘我現在在家當門神了,替你守著那些錢。”


    “哎呀!娘耶!你真是我的親娘。”華國慶激動上前抱著麥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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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香的對外稱病這個想法是好的,可是上門來探病的絡繹不絕。


    首先來的就是年菊瑛,詫異地看著躺在炕上麥香的紅潤的麵容,“我說嫂子,你真的犯病了,看著不像啊?”


    “你咋來了?”麥香往炕裏走了走,拍拍炕沿道,“坐!”


    “這不是聽說你病了,老頭子讓我來看看。”年菊瑛指著炕桌上的禮物道,“看我家老頭子讓我給帶來的禮物,奶米分,麥乳精,還有一籃子雞蛋。怎麽沒讓建國給你看看……他的醫術可是十裏八鄉都有名的。”


    “弟妹,別說了,這都叫什麽事?”麥香苦著臉說道,壓低聲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一遍。


    “嗬嗬……哈哈……”年菊瑛笑地前仰後合的,“我說大嫂子,你可真行!”


    “你就別笑了,我這懷裏揣著炸彈呢?”麥香哭笑不得道。


    年菊瑛抓著她的手道,“老嫂子,你就別擔心了,現在不會在隨便扣人家帽子了,三公一母的時代結束了。”


    “真的。”麥香緊抓著她的手,雙眼放光道。


    “不過老嫂子這謹慎是對的,財不露白,這紅眼病要是發起來,可比扣帽子還厲害。”年菊瑛小聲地說道。


    “是這個理兒,所以我還得裝病。”麥香點頭深以為然道,從戰爭與饑餓年代過來他們,見過了人性最醜陋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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