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箭突破了府兵的護衛,直直射向了主船,此時的劉海正在府上的書房裏處理一些公務,聽聞這個消息的他差點沒一下子昏厥過去,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這樣的明目張膽,還要不要人活了。


    劉海鐵青的臉派人吩咐付彌再加派一倍的人手巡邏,非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這人來,且準備著明日還得上船請罪。一次是意外之事,兩次就是打臉了。


    第二日一早,還沒等他出門,門外的隨從來稟告,今晨岑家的三艘船已經離開碼頭,長安侯岑踏遠留下了一句話,說是‘河匪已被拿下,勞煩知府大人上心了,因著行程緊張就先行離開’。


    劉海卻因著長安侯留下的這句話蹙眉沉思。


    片刻之後,劉海招來昨晚守在碼頭上的小領隊。


    “你把昨晚發生的事,細細同我道來。”


    “大人,小的昨日晚間分了三隊人馬輪換著守在碼頭邊上,那是三更時分,安靜異常,突然之間眾人被箭嘯聲所驚醒,等到大家反應過來之時,箭已經被射入了那船上,”小領隊說到一半就被劉海打斷。


    “那船上可有無人受傷?”


    “小的們站的遠看的不清,”小領隊頗為為難,就算今日那幾艘船駛離了碼頭,也不敢誇下口說無人受傷這一說,“隻能隱約模糊看到那船上之人將那圍了起來。小的隻能循著那箭射入的方向,派人過去探查一二。”


    劉海點點頭,覺得這個小領隊,反應還算靈敏。


    “可是那附近寬闊,除了幾棵樹之外再無他人。”


    劉海聽了小領隊的描述沉默了下來,朝著箭射來的方向去尋找,肯定是沒有錯的,他也去過碼頭幾回,自然大略能知道碼頭上的情況,碼頭為了卸載貨物會做得稍微寬大一些,就連沿岸的樹木都會特意的減少。


    劉海似乎發現了疑點,語氣一凝,急聲問道,“樹上呢?那幾棵樹,你們都上去探查了嗎?”


    小領隊直接被問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人,什麽···什麽樹?”


    劉海心裏卻在想,有什麽線索,現在也早沒了,但他想不通的是前日長安侯和杜家五少爺說的話,那話絕不是隨口說說,若是都能這樣重拿輕放,這事情過的也太簡單了。


    ***


    “他現在哪裏?你們從哪裏尋到了他?”


    “付大人,請隨小人來,”一個小童手裏拿著一個燈籠在前頭帶路,“大人小心腳下,我們是在他們慣常的據點發現了他。”


    付彌跟在小童的身後,步入一個普通的小院子,就像是那尋常人家的二、三進小院,這樣的小院在北街多的很,密密麻麻。


    付彌的心裏卻在分析著小童的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慣常的據點,這個詞讓付彌的心裏一窒,他們早就把一切都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二皇子···”


    “大人慎言,大人還是稱呼一聲林公子吧。”小童想都不想的打斷了付彌之後想要說的話。


    被打斷的付彌壓下心中的怒火,也隻能繼續低聲問道,“林···林公子他,他也在直沽?”


    小童好似聽到了笑話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斜睨了付彌一眼,“付大人倒是會說笑,林公子可沒有這等的閑功夫來管這小事。”


    “付大人還是自個兒好好想想如何處置苑天吧。畢竟齊國公和長安侯一筆畫不出兩個岑,特別是那船上千真萬確還有瑤華郡主。如今他們做得事情敗露,早晚會想到我們的頭上,我就說了這班匪徒最是不可靠,真不知道江湖兒女情懷是能當飯吃麽?還是能當銀子使?”


    這番話說的付彌頭上的青筋暴跳,他從末微而起,跟在知府劉海身邊也有三年時間,這三年裏再也沒有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了。


    那小童卻能很好的把握付彌的情緒,“付大人也別嫌小人嘴碎,小的這番說,也不過是給大人提一個醒,畢竟公子事多,可不能再為了這等小事費神。”


    付彌卻聽的心驚肉跳,林公子重來都隻看重最後的結果,這件事···想到這裏付彌也顧不上剛剛小童對他的嘲諷直言,反而屁顛屁顛的湊上去。


    “言哥兒也是知道,利用怪盜是最好的障眼法,他們最是不容易把視線轉回我們的身上,況且,我們還特意留了一手,將那人的銅牌子假意給了苑天,就是苑天自己都深信不疑在他後麵的人是另一個人啊。”


    被喚作言哥兒的小童,搖了搖頭,“你知道岑家是什麽出身麽?他們是勳貴中的第一人,武夫之中無人匹敵,可是別忘了岑家的太爺可是和太祖一般的人物,作為統領大軍的軍師,你認為就算岑家的人再傻,會隻認那小銅牌就完事了嗎?”


    付彌聞言一窒,他感覺言哥兒好似處處再和他作對,隨後的路上他也忍住脾氣不再多言。


    “付大人到了,請吧。”


    付彌一把推開房門,就見苑天像一條死狗一般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言哥兒上前就用腳踹了幾腳。


    付彌隻聽從從苑天的嘴裏透出幾聲嚶嚀。


    “何浪去了哪兒?”言哥兒淡漠的聲音響起。


    苑天慢慢地睜開了被打的已經腫起來的雙眼,沙啞著嗓子,“他···他被抓住了。”


    言哥兒聽了這句話,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身上的令牌呢?”


    “身上的令牌?···咳咳···自然是給了該給的人。”


    言哥兒二話不說,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一隻手覆上苑天的脖頸,慢慢地縮緊縮緊,最後付彌隻聽到喀嚓一聲,那苑天氣絕身亡。


    偏偏言哥兒慢慢地站起身子,用那帕巾細細地擦著自己的手,還笑語道,“付大人,可是要捂緊身上的令牌啊。給了不該給的人,可是大人遭殃了。”


    這是一出戲,一出特意演給他看的戲,付彌心裏想到,這件事明明不必他出麵,偏偏落日時分,他接到口信,說是尋到了苑天,讓他移步前往。


    付彌發怒道,“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是為我演的一出戲?!”


    “付大人別動怒,我不過也是奉公子的命,敲打敲打你們,別是拿了公子的好處,卻不做事。”


    “聽說西北的戰事又要再起,公子可是不吝嗇送給手下的人一個好前程啊。”


    付彌一聽聞這消息,卻是忘了先前的敲打,轉而道,“還望言哥兒在公子麵前多美言幾句。”他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最是知道富貴險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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