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墨沒想到r會飛來一筆,給他這麽個神一般的回答。


    但是仔細一想,這又的確是r的性格。


    況且,沒生氣不是更好嗎?


    雖然r真的是妹子這一點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不會說他一直以為除了技術,r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和隔壁那個逗比二虎差不多。


    吳墨是個實誠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的問道,“r,你真是個女孩子?”


    那邊回答的也痛快:“如假包換,有胸有屁股!不信你來摸摸?c cup純人肉,假一賠十!”


    摸摸……


    吳墨被她粗獷豪放的語言風格震懾住了,腦中思路不自覺地拐向了“c cup、純人肉”。


    …不,不對!


    他漲紅著臉緊急刹車,決定還是把話題扯開的好。


    “肚子有沒有好一點?”


    雖然她看起來生龍活虎,絲毫不像被痛經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樣子。但是吳墨將心比心,覺得能夠讓r這麽長時間都不上網,一定得是非同尋常的痛苦才可以。


    r這會回複的言簡意賅,還用了個比喻句式,“血濺三尺。跟生孩子血崩一樣。”


    吳墨:“……”


    總覺得姨媽期的女人說話好可怕 t節操跟著血一起流掉了嗎!


    大概是r心中哪根小女人神經崛起,覺得和吳墨一個純爺們討論這種女性話題不太好,這回是她率先扯開了話題,思路跳躍到了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


    “w,你去過南京沒?”


    吳墨看到這句話,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因為他的學校就在南京。


    莫非……他和r是同城?


    雖然吳墨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在網絡上暴露過自己的真實信息,但是此刻,懷著某種隱蔽的期待,他還是坦白回答道,“我就在南京上學,怎麽了?”


    回答他的是三個驚喜的感歎號。


    吳墨覺得這個發展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實際上他覺得自從認識r以後,似乎沒有哪個發展是對的。


    那頭似乎有片刻的猶豫,才又發過來一句,“w,能拜托你個事兒嗎?”


    似乎不想給吳墨拒絕的機會,那邊緊接著補充道,“不是很麻煩的,真的,就特別小一事兒。”


    這種語氣和她剛才奔放而又猖狂的語氣不同,小心翼翼而又充滿期待,卻又因為擔心對方的拒絕而加了些忐忑。


    吳墨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冷漠的人,更何況是r的要求。


    但是,他沒想到r的請求居然是讓他替她去南京的各處逛一逛。


    這個要求讓吳墨很驚訝,驚訝之餘,他又有了幾分疑惑。


    他雖然不通人情,從小的經曆還是讓他比常人要敏感三分,平日不過是因為疏於琢磨這些事情罷了,他把r當做朋友,也自然能夠看出來她說這些時的語氣不對。


    他斟酌了一下,還是說道,“別人拍下的景色總是和自己看到的不同,為什麽你不自己過來看一看呢?”


    老實說,他此刻對他自己說這話的心思都有些摸不準了。


    究竟隻是單純的勸她自己過來看風景,還是想要借此見她一麵呢……?


    無論他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什麽,看到了r的回複,也是旖旎心思頓去。


    r說,“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的身體…也隻能在電腦麵前打發個時間罷了。”


    吳墨不是沒有考慮過r電腦水平的問題,他天性不喜歡和人交流,願意沉了心思下功夫琢磨電腦技術,但是r的性格明顯是個跳脫的。可她也有如此的實力,想來也是在這方麵下了不少的功夫。


    沒想到卻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想到r那個性格的女孩子,卻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得不拘泥於房間的方寸之間,吳墨忽然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女孩感到心疼了起來。


    另一邊,冉然留意著吳墨落在電腦上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並沒有說謊。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哪怕親密度刷到了現在的程度,她也不能夠離開吳墨獨自出去遊蕩,但是故意把話說得這麽模糊嘛……


    沒錯,她此舉就是在利用吳墨的同情心。


    雖然這一招看起來很卑鄙,但是她希望這是一個契機。讓吳墨走出去,關注周圍的契機。


    並沒有出乎冉然的預料。


    在知道r的“身體狀況”之後,吳墨並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冉然的請求。


    雖然他並不喜歡人潮擁擠的風景名勝,也從來不會對那些享譽海外的景觀有興趣。交通很糟糕,身邊的人總是擠來擠去,走漫長的路每日回來都累得不行,但是,隻要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女孩,等待在電腦的那一端,等待著他用自己的雙眼替她看遍身邊的美好事物,會因為他描述的一個小小的美景就歡呼不已,吳墨就覺得這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沒有手機,在此之前,他節省下來的全部財產都花費在了電腦上。開始時,他隻能用蒼白的文字來描述他所看到的東西,而r也並沒有嫌棄他幹巴巴的敘述和平鋪直敘的“觀後感”——她一直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孩子。但吳墨與生俱來的完美主義卻讓他率先開始不滿意起來。


    現在的手機都不便宜,距離攢夠買手機的錢似乎還有很長的日子。


    慢慢的,他開始帶著電腦出門旅行。


    ——雖然在別人都拿著相機拍照的時候,舉著笨重的電腦,試圖用前置鏡頭拍攝景物看起來簡直不能更傻逼。但吳墨從來都不是一個在意陌生人看法的人,在他看來,讓r能夠親眼體驗他所看到的,是一件比丟臉更重要的事情。


    兩個人似乎培養出了一種長久的默契,每到周末陽光明媚的日子。吳墨就會難得的走出寢室,帶著電腦到風景秀麗的地方走走看看。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景色,和兩人日漸增長的感情,他也發現了其他讓他更為感興趣的東西。


    他發現,很多景區的公共設施,甚至是生活中的許多常用電器,使用起來都並不方便智能,雖然聽起來很有自誇的意味,但是吳墨覺得自己能夠將他們改造的更好。


    他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方麵一向是驕傲而毫不懈怠的。


    而r,毫無疑問是他堅定地支持者和毫不動搖的腦殘粉。


    吳墨覺得,和r相比,他似乎總是缺少了一些勇氣。他從來不是一個笨蛋,也一直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些問題,可他卻沒有想要去改變,因為沒有人關注他——雖然這樣想很不對,但是以前的他確實是這樣認為的。無論是那個沉默內斂的他,還是也許會變得更好的他,對於他人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沒有人需要他改變,也沒有人真的注意到他的改變。


    這樣的想法,讓他一點點的沉寂下去。一直到他遇到r。


    與其像r說的那樣,是他幫助了她。不如說,是他在她的需要下,開始一點點的改變自己。


    日久天長,他們的腳步早就不僅僅局限於南京這塊小小的土地上,r一向是一個拘不住的性子,而吳墨則是樂於當她看向世界的雙腳和眼睛。他們用業餘時間兼職掙來的錢,都花在了假期的行走上。他從來沒有問過r更多私人的事情,r也從來沒有問過他的,但是雙方都知道對方對於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麽。


    ——是旅伴,是戰友,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是隻要回頭,就知道他在你身後的彼此信任。


    在旅行中,他們遇到了太多事情,這些事情加深著彼此的感情,也磨練著青澀的吳墨。


    和兩人剛認識的時候相比,他又長了幾分個子,臉色卻不是曾經長久宅在寢室裏的蒼白。他依舊話不多,卻不再是當初那個麵對陌生人,隻會尷尬著沉默著的少年,甚至偶爾還會因為他人的善意露出幾分溫和的微笑。每到這個時候,這張清秀臉龐展露出的光彩,總是讓人不想移轉目光。


    他就像一隻剛剛買來的煙花,冉然做的隻是點燃了引線。卻沒料到綻放出的光彩是如此的奪目。


    冉然有種預感,距離她離開的時間已經沒有多久了。


    ……隻是,到底什麽時候自己才能真正的變成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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